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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姑娘


认识何诗诗时,我大四,她大一。

那时年少,还相信世间所有美好。

彼时我人生最大憧憬就是毕业前遇见一个美丽的姑娘,然后和她展开一段白头偕老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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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识何诗诗时,我大四,她大一。

那时年少,还相信世间所有美好。

彼时我人生最大的憧憬就是毕业前可以遇见一个美丽善良的姑娘,然后和她展开一段浪漫感人、白头偕老的爱情。

“我将于茫茫人海中寻访我唯一之灵魂伴侣。得之,我幸;不得,我命!”没错,还是徐大师总结得精妙。

这样的梦想其实进大学时就已经存在,只是始终无法实现,并且随着时间的流逝,变得越发渺小,所有的期望,都只剩下绝望。

犹记大一时,我还自信满满,自认为才华横溢,所有人性未泯的女孩都会疯狂地迷恋上我,找个女朋友那是再容易不过的事。只是入学没几天这个梦想就被无情打击了,首先是悲哀地发现全班女孩加起来竟然不超过个位数,其次是数量不多也就算了,关键质量还不好,更要命的是:大二的师兄们正个个如狼似虎地看着,不管是瘸的还是跛的,只要是母的,一点都不挑食,压根儿没我们新生的份儿。

好不容易挨到大二,我也成了师兄,却又无奈地发现上面还有大三大四的单身狗。

到了大三,终于熬出了点小资本,有机会向师妹们展示

我的傲人才华,但这时发现师妹们压根儿不喜欢啥狗屁才华,她们要么喜欢帅哥,要么喜欢钞票,我没钱又没貌,因此又耽误了整整一年。

现在大四了,怎么说也要最后一搏,擦,上大学不就是为了谈恋爱吗?没有爱情的大学还叫大学吗?如果毕业了我还是处男,那得多丢人啊!

妈的,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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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2004年的9月,又是一年新生入学时,我翘首以待,望眼欲穿,祈祷这届的妹子能多几个。只是幻想很快再次落空,妹子数量一年比一年少,质量也没有任何提高,看着零零散散、歪瓜裂枣的新生女孩们,我决定不抱怨,不计较,充分总结前三年的失败教训,先下手为强,趁妹子们还没反应过来,全力以赴,确保一击必中。

战略是有了,战术也不能少,首先得找个机会把新来的姑娘们认识全了,而且不能使蛮力,否则只会破坏我英明神武的师兄形象。

我苦思冥想,却始终不得其法,只能每天在操场上看着新生姑娘们军训,期望姑娘们能够看到我,先混个脸熟。

穿着制服的姑娘们一个个英姿飒爽,青春盎然。胸部随着身\_体的跳跃肆意抖动着。操场边蹲着一群流哈喇子的老男孩,一个个摩拳擦掌,蠢蠢欲动。

我一连看了三天,看得眼睛痛脖子酸,第三天突然感到很绝望。我实在没有信心能从身边这群饥饿的猛男中间杀出一条血

路,成功抱得美人归,真是比考研要难多了。算了,人各有命,看来我的大学生活注定要不完美了。

操场边,我悻悻地擦干哈喇子,低头走开。

“苏扬,你过来一下。”耳边突然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相当温柔。

我兴奋地抬起头,却看到班主任老孙那张热情洋溢的胖脸,惊喜立即变为惊吓。

老孙是一位五十岁的大妈,最大的特点就是长得丑,满脸褶子,一百公斤,但老孙有颗萝莉的心,而且喜欢照着萝莉风格穿衣打扮,知道的人管那叫人老心不老,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变态呢。

平日里老孙为了显示和我们学生的关系亲密无间,每次见面时都很热情,说话时喜欢把胳膊搭在我们肩膀上,然后将全身的重量压过来,一边压还一边埋怨我们:“嘿,我说你得站直咯,大小伙子腰上一点劲都没有,像话吗!”

