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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资本市场里,信心比黄金更宝贵

3 资本市场里,信心比黄金更宝贵

方玉斌抖了抖烟灰,说:“王总,这次你帮了我大忙。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尽管吩咐。”

王诚笑起来:“刚才我说,如今的年轻人挺心急,这话真没说错。你瞧,我还没说呢,你倒主动提了。”顿了一下,王诚又说:“不过,有话直说也算优点,省得大家兜圈子。我的确有事要你帮忙,至于什么事,我不说你也应该明白。”

方玉斌说:“你是说千城股权之争的事?”

“当然。”王诚说。

方玉斌面露难色:“我欠你一个人情,按说你吩咐的事,应当义不容辞。不过这件事,我实在人微言轻,使不上什么劲。”

王诚说:“今天我是真心实意来和你交朋友的,既然交朋友,自然要先交底。暂且不说你使不使得上劲,先说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你清楚吗?”

方玉斌回答说:“清楚一些,但或许不够详尽。”

“那好!”王诚说,“就说说你清楚的有哪些。”

“你真要我说?”方玉斌反问道。

“当然。想到什么说什么,不用有顾忌。”王诚说。

方玉斌整理了一下思路,说:“我同王总以及华海集团都有过接触,但个人感觉,你们都没对我说实话。我推断,事件的大致经过是这样:起初,曹伯华大举增持千城,是得到你默许与纵容的,其目的就是为了抗衡荣鼎。可当华海的股份增加到一定份额时,曹伯华却没有停步的意思,甚至连你的招呼也不听。照目前的局势,曹伯华是打算一口吞下千城这个庞然大物。”

王诚点了点头:“以你掌握的信息,能分析到这一步,已经不容易了。后生可畏,怪不得丁一夫生前对你如此器重。你的分析大体没错,但整件事情的拼图并不完整。”

方玉斌问:“还有哪些事是我不知道的?”

王诚说:“交朋友贵在交底。在你面前,我不打算有任何隐瞒。先说这件事的主角吧,并非台面上的曹伯华,而是台面下的赵小轻。曹伯华兜里才几个钱,哪敢蹚这浑水。是赵小轻一直躲在幕后,不断注入资金支撑着华海的收购行为。”

“原来是她。”整件事情中,至今仍令方玉斌困惑的便是,名不见经传的曹伯华从哪儿筹集到这么多资金?经王诚一说,方玉斌心中疑团顿时消解。

“是我没有识人之明,干了引狼入室的蠢事。”王诚叹了一口气,“赵小轻身份特殊,不便于抛头露面,所以需要曹伯华这只白手套。我起初的计划,只是希望赵小轻能持有一定份额的千城股权,与荣鼎形成互相制衡的局势。没想到,她却狼子野心,得陇望蜀。”

“如今的局面很清楚了。”王诚继续说,“赵小轻与曹伯华就是要拿下千城的控制权,把我踢出局。除了这俩人,大安人寿的苏浩以及余飞都扮演了为虎作伥的角色。”

王诚又说:“赵小轻的钱来路不正,不能直接交到曹伯华手上。大安人寿的保险资金,就是他们最重要的资金流通渠道。而这段时间在股市上兴风作浪,屡屡操控股价,为华海的收购出力的,就是那个臭名昭著的庄家余飞。赵、曹、苏、余,三公一母,可以称他们为四人帮。”

“吕布再厉害,也不过一个人对付刘关张。王总可好,凭一己之力大战四人帮。”方玉斌故作轻松地说道,心中却是五味杂陈。在这个四人帮中,有自己切齿痛恨的仇人余飞,也有苏晋的哥哥苏浩。在一场注定将惊天动地的大战中,自己何去何从?

王诚挥了挥手:“四人帮不足挂齿。我现在关心的,反而是老友费云鹏的态度。只要他不和赵小轻站到一起,局面尚可收拾。只是这位老朋友,近来却去海外游山玩水。你是聪明人,费云鹏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方玉斌摆头说:“自古天意高难问。我这个做下属的,怎能去揣度老板的心思?”

王诚的眼神中露出一股咄咄逼人的气势:“让下属去揣摩老板的心思,的确为难你了。但看在我出手相救的分上,你就不能破例一次?”

