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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瓜时代的儿女们04

在牛小丽心里,她妈像她爸一样,也已经死了

& & 牛小丽十四岁死了爸,肺癌。自一岁到十四岁,牛小丽知道的爸妈,整天都在吵架。爸死的那天,牛小丽倒松了一口气。这年牛小丽上初中二年级。

& & 爸死后两个月,这天上午,上物理课,牛小丽的头痛犯了,回家撞见妈妈和镇上的张来福在一起,她一通乱骂,她妈没有再回来。八年过去,没有音信。有人说,曾在西安夜市见过他们,俩人在卖胡辣汤——张来福是个大厨。在牛小丽心里,她妈像她爸一样,也已经死了。

& & 爹死了,妈跑了,牛小丽还有一个哥;本来应该哥哥带着妹妹一起过,但牛小丽的哥哥牛小实打小是个窝囊废。哥窝囊也不怪哥;自你生下来,爸妈天天在吵架;你学说话时他们在吵架,你学走路时他们也在吵架——牛小丽长大以后明白,这样的人家,会出两种人,一是啥也不怕,像牛小丽;二是啥都怕,像牛小丽她哥牛小实。

& & 牛小实二十六岁那年娶了老婆,老婆细脚细手,是个慢性子,不跟人吵架,牛小实倒不知怎么跟人相处,反倒处处找碴,与老婆吵架。两人去城里打工,终于,有一天,老婆与他大吵一架,跟别人跑了,连女儿也不要了。

& & 老婆跑了,牛小实又没了脾气,背着行李,领着女儿,从城里回到村里。这时牛小丽既怪哥哥不争气,又怪已经死去的爸和已经“死”去的妈。哥哥窝囊,侄女斑鸠还小,家里一千条事,全由牛小丽做主;这时妹妹不是妹妹,成了另外一个妈。这时牛小丽后悔,当年她犯偏头痛那天,从学校回到家她该默不作声,当作世界上没有这回事;她把妈喊跑了,也把自己喊成了另外一个妈。

& & 牛小丽下个月就要出嫁,出嫁之前,得给哥哥张罗一个老婆;给他张罗一个老婆,就等于给他张罗另外一个妈。牛小实和宋彩霞在堂屋入洞房那晚,牛小丽和侄女斑鸠睡在东屋;两人躺了一个钟头,牛小丽以为斑鸠已经睡着了,谁知斑鸠突然喊:“姑。明天他们会生孩子吗?”牛小丽明白斑鸠指的是堂屋,便说:“不会。生孩子,至少要十个月。”

& & 斑鸠:“后娘对我不好咋办?”牛小丽:“有姑。”斑鸠:“姑出嫁了咋办?”牛小丽:“她要对你不好,你跟姑走。”斑鸠:“跟你走,你男人对我不好咋办?”牛小丽睡意全无:“他妈他敢!”斑鸠“咯咯”笑了,-搂-着牛小丽的脖子:“姑。”牛小丽:“咋?”

& & 斑鸠:“我长大要当你。”接着,-搂-着牛小丽睡着了。

& & 牛小丽万万没想到,宋彩霞五天后会跑,他们遇到一个骗子。当初在辛家庄老辛家,看她对牛家的情况问得那么详细,认为她是个过日子的人,能接过牛小丽的担子。现在看,当初在辛家庄老辛家,这个喉咙沙哑的女-人,就看出牛小丽是个傻瓜吧?

& & 牛小丽决定去寻找宋彩霞。

& & 她万万没想到,最后她把自己找成了“宋彩霞”,还因为一段手机视频,成了全国妇孺皆知的网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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