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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折戟沉沙

听说是查文显,唐子淇也松了口气。唐子浚定了定心绪,慢慢走了出去。

“查文显,你来做什么?”

查文显哼了一声,“我来找大当家的!”

唐子浚向他身后望了望,见没人跟着,便道:“石大当家在帐里,你自己进去和他说吧!”

查文显绕过唐子浚,还没等掀起帐帘,就急冲冲地道:“大当家的!你瞧见三妹了吗?大伙都说她不见了……”

唐子浚突然将查文显推入帐中,铁扇一探,抵在了他的颈间。

查文显一惊,这才看清了帐中的情况。“大当家的!这……这是怎么回事!?”

唐子浚在柳月秋的尸身上踢了一下,“查文显,你不是在找三妹吗?喏,这便是你的三妹了!”

查文显又是一惊,“三妹!?”

冯慎缓缓道:“查爷……他们是东洋人的内应!石大当家和柳姑娘……都让这对叛徒给害死了!”

查文显瞧了瞧唐子浚,“人是你们杀的?”

“不错!”唐子浚笑着点了点头,“查文显,你别心急,等我收拾了冯慎,马上便送你下去,好跟你那义兄义妹们团聚!”

查文显浑身剧烈地一颤-抖,“姓唐的……你是说……你们要杀冯慎!?”

唐子浚道:“说什么废话?瞧不见这情形吗?不杀他我费这么大劲做什么?”

查文显直勾勾地看了冯慎半晌,突然道:“姓唐的……不!唐少主!这姓冯的小子,你能不能让我来杀!?”

唐子浚皱眉道:“让你来杀?”

“正是!”查文显将脸上的黑纱一把扯下,原本就丑陋的脸,变得更加狰狞。“我与这姓冯的小子不共戴天!若不是碍于大当家的面子上,早就想跟他拼了!唐少主,你知道么?这些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复仇!每次摸到脸上的疤,每回听到自己这鬼叫般嗓音,我都恨不得将他冯慎碎尸万段啊!”

唐子浚笑了笑,“哦,我倒把这茬儿给忘了!”

“我可忘不了!”查文显道,“我查文显等这一刻,等得好苦哇!唐少主,求你了!求你将这个机会让给我吧!我不求你能放过我,只求你让我在临死前,能亲手杀了冯慎这狗贼!”

查文显眼中满是渴求,激动之余,身上抖得更厉害了。

唐子浚想了想,坏笑道:“也罢!我只要冯慎的项上人头,谁去杀都一样!由你查文显出手,还省得我溅上一身脏血呢!哈哈哈,好好好!君子有成人之美,冯慎啊,你将查文显弄成这副鬼样子,人家要杀你报仇,也是无可厚非呐!哈哈哈哈……”

冯慎叹道:“查爷,没想到你还是放不下……”

“你来放一个给我看看!?”查文显怒道:“姓冯的,这事没摊在你头上,你他娘的少说些不痛不痒的屁话!”

“对!”唐子浚瞥了冯慎一眼,恨道,“他总是一副自以为是的腔调,端的是可恨至极!”

查文显道:“唐少主,我要去宰了这小子!你放开我吧,我查文显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在你们兄妹面前,我不会去耍什么花招!”

“知道就好!”唐子浚将铁扇一收,把石敢当落在地上的匕首踢到查文显脚下。“下手麻利些!”

“麻利些?哼哼!”查文显拾起那匕首,咬牙切齿道,“唐少主,这我可不能听你的!我定要好好折磨这小子一番,让他死得太痛快,难解我心头之恨!”

唐子浚笑得更欢了,“随你!哈哈,随便你了!”

查文显将那匕首举在胸前,左右一晃。“冯慎,你知道我要怎么折磨你吗?哼哼,我第一刀,要割了你的鼻子!第二刀,再切下你的舌-头!第三刀,挖出你的眼珠……”

唐子淇听得心惊,娇喝道:“查文显!你敢那样试试看!”

查文显一怔,回头道:“唐少主,唐姑娘她怎么……”

“阿淇!不关你的事,你走开些!”唐子浚脸色一沉,还欲喝骂,眼底却见寒光一闪,竟是那查文显挺着匕首刺来。

饶是唐子浚躲得快,大腿上仍被划出一道不短的血口。唐子浚又气又怒,一掌将那查文显击得口吐鲜血。

只听“咔嚓”几声,查文显的胸肋已断了数根。重伤之下,他再也握不住匕首,顿时跌倒在地。

“查文显!”唐子浚抬脚踏住查文显的胸口,“你与那冯慎不是有血海深仇吗?给你机会,你为什么不去杀他,反而来刺我!?为什么?为什么?说!说!说啊!”

每喊一个“说”字,唐子浚脚下便使一下劲。查文显接连喷出几口血后,肋骨又断了几根。查文显缓了好半天,这才艰难地说道:“我与冯慎是有仇……可在他和你之间……我更想杀的是你!姓唐的……你这无耻的狗贼!你居然卖国求荣……去做汉--奸-!”

唐子浚冷笑道:“哟,你这当年的邪教教主,居然给我讲起家国大义来了?”