四年来,至少有十个大小伙被老孙压过后就直接送去了医院。

我赶紧乖乖地走到老孙面前,两股战战。果不其然,老孙很热情地把胳膊伸过来搭在我肩上,身\_体的重量一瞬间完全释放,然后很高兴地对我说:“苏扬,我正找你呢。”

我深吸一口气,紧扎马步,硬顶着两百斤的压力,强作欢颜:“老孙,您老找我有何贵干?”

“放心,找你肯定有好事的。”老孙很高兴地将嘴凑在我耳边,喷出一股浓郁的口臭,“我决定委任你

做新生班级的学生辅导员。”

“擦,这也可以?我没听错吧!”幸福来得太突然,我顾不上老孙的口臭,对着她拼命眨眼,生怕是幻觉。

“怎么,你不愿意?苏扬,我这可是照顾你,你要知道做辅导员对你日后找工作会有好处的哦。”

“愿意,愿意!”我连忙点头,“可是老师,我能问个问题吗?”

“嗯哼!”老孙边说边将自己的胖手遮挡在额头,然后眯着眼睛看太阳,仿佛一个娇-羞-的少-女。

“为什么会是我?”

“晕,这还要问?因为你最没出息啊!”老孙白了我一眼,“你看看你那帮同学,一个个都心眼贼多,让他们做辅导员,我不放心。你是个老实人,有贼心也没贼胆,做辅导员最合适了。”

“好了,去吧。”老孙说完继续眯着眼看太阳,言语颇多伤感,这阳光,多美好,只奈何,黄昏将至。

“明白,谢谢。”我点头,领命而去,生怕走迟了老孙会扑到我怀-里哭泣。

待走到空旷无人处,我仰天长啸:“妈的,老子等了四年,终于等到这绝佳机会,这下总该发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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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宿舍,我立即向兄弟们宣布这个好消息,那些老--奸-巨猾的家伙纷纷向我表示最真挚的祝贺,说我简直太有出息了将来肯定前途无量,恭维了一番后他们强烈要求我立即请客,如果我拒绝,那就禽兽不如。

当天晚上我只好请这帮孙子在门口的湘菜

馆撮了一顿,花了老子半个月的生活费。

第二天,我就急不可耐地履行职责,探视新生宿舍。哦耶,当然是女生宿舍啦!

我问老马有没有兴趣和我同去。宿舍里,除了已经搬出去的顾飞飞,老马是我关系最铁的哥们。

老马很正经地说:“我不去。因为我是有女朋友的人了。”

我说:“肤浅,我们是去关怀新生,帮助她们解决生活上的难题。”

老马立即一脸-yin-笑:“有道理有道理,这下我就没心理负担了。”

我推了老马一下,斜眼说:“你说实话,是不是还想再找一个?”

老马很认真地回答:“时刻准备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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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生宿舍楼下,我对宿管组的大妈表明来意。大妈虽然特不情愿,却也只能无奈地放行。然后我就在宿舍外面蹲着的一群流着哈喇子的色狼艳羡眼神的注视下,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如入无人之境。

我负责的新生班一共有八个妹子,住在六楼一套两室一厅的学生公寓内。我们到的时候,她们的寝室门紧闭着,老远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阵尖叫声、大笑声……

我和老马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伸了伸舌-头,然后又相互-yin-笑两声。

“冷静,我们是来关心新生的。”

“擦,我差点以为我们是来泡妞的。”

“先关心,再泡妞。”

“明白!”

我轻轻地敲了两下门,里面立刻安静了下来,很快就传来了一个雄浑有力的女高音:“

谁啊?! ”

“开门!”面对女高音,我虽然加大了嗓门,但还是显得有点底气不足。

“来啦!”门应声而开,一个身高至少一米八的女胖子站在门口,撇着嘴,斜着眼睛看着我,满脸敌意。女胖子后面站着一群妹子,她们大多数穿着睡-衣,有的拿着枕头,有的拎着公仔,有的站在凳上,有的还抱在一起,显然正在嬉笑打闹。在看到我们两个大男人站在门口时,一个个像见到外星人一样来了个时间静止。

