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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脑每时每刻都在骗你

看清自己有多难

很多人的家里有一面神奇的镜子,在这面镜子前,人们永远是明眸皓齿、楚楚动人,他们有半数的自拍都在这里完成。不过,这世上有另一些镜子,它们扭曲、邪恶,常常让人怀疑镜子里面的是不是自己,比如还没准备好时不经意瞥见的镜子,再比如任何其他人的手机镜头。

那么,究竟哪一个才是真实的自己?

当我们审视自己,眼睛定格在一瞬间的时候,我们所看到的其实是自己的某个切片。从这个角度来讲,如果将我们对自己的全面评价视为一个维度,那么被我们评价的那些切片,就是基于这个维度的低维投影。

很显然,无论是哪一个低维投影,都无法替代高维判断。这就是为什么我们经常会发现自己:既自信,又自卑;既外向,又内向;既害怕孤独,又享受安静;既无所畏惧,又胆小懦弱。我们自己都分不清到底哪个才是真实的自己,因为我们一直在用切片思维思考问题。

有人问泰勒斯,什么是最困难的事,泰勒斯回复:“看清你自己。”看清自己,大约是这个世间最难的事,因为我们是人,是人就随时会产生各种各样的情绪:快乐、悲伤、愤怒、-羞-愧……而一旦人产生了情绪,就会为了维持或摆脱某种情绪状态而说服大脑将自己的真实意图隐藏起来,比如感受过快乐就想持续感受快乐,尝试过痛苦就想立刻摆脱痛苦。于是大脑就会为你创造一系列虚假指令来达到目的,比如自欺欺人等。久而久之,我们就真的会将这种虚假的思维指令当成是真实存在的。因此只要是人,必然是不能正确认识自己的。幸运的是,我们可以通过一定的认知训练来调节正确认识的程度。

每个人都有证实偏差

我们的大脑在很多时候是很顽固的,无关对错,就是单纯的顽固。这在有强烈“自我感”的人身上,会体现得更加明显一些。我们通常将这种顽固称为“证实偏差”。简单来说,就是当你的头脑中已经形成了某个预设立场或当你倾向于得到某个结果时,你就更容易在搜寻证据的途中不知不觉地偏离“公平”。我们常说的首因效应、晕轮效应等,都是证实偏差在某些时刻的表现:我先入为主认为你不错,那么你干什么都看起来不错;我看你着装得体、干净漂亮,那么你做起事来应该也是干净利落的。这些都是大脑骗人的方式。

寻找头脑中既有立场的正面证据似乎是我们与生俱来的技能,因为我们有强化自我意识的天性。在这一点上,不论你是心理学家,还是社会学家,不论你拥有多少相关的系统性知识,都难以完全摆脱。

有个心理学家做过一个实验,目的是测试“人在权威的震慑下,对于残忍的命令是会继续保持善良,还是会变得冷酷无情”。这位善良的心理学家认为人性是善良的,于是他设置了一个场景,随机挑选了一批实验对象,要求他们用电击的方式惩罚一名做错事的人。实验过后,他发现人们果然都很善良,多数人在面对权威的错误命令时不为所动。

这时有个与他持有相反意见的朋友也设置了一个同样的场景,实验结果却大相径庭,多数人都冷酷无情,在权威的命令下不断电击那个做错事的人。

为什么同一个实验会出现迥然相异的实验结果呢?