“我查文显无恶不作……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可我再恶再坏……也没沦落到给东洋鬼子当狗的份儿!更何况你这狗--奸-贼害死我结义的兄妹!我不来杀你……又去杀谁?”查文显说着,拼命将脑袋转向冯慎。“姓冯的……”

冯慎道:“查爷……”

查文显道:“老子……老子这次不杀你……就当还了在马耳山欠你的人情……老子知道你命大……你若能活着……杀了这姓唐的狗贼为我们报仇……再……再杀光那批东洋鬼子……”

“他没那个机会了!”唐子浚怪叫一声,又是重重一脚踏下。查文显身-子一哆嗦,登时气绝。

冯慎怒视着唐子浚,“姓唐的,连查文显都能识得大义,你难道就没半点儿悔过之心吗?那东洋人夺去黄金后,制成快枪利炮,回头来残害的,可都是咱们的同胞啊!”

唐子浚道:“那跟我有什么关系?冯慎,我只要你死!”

冯慎喝道:“唐子浚!我的人头你大可以拿去!但我肯求你一事,你若是还有一丁点儿良知,就千万别让黄金落在东洋人手里!”

“你的小命攥在我手中!你没资格与我讲条件!”唐子浚说完,向唐子淇大吼,“阿淇!你到底动不动手?不动手的话就给我滚开!”

唐子淇将心一横,把峨眉刺尖冲向了冯慎的咽喉。“冯慎,在杀你之前,我最后问你一句话:若没有这些事,你会不会喜欢我?”

唐子浚叫道:“阿淇你这个蠢丫头!我要说多少次你才会相信!?这姓冯的不会喜欢你的!”

“你闭嘴!”唐子淇将刺尖又朝前一压,“冯慎!你说!我要听你说!”

“好,我说……”冯慎将双眼一闭,一字一顿道,“原来我不知情为何物……可当我见到那具女尸时,却尝到了那种失去至爱的切肤之痛!无论她眼下是生是死,我冯慎心中,唯此一人!”

“哈哈哈哈……”唐子浚狂笑道,“阿淇,你听到了吧?你死心了吧?哈哈哈哈……”

“唯此一人……唯此一人……”唐子淇泪如雨下,将两手的峨眉刺缓缓举起。“冯慎……既然你如此绝情,那也就怪不得我了……”

“对!阿淇!就是这样!反正你得不到的东西,就不如亲手毁去!快杀了他!快亲手杀了……他……”正说着,唐子淇只觉胸口一阵刺痛,低头一瞧,竟见一支峨眉刺正插在自己胸前。

望着那支没入胸口的峨眉刺,唐子浚满脸的不可思议。“阿淇……你居然……居然……我……我毙了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唐子浚说完,挥起铁扇向唐子淇打来。可他在身受重伤下,出招已是缓慢了不少。

唐子淇身-子一侧,左掌将唐子浚的铁扇子击落,右手的峨眉刺一抬,刺尖便抵在了唐子浚颈上。“哥,你收手吧……你这副丧心病狂的样子,我害怕……”

唐子浚双目血红,“怕就给我滚开!阿淇,我真是对你失望透顶啊!你为了一个根本就不爱你的人,居然对我这亲哥哥出手!?”

唐子淇冷冷道:“那你呢?你为了你的野心……不也想把我这亲妹妹交给那高岛吗?”

唐子浚道:“我都说了,不是你想的那样子!”

“算了吧哥……你是什么样的人,我清楚得很……”唐子淇叹了一声,又向冯慎道:“冯慎,其实在问你喜不喜欢我之前,我就已猜到答案了……我死心了……”

唐子浚叫道:“我不死心!阿淇,要成大事,绝不能有什么妇-人之仁!你不懂就不要再胡闹了!你快将峨眉刺给我放下!”

“我是不懂……可我感觉咱们错了……既然错了,那就别一错再错了吧!”

“你以为现在收手,冯慎就会放过你吗?阿淇,你听我的!你不要再犯傻了!刚才的事我不怪你!真的!哥不怪你的!放下峨眉刺!快放下啊!”

“我不指望谁来放过我……冯慎,‘百涎流瘴’的解药,在那把铁扇的扇坠中。”唐子淇说着,将峨眉刺一紧。“哥,不想现在就死的话,你就老实跟我走!”

唐子浚大惊,“你要带我去哪儿!?我不走!我要杀了冯慎!”

唐子淇再一加劲,刺尖已在唐子浚脖子上扎出血来。“别逼我!快走!”

唐子浚不敢再动,只得随着唐子淇向帐外走去。

冯慎急道:“唐……唐姑娘……你要去哪儿?”

“我要回家……冯慎……别忘了我!”唐子淇惨然一笑,架着唐子浚出得帐去。

见唐子淇走向悬崖边,唐子浚惊得冷汗直冒。“阿淇!你要做什么?你要做什么啊?阿淇,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放开我,我不去杀冯慎了!我不把你交给高岛了!阿淇!阿淇!”