只有一个女孩例外,伊穿着淡粉色睡-衣,长发披肩,戴着浅紫色的布艺发卡,正安静地坐在窗台前,表情专注,戴着耳机,捧着红宝书,唧唧复唧唧,认真背着单词。

完全漠视我们的存在。

她是那样美丽,那样恬静,那样自然,那样清纯,浑身散发着无法言说的美好。

我彻底蒙了,忘了我在哪儿,更忘了我是来干吗的。

“老马,老马,我们来这儿干吗的?”我推了推身边正流着口水的老马,声音有点哆嗦。

“泡妞啊!”老马很认真地回答。

对,泡妞,我回过神,对女孩们微笑:“同学们,不要怕,我是来泡你们——不是,来看望你们的。”

“谁怕啦?有什么好怕的?切!”女胖子一脸挑衅,“你们谁呀?来我们女生寝室干吗?”

“我是你们的辅导员,我叫苏扬。”我凛然正气。

“我叫老马,是你们辅导员——的同学。”

老马一脸谄媚。

“真的?”女胖子的眼神立即由愤怒转为疑惑,显然她不相信我的话,这也难怪,我们的形象和辅导员相去甚远,新生辅导员应该是君子,最起码看上去是君子,而我们更像是流氓,所以女胖子的怀疑很正常,可是我的确是她们辅导员,于是我决定什么都不解释就那样有恃无恐地看着她。

四目相对,我的眼神坦荡如砥,最后女胖子显然被我那充满自信的眼神给征服了,只见她突然对我妩媚一笑,然后特温柔地说:“哎呀妈呀,老师来都来了,还站门口干啥,快进来吧。”

差点没吓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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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老马进屋后立即有人给我们拿来凳子送上水果,然后女孩们很规矩地把我们围了起来。

“大家好,我是你们的辅导员,你们刚到学校,肯定有很多地方不适应,生活上、学习上有什么困难都可以问我。”

“欢迎,欢迎,热烈欢迎。我们的问题可多了,一直都没人来管,这下可好了,以后遇到啥事有老师给做主了。”女胖子或许对刚才的唐突很后悔,抓紧机会讨好我。

“说吧,把你们所有的问题全都告诉我,别憋着,今天我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老师您贵姓?”一个满脸青春痘的女孩首先发问。

“我叫苏扬,今年大四,和你们一个系的,你们以后不要叫我老师,直接叫我苏扬或师兄就成,其实我只是你们的辅

导员。”我嘴上说着,心里却在想她的青春痘为什么如此茂盛,是不是内分泌失调。

想到这里,我和老马相视一笑,这孙子肯定想得比我还-yin-荡。

“一样的,一样的,辅导员也是老师。”女胖子赔着笑站在一旁,样子特别像媒婆。

“还有什么问题吗?”

“老师,我想问热水在哪里打呢。”一个完全没有胸的女孩终于勇敢地问出了她心中的疑惑。

“教工食堂旁边的水房那儿可以打热水,一毛钱一壶,教工食堂你知道吗?”

女孩摇摇头,看到我惊讶的眼神,又连忙点点头。

“到底知不知道?”女孩怯弱的眼神让我充满了征服的快感,声音不由得加重了几分。

“不知道。”女孩委屈得好像快要哭了。

“就在你们女生宿舍后面两百米处。”原来吼女孩子是如此有快感的一件事。

“我们学校有澡堂吗?”又一个女孩发问。

“有,刚装修好,特豪华。”

“要钱吗?”

我瞪了她一眼:“废话,当然要了,学校什么都要钱的。”

“哦!”女孩吐了吐舌-头,委屈地说,“老师,你好凶的。”

女孩的示弱让我更加激\_情万丈,我甚至有勇气正视那个穿粉红睡-衣的女孩了。然而让我不爽的是,在我强大气场的侵袭下,她依然毫无感觉,一门心思背着自己手中的单词书。

仿佛我只是空气。

我感到很失落,她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可以不为所动?难

道她没有问题要问吗?