王诚这样说,方玉斌再也不好推辞。其实,当王诚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和盘托出时,方玉斌对费云鹏的算盘,已然心中有数。

方玉斌思忖一下,开口说:“一开始,对于华海的大举增持,费总的确很紧张。可是最近,他却摆出袖手旁观的样子,坐视华海成为千城的最大股东。”

“费总这样做,其实是冒着风险的。”方玉斌继续说,“荣鼎毕竟不是家族企业,即便费总贵为董事长,说到底也仅仅是个经理人。眼睁睁看着荣鼎丢掉大股东地位,且不说外面的议论,仅仅董事会内也会有杂音。”

方玉斌又说:“费总之所以甘冒风险,想必是受到了一股不小的压力。我私下猜测,赵小轻曾去找过费总,两人达成了某种默契。说来这也不足为奇。打这样一场大仗,如果赵小轻不事先去寻求费总的支持,反倒是咄咄怪事。”

“有道理。”王诚说,“经你这么一分析,费云鹏近来的种种举动就顺理成章了。”

“过奖了。”方玉斌笑着说,“这些都是很浅显的道理。不用我说,王总早已洞若观火。”

王诚似笑非笑地问:“照你这么说,费老友已经上了贼船,而我注定孤立无援喽?”

方玉斌也笑了。他清楚,以王诚的精明,许多事早已了然于心。这会儿与其说是征求意见,不如说是一种试探。方玉斌调整了坐姿,说:“费总的确上了贼船,却未必要死心塌地跟着贼走。费总不是年轻气盛的赵小轻,更不是泥腿子出身的曹伯华,他的选择很多,犯不着把筹码一次全押进去。”

“继续说。”王诚颔首道。

方玉斌说:“费总应该还在观望。你可以说他耍滑头,两边不愿得罪,也可以说他在坐山观虎斗,等待最有利的出手时机。”

王诚追问道:“你就直说,费云鹏最后会站在哪一边?”

方玉斌加重语气:“如果胜负已明,他会站在胜者一边,如果两败俱伤,他会站在自己一边,出来收拾残局。”

当方玉斌说完后,房间内陷入短暂的沉寂。旋即,王诚纵声长笑:“费云鹏自以为聪明,可他的小算盘,瞒不了我,也瞒不了你,更瞒不过世人。”

王诚接着说:“你的话已经说到点子上。只要打退了来势汹汹的曹伯华,举棋不定的费云鹏就会乖乖坐回来跟我联手。你是丁一夫信赖的青年才俊,更是公认的金牌投资人。究竟如何击退曹伯华,给我支一下着如何?”

虽然关注千城集团有些日子了,但方玉斌此前只是隔岸观火,想的是如何不让火烧到自己身上。如今,他却要转换角色,帮王诚寻思一下灭火之道。

这一细想,方玉斌发觉王诚当真是坐困愁城,岌岌可危。他摇着头说:“反击恶意收购,方法倒是不少,比如白衣骑士、毒丸计划、反收购,等等。可这些方法,如今全都行不通。”

方玉斌接着说:“先说反收购吧,纵然千城财大气粗,完全有实力实施反收购,吞下曹伯华的华海集团。可偏偏华海与千城不一样,人家不是上市公司,你有钱也买不到。至于寻找新投资人的白衣骑士或是稀释股权的毒丸计划,也错过了时机。”

方玉斌又说:“比如白衣骑士,需要经过董事会表决的程序。华海的动作太快,已经拿下千城最大股东的位置,在董事会里拥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只要他们在董事会上投下反对票,任何计划都无法付诸实施。”

王诚面色严峻,自责道:“人家的戏演得太好,我之前的确大意了。如今是没地方买后悔药吃。”

方玉斌说:“为今之计,我看只有两条路。第一条路,就是想方设法抓住华海的弱点,逼它犯错。”

方玉斌解释说:“虽说华海蓄谋已久,但始终有一个命门,就是它的资金,这也是它最容易犯错的地方。赵小轻再有钱,也不足以一口吞下千城这样的巨无霸。他们四处筹集来的钱,终究是要还的。速战速决,时间在华海一边,要是打持久战,胜利天平就会倾向王总。”

王诚点头说:“这个法子我之前想过,的确不错。再说说第二条路。”

方玉斌说:“第二条路,就是焦土政策。尽管华海抢去了董事会的表决权,但千城从上到下的管理层,依旧听命于王总。趁着董事会还没改选,将千城的业务全线放缓,低价出售所有资产,把企业变成一个空壳。我想到时,谁也不会有兴趣来接这样一个烫手山芋。”

“不行!”面对这项建议,王诚斩钉截铁地拒绝,“千城走到今天,花了20多年。要我一把火把它烧成焦土,亲手毁了自己多年的心血,无论如何办不到!”