“哥,咱们还是回家吧……我真的累了……”唐子淇说完,抱着唐子浚一跃,纵身坠下了悬崖。

兄妹二人的坠崖,惊起了无数的飞鸟,同时也让山脚下的香瓜猛吃了一惊。

原来那巨雕被高岛砸中后,又再次将香瓜抓住,拼尽了最后一丝力气,硬是带着香瓜降至了离地三丈高。从三丈高的地方跌下来,香瓜只受了些轻伤,然那巨雕却在重伤之下,未等落地便力竭身死。

香瓜抱着雕尸哭了一阵,便跌跌撞撞地朝回赶,刚绕到了己方的峰后,便听得前方传来坠崖声。香瓜怔了一怔,便拨开乱草荆棘,急急往前寻找。还没奔出几步,便望见唐家兄妹,正直挺挺地躺在乱石堆中。

“唐大哥!唐姐姐!”香瓜惊呼一声,赶紧奔上前去。

然唐子浚头破血流,早已没了呼吸。唐子淇胸口尚在起伏,一时还未断气。

“唐姐姐!”香瓜“哇”的一声哭道,“你们……你们这是怎么啦?谁把你们推下来的?唐姐姐!你醒醒!你醒醒啊!”

唐子淇微微睁开眼,“香瓜……你……你果然还活着……”

“嗯!”香瓜拼命地点头,将手中的药瓶亮在唐子淇眼前。“俺还活着,解药俺也抢过来了!唐姐姐,到底是谁害的你们啊?”

唐子淇摇了摇头,“香瓜……你手里的不是解药……解药在我怀-里……”

“什么?唐姐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唐子淇气若游丝,“别……别问那么多……我怀-里……怀-里有解药……忘记给冯慎……你取出来……”

香瓜急忙从唐子淇怀-里摸出好几只小瓶。“哪个?”

“红色的……治冯慎颈上的毒……还有扇坠里的……”

见唐子淇气息越来越弱,香瓜忙将手掌抵在她心口。“唐姐姐,你别说话了,俺帮你输些内力!”

“没用的……香瓜……我好羡慕你呀……快……快去救冯慎……迟了来不及……”

“冯大哥怎么了?”香瓜再想问,唐子淇已经一动不动。“唐姐姐!唐姐姐啊!”

香瓜伸指一探,发觉唐子淇已无鼻息,心下挂念着冯慎,便一面大哭着,一面攥紧-了那红色的药瓶向峰上跑去。

见香瓜奔上峰来,峰腰上的喽啰们大喜,刚想围上去问,却被香瓜几下拨开。

一瞧香瓜这样子,众喽啰顿觉出了事,皆跟在香瓜后面,齐齐向峰顶急奔。

刚进帐子,香瓜就被地上的尸首绊了一跤,爬起来回头一瞧,当场便呆了。“石大哥!?”

冯慎见是香瓜,也有些不敢相信。“香瓜……你没事?”

“俺没事!”香瓜急道,“冯大哥……俺石大哥他……他这是怎么了?”

众喽啰这会也都挤进了帐子,一见地上的死尸,全都傻了眼。“大当家的!二当家的!冯少侠……这……这怎么回事啊!?”

冯慎哀叹一声,“那具女尸……是柳姑娘……他们……他们全让唐子浚给害死了!”

“什么!?”

众喽啰目瞪口呆,愣了半晌,登时放声大悲。

香瓜摇晃了几下,慢慢立稳了身-子,她颤-抖着双手,先将红色小瓶里的药抹在冯慎后颈上,又从那扇坠中倒出几颗小丸,喂冯慎服下。

待冯慎脸上有了些血色后,香瓜呆呆地问道:“冯大哥……你告诉俺……究竟发生了什么?”

众喽啰哭道:“是啊!冯少侠!你说!你快说啊!”

冯慎面含悲色,将经过说了一遍。

众喽啰听完,纷纷哭叫道:“冯少侠!那对狗兄妹呢?老子要将他们剁成肉泥!老子要替我们当家的报仇哇!”

冯慎还没开口,香瓜已道:“他俩摔死了……俺刚才在峰下,见到了他俩的尸身……乔五也死了……石大哥和柳姐姐也死了……都死了……”

见香瓜眼神发直,冯慎道:“香瓜……你别憋着,要哭就哭出来吧……”

香瓜摇了摇头,“俺不哭……哭有什么用?他们活不过来啦……”

“是啊,哭有什么用?”冯慎一运气,感觉体-内剧毒已解,便慢慢地站了起来。“兄弟们,都别哭了!咱们将石大家他们的尸首殓顿后,便即刻下山,诛尽倭狗!”

“对!咱们不哭!咱们要省着力气,为当家的报仇!冯少侠,田姑娘!接下来就由你们带着,咱们殓顿了尸首,就即刻下山!诛尽倭狗!”