可能连他们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在实验之前,他们已经埋下了关于实验的预设立场。心理学家在挑选实验对象时,虽然已经尽量做到随机,但他的潜意识还是会帮他挑选一些看起来更为善良的人,而他的朋友则会“随机”挑选一些看上去更喜欢恶作剧的人。最后,结果自然就按他们预设的方向走了。

大脑骗人的方式是多种多样的,如果没有用科学的方法去验证,比如双盲测试、对照实验等,我们在很多时候都会完完全全被它欺骗。更神奇的是,对于被欺骗这件事,很可能我们永远都不会意识到,因为我们从心底里“乐意”被欺骗。而我们之所以没能真实地认清自己,也是因为比起真实的自我,我们更喜欢自我创造的那个。

记忆不靠谱

看起来我们的潜意识只会让我们不断加强“自我”,那么全然清晰地记在脑子里的事情总该是靠谱的吧?那也未必。

总有人怀念说小时候的食物更好吃,当你提出质疑的时候,他们会斩钉截铁地告诉你,他们清楚地记得小时候的味道,现在那些粗鄙货色根本无法与之相比,甚至连水都不如小时候的甘甜。

然而事实真的如此吗?在许多人的记忆深处,“小时候的东西”已然成了一个不可企及的标杆。虽然在事实上,我们大多数人可能并没有能力记得清几十年前的味道,但由于标杆的象征性意义,我们会将最好的味道安在它身上,因为那个味道在当时令人印象深刻。

从这个层面上来说,我们记住的并不是事实上拿来对比的客观味道,而是一种模糊的感觉,比如在当时的条件下是顶级的、惊艳的,再比如终于能吃到了等。那些感觉是深刻且难忘的,至于咸甜的比例、具体的口感,我们可能就不那么确定了,因为人的记忆很难将过于细节的东西保存太久。一个人想要记住更多的东西,肯定需要不断用模糊词去归类,用更少的词语锁住更多的内容,从而给记忆其他事物腾出更多的空间。

每个人都有像上述这样或真或假的记忆,只是我们通常很少去怀疑它的真实性。

美国社会心理学家埃利奥特·阿伦森(Elliot Aronson)在《社会性动物》这本美国社会心理学的“圣经”中写下了如下的观点:也许你不会相信,但有一个事实是,记忆是一个重构的过程。记忆不像录音带或者录像机一样记录客观事实,它在生活中不停地被过滤和改造。

关于记忆很多时候是非真实的反应,还有一个十分经典且有趣的实验。

研究记忆的专家洛夫斯特曾将被试者分为A、B两组,让他们分别收看一段多车相撞的交通事故影片,看完后问A组:“汽车相撞时的速度大约是多少?”再问B组:“汽车撞毁时的速度大约是多少?”注意,前者是“相撞”,后者是“撞毁”。

结果,B组的被试者估出来的速度明显快于A组。一周后,当这些被试者重新被召回时,洛夫斯特询问了一个影片中根本未出现的问题:“你看到撞碎的玻璃了吗?”两组都有人十分笃定地声称自己看到了,但B组回答看到了的人数是A组的两倍多。

许多类似的实验都证明了,只要记忆已经过了一段时间,那么它在很大程度上,并非是过去某个时点的三维定格照片影像。它之所以能呈现在大脑中,是来自我们对信息的压缩、处理和加工。这里面可能掺杂了情感和主观成分,也可能包含了某些不知名时点的片段杂质。

每个人约有1000亿个脑细胞,索引是比记忆本身难得多的事情,如果不能简化抽象事物,我们完成记忆后将很难再将其提取出来。想象一下让你记一长串没有规律的电话号码,你默背几次后也许能勉强完成,但我敢保证,只要正常跟我聊上一分钟,你就难以将号码复述出来了。若是你将其转化为某种规律进行记忆,相信第二天还能记得。

记忆其他事物也是一样,为了给予索引提取以便利性,我们便会在潜意识里将记忆修修剪剪,去掉难以归类的部分,补上无关紧要的缺失,使之更便于我们日后调用,但此时的记忆显然不是客观事实的反映了。我们的生活在不断继续,各种片段和情感作为杂质一直不停地在记忆库中游走和穿插,相信每更新一次,我们都将拥有新的记忆和新的故事。

这没有什么神奇的,因为我们是自己记忆的剪辑师,我们的使命就是创造一个“虚假但我们更愿意看到的所谓现实”,这个现实包括我们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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