王诚把身子往座椅上一靠,说:“小方,你知道这一回,我为何非要同他们拼个鱼死网破吗?”不待方玉斌作答,王诚继续说道:“一半是为了自己,一半也是为了千城。”

王诚又说:“我不是一个贪财之人,否则当年就不会自动放弃千城的股权。纵然如今离开董事局主席的位置,也不过每年少拿一点年薪。那点钱,对我来说根本不值一提。我年纪不小了,这些年甚至有过退休的打算。”

“但是,”王诚将腰板挺直,手臂在空中挥舞,“我可以自己退休,却绝不接受任何逼宫。”

缓和了一下语气,王诚说:“除了自己,我更放心不下千城。赵小轻、曹伯华打的什么算盘,难道我还不清楚吗?把千城交到他们手里,最后的结局,就是眼睁睁看着这家企业坠入深渊。别同我扯什么资本运作,资本运作到天上去,欠债还钱这一条不会变。为了收购千城,他们借了多少钱,背了多少利息?这些钱怎么还?还不是打算吞下千城后,用千城的优质资产去还债。一来二去,千城还不得被他们掏空?”

平常以儒雅著称的王诚,此刻却越说越激动:“千城能有今天,靠的是脚踏实地做实业。他们那帮人,懂得做实业吗?让他们掌舵千城,绝对所托非人。我的心血与汗水,我人生中最美丽的年华,都献给了千城,我能看着它就这么垮掉吗?”

方玉斌没有搭话,但在心中对王诚却多了一份敬重。尽管此人桀骜不驯甚至自以为是,但那股企业家情怀,倒是难能可贵。王诚说得没错,把千城交到赵小轻手里,前途当真堪忧。傻子都明白,既然华海是举债收购千城,那么拿下千城后,第一件事自然是用千城的资产去还自己的债。退一步说,赵小轻真有心经营好千城,但以他们的经验与专业,比起如今的管理团队可差了一大截。

王诚的语气恢复平静:“我不允许别人毁了千城,更不会自己去毁了它。我不会采取什么焦土政策,摆在我面前的路只有一条,就是和对手真刀真枪地干一场。”

方玉斌分析说:“如果决定走第一条路,千城最应该做的就是争取时间。要把速决战打成一场持久战、消耗战。”

王诚说:“我已经下定决心,千城会在适当的时机宣布停牌。一旦停牌,他们加杠杆弄来的钱,就会陷在里面,动弹不得。”

“是个好主意。”方玉斌称赞道。

王诚说:“主意虽好,也得有人共襄盛举才行。”

方玉斌问:“需要我做什么?”

王诚说:“荣鼎的资金即刻进场扫货,与华海展开抢筹大战。同时对外宣示,荣鼎支持千城的管理团队,并将重夺大股东地位。”

王诚比画着手势,对自己的计划踌躇满志:“资本市场里,信心比黄金更宝贵。单单由我宣布停牌,声势还不够大。如果你按我说的做了,就会让外界觉得,荣鼎与管理团队站在一起,共同抵御野蛮人的进攻。这样一来,人们会对千城充满信心,那些借钱给华海的人会不自觉地恐慌,华海的资金杠杆就更容易被打爆。”

方玉斌苦笑道:“这么大的动作,没有费总点头,我怎么敢自作主张?再说了,我现在也拿不出这么多钱。”

“钱的事情你不用担心。”王诚大手一挥,“我已经筹集了几个亿的资金。你执掌的荣鼎创投是独立法人,到时双方签个借款协议,钱直接打你账上。”

王诚强调说:“几个亿投下去,虽说买不到多少股权,却可以营造出一种氛围。谁叫荣鼎财大气粗呢?以管理团队的名义砸几个亿,外界都知道,这大概就是全部家底了。荣鼎投几个亿,所有人都以为是牛刀小试,真正的大部队在后面。”

“王总,你真打算让我先斩后奏,背着费总干这么大一票买卖呀?”方玉斌略显惊讶地问道。

王诚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你倒说说,费云鹏出国前,究竟怎么跟你交代的?”