“即刻下山!诛尽倭狗!即刻下山!诛尽倭狗……”

群豪悲愤之余,齐声呼喝,那震耳欲聋呐喊声,直冲天际、传遍四野。

那川岛浪速带着一帮东洋兵,在峰下几里外的林中躲了半天,原想等那唐子浚暗号一发,便要朝峰上出击。然此时一听到峰上传来的动静,川岛便知唐子浚已失手,大惊之下,忙带着手下回去找高岛吞象。二人一商量,当即决定撤离,急匆匆纠起峰上的东洋兵,沿着图们江向下游没命地逃窜。

群豪在峰上燃起了熊熊烈火,将石敢当等人的尸身焚化后,又把所有的帐-篷、随身杂物尽数投入火中。

每人的身上,只带了几日的口粮,剩下的皆是枪弹刀剑。见大伙收拾停当,冯慎与香瓜一声令下,群豪便朝着峰下冲去。

发觉那伙东洋兵已撤离,群豪便不约而同地奋步狂追。也不管山路崎岖,也不顾遍地荆棘,除--去纷杂的脚步声和沉重的呼吸声,所有人都不发一言,只是向前不停地追奔。

也不知过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了东洋兵的身影。群豪精神一振,浑身的疲惫一扫而光,一个个如狼似虎,操起刀枪便杀了过去。

方一接仗,群豪便打死二十多个东洋兵。高岛吞象与川岛浪速大惊,忙唤手下拼命地开火拦阻。

东洋兵枪械精良,冯慎与香瓜连冲了几回,皆被打了回去。趁着群豪攻势稍缓,高岛留下三十人断后,便同川岛带着剩下的东洋兵接着奔逃。

待把那三十人全歼后,群豪这边也折了好几个弟兄。然群豪顾不得将死者掩埋,砍了些树枝盖在尸身上,又向着前方追去。

见群豪在身后穷追不舍,高岛一伙每逃出数里,便逼迫几名东洋兵留下阻截。群豪追来苦战一番,复又马不停蹄地继续追击。

如此这般追追打打,直过了两日有余。这两天内,群豪连觉都没睡,饿了便咬几口干粮,累了就靠着树干歇会儿。伤了的自行包扎,死了的便弃在路上。一面在东洋兵的尸体上寻枪搜弹,一面没日没夜地追敌杀敌。

有道是哀兵必胜。群豪这般舍命追剿,直叫那伙残存的东洋兵吓破了胆。在他们眼中,群豪像是索命的恶鬼,又像是猎食的猛兽,光是见着他们的身影,腿脚便早已发软,又何谈什么拦截对阵?

才两天工夫,一百多号东洋兵,已然只剩下十来人。群豪正准备一鼓作气歼灭余倭时,前方却隐约出见了一艘巨轮的影子。

冯慎放眼远眺,发觉那巨轮之后,竟是一片无边无际的碧波,稍加思量,顿时醒悟。自己与群豪一路顺江追来,竟不知不觉的到图们江的入海口。

高岛吞象等人一见那巨轮,便哇哇大叫着向前狂奔。还没等群豪反应过来,一队荷枪实弹的东洋兵便从对面涌了出来。

打头一人,正是那运金的东洋军官,一见高岛与川岛,赶紧将他们团团护在中间。

群豪见状,心下已然明了。原来那巨轮,便是他们东洋兵来时所乘,如今他们已将藏金的圆木绝大多数运到了船上,仅剩寥寥数根,还横在船旁。

冯慎大喝一声:“弟兄们,黄金就在那轮船上!咱们杀光倭狗!夺回黄金!”

群豪齐应道:“那还用说?咱们等的就是今天!狗日的东洋鬼子!爷爷们跟你们拼了!冲啊!杀啊!”

见群豪不要命地冲来,那军官忙命手下人开枪,自己则同高岛、川岛返回船下,催促着船边的兵士加速运金。

这伙东洋兵也有一百多号,除--去在岸上火并的,船边仍有五十几个人。趁着同伙拦住群豪,这五十多人借着船上的滑索钢架,将剩下的几根圆木急急吊上船去。

群豪一路追来,人数已经折损过半,经方才那番冲击,又倒下数人。可剩下的皆抱了必死的决心,在冯慎与香瓜的带领下,冒着枪林弹雨,跨过同袍的尸体,直直地攻进了东洋兵阵中。

没过多久,双方的弹药都已打光。弹药一尽,群豪便将枪支一抛,与东洋兵们开始持刀肉搏。

岸上东洋兵的人数,虽多出群豪的一半,但群豪中却有冯慎和香瓜这样的强手。冯慎挥着遏必隆刀,香瓜也舞着一把匕首,二人一面斩刺,一面掌击镖打,如砍瓜切菜般,直杀得东洋兵血肉横飞,纷纷倒毙。见二人勇猛无匹,群豪也大呼酣战,人人奋勇,个个争先,迎着对手的刺刀狂砍狂削。

东洋兵为了保命,也都全力相搏。双方的兵器不断地砍撞激碰,原本锋利的刃口,都卷缺的不成样子。

高岛吞象内力虽失,但妖法还在,他见岸上的东洋兵越来越少,生怕不及启航冯慎等人就会攻到船下。于是便从怀中摸出一大包细针来,就想着作法拒敌。

其时,仅余一根大圆木没有装到船上,所以高岛让那军官先将运金的兵士唤来一半。

高岛打算用的邪术叫作“化猖”。这“化猖”之法,与那次他对群狼众鹫所使的“鬼降”差不多。“化猖”对人,“鬼降”对禽兽,皆是以细针刺入颅顶要-穴-,封住受术者之五感,令其不知疼痛。