只是我也来不及太过伤心,因为其他女生的积极性都已经被调动了起来,一个个把心中千奇百怪的问题全都问了出来,比如哪个食堂的饭菜好吃又实惠,哪个窗口的大师傅打的菜比较多,大学里谈恋爱会不会被开除,考试可不可以作弊,宿舍里会不会有老鼠,从学校到人民广场坐什么车,学校的男生为什么那么丑,附近哪个院校男生最有钱……

连女胖子也不甘示弱,连问了三个问题,个个超级愚蠢。

我和老马兵分两路,我负责解决生活困难,老马负责进行情感答疑,忙得不亦乐乎。

我大学前三年和女孩说过的话的总和,都没那晚多。

十点半,宿管大妈在楼下拼命摇铃,杀猪似的呐喊:“熄灯啦……”

“我们得走了。”我对妹子们说。

“老师,你们什么时候再来啊?”妹子们一脸依依不舍。

“这就不好说了,得听系里安排,不过你们以后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找我。”我把宿舍电话号码留了下来,然后拉着还在滔滔不绝讲述爱情理论的老马离开。

“记住了,大学不恋爱,赛过王八蛋。”老马临走前还不忘总结式地谆谆教诲。

“嗯,记住了。”妹子们集体点头,欢送我们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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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回寝室的路上,老马问我:“刚才为什么那么失态?”

我说:“愿闻其详,有屁快放。”

老马说:“你从头到尾都在看那个

背单词的女孩,就算喜欢她,也不要那么明显吧,那么多姑娘呢,得照顾她们的自尊。”

我长叹一口气,说:“活到现在终于明白啥叫一见钟情,这世界上原来真有一见钟情。”

老马也长叹一口气说:“原来这世界也真有臭不要脸的人。”

我竟然忘记去打他,而是悻悻地说:“你说我能泡到她做我的女朋友吗?”

然后不等老马回答,我很认真地对自己说:“她真的太美好了,简直符合我对爱情的所有想象,所以我一定要泡到她!”

老马也很认真地对我说:“原来这世上还真有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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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年的初秋,我立志要泡到这个我只见了一面、还不知道姓名的女孩。

这是我活到现在最有意义的人生目标。

想要打听女孩姓名自然不难,通过女胖子,我很快知道这位美\_女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叫何诗诗。

当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所有的信息都仿佛是暗示,我觉得何诗诗这个名字充满了韵味和风情,仿佛千年的冰山、地底的火焰,是那样让我沉沦。

啊!何诗诗,你是我的生命之光、欲望之火,同时是我的罪恶、我的灵魂。何——诗——诗,舌尖得向前移动两次,到第三次再轻轻堵在嘴唇前,何——诗——诗。

女胖子站在我的面前,歪着脖子傻傻地看着我:“老师,你是不是病了?要不要我叫医生?”

我收回幻想,摆出

威严:“不得对老师无礼。”

“老师,我没有,只是你流口水的样子也太吓人了。”

“啊!”我低头,地上果然已经被我的口水打--湿----了一摊。

“老师,为什么你会流口水呢,难道你对我有意思吗?”女胖子色眯眯地看着我,“不过我已经有男朋友了,是我高中同学,我很专一的哦!”

我强忍着打死女胖子的冲动,警告她不要试图了解老师的内心世界,那非常不科学,因为老师的灵魂相当神秘莫测,不是她一个大一新生所能洞察的。

没料到女胖子“嘿嘿”一笑说:“老师,别装了,你不就是喜欢何诗诗嘛!”

我本还想故作镇静,不过在女胖子明察秋毫的眼神中败下阵来,只得虚心请教:“敢问女英雄,何以见得?”

“哎呀妈呀,这还要问?你都是这星期第八个向我打听何诗诗的人了,还何以见得呢!”

“这么夸张?”

“我说你们这帮师兄,见到美\_女一个个都跟狼一样,太可怕了。”女胖子一脸惶恐,“这哪儿是大学啊,分明就是动物园,野生的!”