方玉斌说:“费总出国前,在一次公开会议上,的确嘱咐我尽力保住荣鼎的大股东地位。但刚才咱们分析过,他的真实想法是作壁上观,至于让我尽力保住大股东位置,不过是为了堵住别人的嘴,随便做做样子。他当然明白,没有资金做后盾,大股东地位必丢无疑。”

“那不得了。”王诚说,“他让你尽力保住大股东位置,你去借钱抢筹,也算落实领导指示。费云鹏搞的经营组织架构改革,不是口口声声说权力下放吗?小方,既然权在手,不妨把令行。”

“开什么玩笑!”方玉斌苦笑着说,“我真要这么干,就是把老板的话断章取义。王总,就算我欠你人情,也不能干出砸自己饭碗的事情吧?”

方玉斌又拉高语调:“我这样做,恐怕在荣鼎的日子就混到头了。”

王诚将跷二郎腿的姿势左右调整了一下,又以一副轻松的口吻说道:“说得没错。你这样干,在荣鼎混到头了。可不这样干,就在荣鼎混得长久吗?”

方玉斌吃了一惊:“什么意思?”

王诚说:“你凭什么坐上荣鼎创投总经理的位置,伍俊桐又为何视你为眼中钉、肉中刺?这些,你都没想过吗?”

王诚接着说:“费云鹏屁股下面的董事长位置,原本是意外得来。上台之初,他为了稳住局势,不得不推行一些过渡政策,用一些过渡人选。而你,正是这样的过渡人选。你是丁一夫的爱将,却不是费云鹏的嫡系。为了安抚人心,费云鹏可以用你。一旦局面稳定以后,你的利用价值也就没有了。”

王诚又说:“费云鹏真正的嫡系,是伍俊桐他们。正因为背后有费云鹏撑腰,他才有恃无恐。看着吧,最终在荣鼎得势的,还是伍俊桐等人,这就叫一朝天子一朝臣。”

方玉斌再度陷入沉默。王诚的话,无疑戳中了自己的心口。如果说对自己有知遇之恩的丁一夫,尚且安插眼线暗中监视的话,那么费云鹏对自己,恐怕更谈不上任何信任。原本不是一条船上的人,无论自己如何掏心掏肺,在人家眼中,终究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王诚眼见方玉斌有所触动,进一步加码说:“这次你帮了我,费云鹏心里纵然有一百个不痛快,可明面上抓不到你的把柄。事情过了,不用他赶你走,你自己去辞职。出去散散心,好好休整一下。接下来,可以来千城上班。”

王诚诚意十足地说道:“千城这座庙,不会比荣鼎小。你过来之后,如果想留在总公司,我直接封你一个总经理助理。你要想去分公司,千城下面的各大区总监,随你挑。”

王诚终于把底牌掀开。方玉斌明白,人家已经不是找你帮忙,而是直接策反。与其说是先斩后奏,不如说王诚正挑唆自己上演一出身在曹营心在汉。事关重大,方玉斌不愿马上做出答复,他搓着手,缓缓说:“容我想一想。”

“当然。像这种事,谁都得深思熟虑一番。”王诚说,“再说你目前迫在眉睫的事,还是应付伍俊桐的调查。过了这一关,赶回上海重新主持荣鼎创投的工作,咱们才能展开下一步计划。”

“是啊。”方玉斌说,“如果我被伍俊桐困住,后面的一切就无从谈起。”

“不用担心。”王诚从怀里掏出一个U盘,递给方玉斌,“刚才在笔记本上播放的视频,还有伍俊桐从事内线交易的证据,全在里面。我相信,当伍俊桐看到这些东西,一定是两岸猿声啼不住,而你呢,轻舟已过万重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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