然而人的“化猖”与禽兽的“鬼降”不同,在被刺入细针之后,高岛会对其继续施加“幻魂大法”。如此一来,那人便被迷惑了心智,只知道嗜血杀戮,变成一名不停征战、至死方休的“猖兵”。

高岛吞象方制出三名来,一个东洋兵便被“猖兵”那可怕的模样吓得想逃。还没等他跑出两步,高岛便将手一指,那三名猖兵顿时扑向那人,将他的手脚全然撕扯了下来。

剩下的东洋兵惊惧欲死,再没人敢生逃跑的念头,只得咬牙闭眼,任由着高岛吞象炮制。

转眼光景,除--去那死的一个,其他二十多名东洋兵,皆被做成了双眼血红的猖兵。高岛吞象手一挥,那些猖兵便“呼啦”跃下船去,一个个张牙舞爪、嗷嗷怪叫着直奔岸上群豪。

血战至今,连冯慎与香瓜算上,群豪只剩下了十余人,被那凶猛的猖兵一冲,又登时死了几个。

一个喽啰发了狠,将打头一名猖兵的胳膊整条砍掉。胳膊一失,断肢处鲜血喷溅,岂料那猖兵浑然不觉,依然向前猛扑。那喽啰赶紧抬起刀头,向他腹间捅去。那猖兵仍是不避,任由着钢刀穿腹而过,硬是大张着嘴,朝那喽啰脖子上咬来。

那喽啰吓得傻眼,只一愣神儿的工夫,喉管便让那猖兵咬断。其余喽啰骤然变色,皆不知该如何去对付这帮恶鬼罗刹。

冯慎挥刀斩飞了一名猖兵的头颅,朝那几名喽啰道:“砍掉他们的头!斩断他们的脚!”

几名喽啰回过神儿来,赶紧朝着那些猖兵的颈足上砍去。冯慎与香瓜也使出浑身解数,向猖兵狂杀猛刺。

然那猖兵实在是厉害,二人才打发掉一小半时,所来的群豪已尽数死绝。

二人悲愤久蓄,全化作刀风掌气使了出来。一刀刀剁去,一掌掌劈出,直教那敌血染红了满头满脸。

遏必隆刀一闪,又一名猖兵被拦腰斩断,下半截身-子愣是向前又奔出几步,这才无力地栽倒;匕首一划,另一名猖兵的脖子喷出一圈血花,香瓜复追一掌,击飞其头。岂料那断颅翻滚着落在地上后,牙齿尚还咬合了数下……

因最后一根大圆木也装入了舱内,故而高岛留下七八个兵丁开船把舵,又将多余的十几人依样画葫芦,全部施术造成了猖兵。

力战到现在,冯慎和香瓜也是双\_臂发酸、两腿发麻,首拨猖兵还剩着一个,第二拨猖兵又团团围了上来。

高岛吞象等人立在甲板上,向岸上冯慎和香瓜纵声狂笑:“臭小子、死丫头!黄金我们拉走了!你们两个,就慢慢地跟猖兵斗吧!哈哈哈哈……”

冯慎见轮船已开,连冲了几次,却皆为猖兵挡了回来,不禁急得大喊道:“老匹夫!你不是要杀我吗?怎么吓得逃了!?有种滚回来!”

高岛吞象回喊道:“臭小子,爷爷要先回去采补些元气,你若留得命在,爷爷再来杀你也不迟啊!不过瞧你们俩那副样子,也撑不了太久了……死在猖兵手上,不跟死在爷爷我的手上一样吗?哈哈哈……”

轮船冒着白烟,载着高岛等人越行越远。冯慎与香瓜心急如焚,却唯有跟周围的猖兵继续血战……

这场恶斗也不知持续了多久,当所有的猖兵都倒在地上时,二人也已是精疲力尽、遍体鳞伤。

香瓜的腿上负伤,走路都一瘸一拐。冯慎的肩头受了重创,一条胳膊也有些抬不起来。待他俩互搀着赶到海边时,那轮船早已没影。面前的汪洋空无一物,身后却是尸积成山、血流成河。

“巨金已失,首恶已逃……留你这柄宝刀,又有何用啊!?去吧!”冯慎大喊一声,将遏必隆刀投入海中。香瓜也摇了几摇,瘫坐在地上。

正当二人万念俱灰时,不远处的海面上突然浪花翻炸,一条巨舰破水而出。

那巨舰一出-水,顶上便钻出了霸海双蛟。“冯老弟!香瓜妹子!”

“潜龙号!?”香瓜眼泪哗的流下,“大龙!二龙!你们跑哪里去啦?弟兄们全死光了……黄金也被东洋人装在船上拉走啦!”

“什么?”霸海双蛟朝岸上一望,恨得连连跺脚。“哎呀!咱哥俩紧赶慢赶,潜龙号一停未停,想不到还是来迟了!对了冯老弟,东洋人的船走了多久!?”

冯慎道:“起码有半个时辰了……”

“半个时辰!?”霸海双蛟互视一眼,“没问题!潜龙号能追得上!”