我乐了,女胖子的这个比喻还真贴切。

接着只见女胖子一脸不屑,“我就整不明白了,那何诗诗有啥吸引人的,不就是会装吗?”

“装什么?”

“装清纯呗,你们男人不就喜欢她这样的嘛!越不理你们,你们就越觍着脸上,男人啊,就是那么贱。”

“你错了!”我认真地看着女

胖子,“或许别人贪恋的是她的容颜,但我欣赏的是她的灵魂!”

“哎呀妈啊,老师,我走了,你快把我整崩溃了。”女胖子一边挥手和我拜拜,一边唠叨,“你要不是我辅导员我就骂你了,实在太恶心人了。”

我将女胖子的表现理解为嫉妒,她这种庸俗之辈岂能理解我眼中的风景?至于那些追问何诗诗姓名的人也都是烂人,我将用我的实际行动给这些烂人好好上一课,什么叫真善美。

多少人爱你青春欢畅的时辰/爱慕你的美丽,假意和真心/只有一个人爱你朝圣者的灵魂/爱你衰老了的脸上痛苦的皱纹心中突然涌起叶芝的诗句,然后把自己感动得一塌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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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经过三天三夜的认真部署,我决定主动出击,以情动人,发挥我的长处——写情书。

第一个星期,我足足给何诗诗写了二十封情书,每封不少于一万字,我的情书不但文字优美,情感真挚,而且夹叙夹议,环环相扣,层层递进,充分表达了我对她的爱意和相思之情。

“只因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从此忘不了你的容颜。”

写到最后我都被感动了,仿佛自己是一个如假包换的情圣,每一笔、每一字都蘸满了我的感情,溢于纸上,漾在心头。

原来真爱竟如此动人!啊,我要讴歌所有心中有爱的人!

情书自然是通过女胖子传递了,反正在她面前我已经毫无尊严,不过

只要能追到何诗诗,任何代价我都无所谓。

情书送出后,我跷着二郎腿,泡杯茶,哼着小曲,静候佳音。

以我的理解,何诗诗只要是个正常人,看到这惊天地泣鬼神的情书一定会被打动,投怀送抱只是迟早的事。

可是过去了整整三个星期,何诗诗那边都没有任何反馈,这太让人崩溃了,好比你扔了一颗石头到水里,没反应,你生气,又扔了十颗,还是没啥动静。

这已经不是夸张不夸张的问题,这明明有违常理,只要这个世界还有重力,只要何诗诗还是人类,就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

唯一的可能是女胖子没有把我的情书给何诗诗。

因为,她嫉妒。

“哎呀妈啊,老师,士可杀不可辱,我虽然看不上那女的老装,但也不会变态得私吞你的情书,我说了,我有男朋友的。”

“不是这个意思,女胖子,不是,同学,我是说,会不会有其他可能?”

“什么可能?”

“比如你忘记啦,现在学业那么繁重,你一不留神,忘记给她了也说不定呢。”

“神经病啊!”女胖子忍无可忍,白了我一眼,“你以后找其他人吧,我丢不起这个人。”

“女胖子,同学,好人,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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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少了送信的人,形势变得更加棘手。我决定更换打法,暗中跟踪何诗诗,先掌握她的衣食住行,然后伺机而动。

何诗诗的行踪并不复杂,除了上课,大多数时候都在

寝室,她似乎没有朋友,连吃饭都独来独往,偶尔晚上也会离开学校,第二天早上才回来,我想应该是去亲戚家吧。

研究完何诗诗的生活习惯后,我开始精心谋划与她在路上“偶遇”,我想不管怎样,我都是她的辅导员,我的大名她总应该听说过,何况还有那么多惊天地泣鬼神的情书,怎么着也该有个印象分吧。

每次“偶遇”时我都精心打扮,先用口水将凌乱的头发归拢顺溜,然后装作漫不经心地出现在她面前,突然对她微笑,露出满口黄牙。

有的时候,我也扮出忧伤状,和她擦肩而过时,开始吟诗:只因为在人群里多看了你一眼,生命从此换了容颜。

有的时候,我不光吟诗,还放声歌唱: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绵绵的青山脚下花正开。

可是不管我如何折腾,何诗诗从来就没正眼看过我,仿佛我只是空气,甚至,不过是路边的一坨狗屎。

有几次我真的很生气,恨不得半路将她拦截下来,拖到一边用强。擦,你可以拒绝我的求爱,但不能漠视我的存在。

然而仅存的理智告诉我,欲速则不达,我要忍。

我要忍,并且还要更换打法。

小样儿,情书不回是吧?偶遇不睬是吧?我来更直接的行不行!