冯慎与香瓜欣喜若狂,“真的!?”

“当然是真的!”霸海双蛟急问道,“他们往哪个方向去了!?”

冯慎与香瓜齐齐一指,“东南方!”

“他奶奶的!定是朝他们东洋老窝去啦!冯老弟、香瓜妹子,咱哥俩这便去追!保证连黄金带那伙东洋鬼子都拉回来!”

冯慎急道:“二位大哥!我随你们一同去!”

“来不及靠岸了!冯老弟,你就和香瓜妹子在这儿等消息吧!海上的事,就交给咱们哥俩去办!”

霸海双蛟说完,跳入舱中。“潜龙号”猛转了个头,朝着东南便疾疾追去。

“潜龙号”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是因前阵子冯慎与霸海双蛟商量出来的策略。在鸭绿江源时,“潜龙号”的行踪暴露,龙门壁下的黄金又为东洋兵劫走。根据种种迹象,冯慎料定了东洋兵要以图们江出海,索性便让霸海双蛟开着“潜龙号”,即刻向图们江入海口进发,计划着消灭了东洋兵后,便直接用“潜龙号”载上黄金离开。

然从鸭绿江源到图们江汇海处,走水道得绕过整个朝鲜半岛,纵使“潜龙号”再好再快,想要越岛而至,也绝非一日之功。因此,霸海双蛟虽昼夜兼航,仍是姗姗来迟。

因迟了一回,霸海双蛟便不愿再迟一回,一路上不断地催着手下,恨不能将“潜龙号”开得飞起来。就这样一面急催,一面狂赶,不知不觉,前方的海面上,便出现了那艘轮船的影子。

一见追上了,霸海双蛟与亲信们乐得心花怒放。

海蛎子和烂脚虾齐问道:“大当家、二当家,既然这伙东洋鬼子追上了,咱们这便杀出去开打吗?”

刘占海透过瞭望孔瞧了瞧,喜道,“他奶奶的!连出去都不用出去,咱们直接拉走就成!”

“拉走?”刘占川不解道:“大哥,你的意思是?”

刘占海道:“那是艘货轮,上面没装火炮。咱们‘潜龙号’上,不是有‘拖鲸箭’吗?”

“对啊!”刘占川一拍巴掌,急命亲信去准备。

看见身后突然多出来一艘钢铁怪舰,轮船上高岛吞象等人也是大奇,跑到后甲板上还没望多久,便见那怪舰上射来一支粗大的渔箭。

只听“轰”的一声,那大渔箭便将舷板穿透。轮船上的人皆被震得摇了几摇,发现轮船不再前行,反向后退去。

那渔箭前端锋利,后面生着倒钩,箭尾连着一条长条的缆绳。一射破舷板,倒钩登时咬紧-了内舷壁,“潜龙号”鼓劲一开,那连接两船的缆绳立马绷紧,饶是货轮加足了马力,却仍被硬扯着朝来路倒回。

货轮上没有炮,几名东洋兵开了数枪,除--去在“潜龙号”外壁上“叮叮当当”响了一通后,不见任何效果。高岛见状,又让兵士对准了那缆绳开枪。可那缆绳里藏着根精钢锻造的链芯,那区区几颗子弹,又如何打得断?

东洋人急得抓耳挠腮,霸海双蛟却哈哈大笑。那艘货轮有如是“潜龙号”狩来的猎物,虽极力地挣扎,但最终还是无法从爪牙下逃脱。

一想到将黄金夺回,霸海双蛟与众亲信便喜不自胜,一面高唱着欢歌,一面朝着图们江入海处凯旋。

正行着,“潜龙号”外突然爆出几声巨响,与此同时,船身猛烈地震荡起来。霸海双蛟与众亲信猝不及防,皆被震得东倒西歪。

“他奶奶的!怎么回事!?”霸海双蛟大惊,忙从瞭望朝外看去,只见那货轮的后面,不知何时绕出了三只铁甲战舰,正探出一排排炮孔,向着“潜龙号”不断地开火。

射来的炮弹有的落在海中,炸起一道道冲天水柱。不少直接打中了“潜龙号”,将那厚厚的精钢外壁,炸出一个个大凹坑来。

“潜龙号”虽然坚固,可也禁不住这般的轮番炮轰。霸海双蛟怕出事,忙命亲信速将“潜龙号”朝海面下潜藏。

然“潜龙号”才潜下一半,船身便猛然一顿。霸海双蛟这才想起,外头还有“拖鲸箭”与那货轮相连。众亲信慌忙去转下了机关,将“拖鲸箭”的接口从外断开。可经过这么一耽误,“潜龙号”又中了几发炮弹。好在那三艘战舰伤着那货轮,没敢全力开火,饶是这样,“潜龙号”的外壳也被炸的凹凹凸凸、坑洼不平。

当瞧见那战舰上悬着红膏药旗时,川岛浪速便知是救星到了。“哈哈!那是咱们帝国的海军!帝国派了军舰来护卫我们来了!”

高岛吞象虽不似其他东洋兵那般欢呼雀跃,心下却也暗松了一口气。

待“拖鲸箭”断开后,那货轮复又朝前驶去。那三艘东洋战舰将货轮让过后,又一字排开,想要把“潜龙号”截下。

海蛎子见状,笑道:“瞧东洋鬼这架势,是想将咱们拦住哇!”

烂脚虾也笑道:“做他娘的白日梦去吧?咱把‘潜龙号’潜得再深些,从底下就能直接穿过去啦!”

刘占海道:“穿过去东洋鬼也会再追,若不将这三艘敌舰击毁,咱们没法拉回那货轮!”

“大哥说的没错!”刘占川大喝道,“弟兄们,拉炮装弹,让小鬼子也尝尝咱们‘潜龙号’的厉害!”

“好!”众亲信齐应,分下至各个舱室中准备起来。

待得已方的火炮备好,“潜龙号”便绕到了一艘战舰的前头,“呼啦”从海面下升起来,朝那舰头便是一炮。

那炮弹呼啸着穿过铁皮,轰的在舷舱内爆了。那舰上的东洋水兵哇哇怪叫着,忙将炮口转向了“潜龙号”。

“潜龙号”一面绕着那战舰疾行,一面又开了数炮。其他两舰也围近了,将炮弹扑天盖地地射来。

一时间,万弹锥空、硝烟弥漫。海面就像是被煮沸了一般,水柱不断,火光激闪。“潜龙号”仗着坚固灵活,时而上浮、时而下潜,不停穿绕在三艘战舰之间,寻机便开上一炮。

一艘战舰接连被“潜龙号”打中数炮,底舱受海水所侵,登时向下沉去。霸海双蛟大喜,又命亲信追轰了几炮,本来半沉在海中的那艘战舰,转眼便被浪涛吞没了桅杆。

此舰一失,另外两艘战舰将炮火开得更急了。东洋战舰用的是小口炮,弹药的装填发射极快。“潜龙号”虽说转调灵敏,可也架不炮弹太多,又向敌舰上打出三炮后,自身的船尾也被对方轰得瘪进好大一截。

再战了几合,“潜龙号”突然哑了火。霸海双蛟忙去一问,这才知船上除剩下一堆炸药外,所备的炮弹已全然告罄。

己方没了火力,而那两艘东洋战舰却有炮弹源源不断地打来。

众亲信正在一筹莫展,霸海双蛟却双双打定了主意,要仗着“潜龙号”结实的外壳,直接将那剩下的战舰撞沉。

那两艘战舰也遭了重创,一艘甲板起火,一艘已然侧斜。“潜龙号”对准了侧斜的那艘,来回狠撞了几下,又潜入水下猛然升浮,竟将那战舰生生掀翻。

见撞击奏效,霸海双蛟便让亲信们如法炮制,拼着再中数弹,把最后一艘战舰也送下了海底。

然经这番苦战,“潜龙号”已是遍体疮痍,外壳上全是弹痕炮坑,疙疙瘩瘩瞧不出原本的模样,

霸海双蛟也顾不上这些,带着众亲信急追那逃走的货轮。不料方见到那货轮的影子,“潜龙号”的船身便猛地一沉。一名亲信忙下底舱查看,没一会儿便惊慌失色地跑了回来。

“不……不好啦!下面的舱壁被炸出个洞来!海水不断地灌进来,止都不止住啊!这会儿已经有两个舱室被灌满了!”

“什么!?”刘占海大惊,“他奶奶的!‘潜龙号’这是要沉哇!”

刘占川眉头紧皱,“那怎么办?黄金怕是没法夺回来了!”

刘占海将拳头一捏,“眼下只有一个法子了!那就是将运金的货轮给它撞沉了!这里是深海,只要一沉底,谁都甭想再捞到!咱们夺不回来,那也不能便宜了东洋鬼子!”

众亲信道:“行!就听大当家的!”

刘占川趴在瞭望孔上看了一阵,面露愁容。“大哥,可那艘货轮不算小,‘潜龙号’如今又是这样子,一两下怕是撞不沉它啊!”

众亲信也依次瞧了瞧,点了点头,“照现在这种下沉速度,‘潜龙号’能到那货轮跟前就已算不错了……要想撞沉它……难啊!”

刘占海一瞧那堆炸药,决然道:“一下撞不沉,那咱们就用炸药炸!”

众亲信沉默了一阵,纷纷道:“好!那就炸!这里是深海老洋,船没了大伙也游不到岸上!淹死累死是个死,轰轰烈烈也是死!炸他娘的!”

“对!这样也没违背了咱们当初那‘船在人在,船亡人亡’的誓言!他奶奶的,说起来,咱们几个算有福哇!有‘潜龙号’这镇帮之宝当棺材,还有那一大群东洋鬼子当陪葬,哈哈哈……连那皇帝老儿都没享受过这般待遇吧?”

刘占川哈哈笑道:“皇帝老儿算个屁!弟兄们,都鼓足了劲,一会儿炸沉了那货轮,我和大哥带着你们,去占了那龙王爷的水晶宫去!”

“好哇!”海蛎子抹了把脸,“二当家的,等咱们攻下水晶宫,你可得让我抓几个田螺姑娘玩玩……”

“他奶奶的!”刘占川笑骂道,“海里哪来的什么田螺?”

海蛎子哽咽道:“没田螺姑娘,我就要个海螺娘们儿……”

烂脚虾红着眼眶,拍了拍海蛎子的肩头。“放心吧老兄弟,不光是海螺娘们儿,我帮你去把什么龙女啊、鲤鱼精什么的统统抓来!”

海蛎子扑哧乐了,“你也来唬我!海里也没鲤鱼啊……”

众人正说着,一名亲信又叫了起来。“大伙快抓紧吧!那货轮对面,又他娘的过来两艘战舰啊!”

“什么?”刘占川一下子急了,“大哥,那咱们还等什么?撞哇!炸他奶奶的去啊!”

刘占海道:“占川,你先下‘潜龙号’吧,一会儿我带着弟兄们去炸船!”

刘占川一怔,“大哥你什么意思?我下‘潜龙号’做什么?”

刘占海道:“你去给冯老弟和香瓜妹子报信,告诉他们,虽然咱哥俩没夺回黄金,可也没让那东洋鬼子抢了去!”

刘占川大叫,“我不去!我要跟弟兄们死在一起!”

“占川!”刘占海一字一顿道,“在这里的人中,就属你水性最好,属你能游得最远!从这汪洋深处,最可能游到岸上的人只有你!你不去谁去!?”

众亲信皆道:“大当家说的没错,二当家的,你就辛苦一趟吧!回去跟冯少侠说说,也好让他知道知道,咱们铁船帮没给他丢人!”

刘占海喝道:“占川,你还愣着做什么?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那好!我去!”刘占川使劲地点了点头,又说道,“大哥、弟兄们!你们路上可得走慢些!要等着我回来!咱们一起去占了他奶奶的水晶宫!”

“放心吧二当家,弟兄们一定等着你!”

待刘占川出舱回游后,刘占海便抬起头,望着“潜龙号”的内壁喃喃道:“老伙计,我知道你的心思……甲午那年,你没能上战场跟东洋鬼子打上一仗,心里头一直憋屈着吧?哈哈,如今你自己便击沉了三艘东洋舰,大清水师中任何一艘战船,都比不上你啊!老伙计,我知道你还行!我知道你还能撑得住!加把劲儿!再陪我和弟兄们走上一遭吧!弟兄们!出发!让他奶奶的东洋鬼子听个响!”

“好!”

“潜龙号”猛然加速,带着满身的炮坑弹痕乘风破浪。新来的两艘东洋战舰拼命地开着火,无数颗炮弹飞射而来,炸起无数道水柱、无数朵浪花。可柱消浪落后,“潜龙号”仍旧是傲然前行、疾冲不减。

见那“潜龙号”急急撞来,货轮上高岛吞象、川岛浪速等人也慌忙抱木跳海。还没等“扑腾”出多远,便听得身后一声巨响。

“潜龙号”一炸,货轮上的十几口蒸汽锅炉也跟着爆了起来。那一连串的剧烈爆炸,登时掀起十几丈高的惊涛骇浪,船上数十根大圆木被炸得粉碎,里面所藏的金砖、金块纷纷四下溅落坠海,有如半空中下起了一场黄金的骤雨……

直到天边残阳如血,冯慎与香瓜依旧立在岸边,向海面上候望。

当见到刘占川从海上漂来时,冯慎也不顾得遍体伤痛,急跳入海中,将他拉上岸来。

刘占川浑身水肿、面色惨白,也不知他在海里泡了多久。冯慎将所余内力急输后,刘占川眼皮稍稍抬了几下,渐渐苏醒了过来。

“二龙!”

“占川大哥!”

见是冯慎与香瓜,刘占川艰难的挤出个笑容。“冯老弟……香瓜妹子……总算在我临死之前,能见到你们一面了……”

香瓜哭道:“二龙,你不会有事的!俺不让你死!”

刘占川道:“香瓜妹子……我游了很久,早就力竭了……若不是冯老弟使内力帮我吊着……嘿嘿……冯老弟,你再帮我续些内力吧……我回来是给你们带话的……都说完了,我才能死……”

冯慎黯然神伤,只是默默地将手掌,抵在了刘占川背心上。

待断断续续地将海上发生的事说完,刘占川已然快油尽灯枯。“冯老弟、香瓜妹子……话我带到了,可以安心闭眼了……不过,在咽气前……我请你们帮我个忙……”

冯慎与香瓜齐道:“你说!”

“我死后……你们千万别埋我……把我的尸首推到海里去就成了……大哥和兄弟们都在海里等着我……我……我要去找……”说到此处,刘占川头一歪,溘然长逝。

二人哭祭了一番,便按照刘占川的遗愿,将他的尸身推入海中。晚风袭来,在海面上荡起层层波涛,刘占川的尸身也随着浪头一浮一沉,向着深海中越漂越远。

风凌乱了香瓜的长发,泪浸肿了香瓜的眼睛。“冯大哥……”

“嗯……”

“俺不想再打仗了……俺不想再见到死人流血了……冯大哥,咱们回万象岛吧……陪着师父们下下棋、说说话,再养些小鸡小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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