我开始直接给何诗诗打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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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每天晚上十一点,我都会准时给何诗诗的宿舍打电话。女胖子是宿舍长,电话归她接,每次听到

我的声音后也不多说,就大叫一声:“何诗诗,电话!”

显然女胖子还在生我的气呢。

只是每次我都没机会听到何诗诗的声音,因为电话一定会被她立即挂断。

打过去,挂断。再打过去,再挂断。

“老师,你还是别打了,她不会和你说话的。”再后来,女胖子都同情我了,“哎呀妈呀,我见过痴情的,没见过痴情到老师你这样变态的,把我都整崩溃了。”

我很难受,其实给何诗诗打电话,我并不渴望能说太多,只想亲口对她说一句:我喜欢你。

“何诗诗同学,我喜欢你,从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就已经深深喜欢上了你。”

可是,我连说这句话的机会都没有。

何诗诗,你到底知不知道我的存在?你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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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整整折腾了一个月后,我决定放弃。

只因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从此忘不了你的容颜——想象太美,一切不过是我的自作多情。

情书不写了,“偶遇”停止了,电话不打了。

我的人生也陷入一片黑暗,虽然之前也没怎么光彩过,但有希望总好过内心一片死寂。

我愿赌服输,然而故事并未结束。

就在我停止所有的追求动作还不到两天的时候,何诗诗竟然主动找我了,她直接给我宿舍打来了电话,老马接的。

时值正午,我还在睡觉,梦里无数萌妹子在身边环绕,一个个妖艳性感,说要非礼我。我半推半

就,却又想着这样会对何诗诗有所愧疚。就在又兴奋又痛苦之际,突然听到老马杀猪一样号叫:“苏扬,电话!”

“不接,就说我死了。”我连眼皮都没抬,翻了个身继续大做春梦。“起来,接,快啊!”老马因为太激动,话都不会说了,“是……诗……诗何,不,诗何……诗,不,何……诗……诗!”

老马话音刚落,我已经翻身-下床,冲到电话前,中间还咳嗽了两声,清了清嗓子,一把抢过话筒,忧伤的嗓音立即轻轻响起,“嘿,你好,我是苏扬。”

“我是何诗诗。”

“明白。”

“我想和你见个面。”

“可以。”

“今晚七点,图书馆后的凉亭,不见不散。”

“哦了。”

多么简短却美好的对话啊!挂断电话,我一直抱着话筒YY(意-yin-),激动之时“嘿嘿”直乐——不见不散,这简直是世上最动人的词——何诗诗竟然主动找我约会,她竟然要和我不见不散,原来她一直在考验我,原来我的情书、我的电话、我的“偶遇”已经深深打动了她,原来我的大学竟然可以峰回路转,柳暗花明,我真是太太太幸福了!

一旁的老马看不下去了,推了我一把,“苏扬,我发现你真不是一般的贱!”

“谢谢,愿闻高见!”

“你看刚才打电话,装得还挺像那么回事——明白,可以,哦了。实在太恶心了。”

“这你就不懂了吧,女-人不喜欢

肤浅的男人,因此得意可以,却绝对不能忘形。”我惬意地伸着懒腰,爬回床-上,“好了,不和你这种烂人谈真爱了,我要好好休息,今晚对我来说,非常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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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为了从形象上提升自己,那天下午,我精心打扮了整整三个钟头。问老马借来外衣,问张胜利借来紧身裤,问李庄明借来运动鞋,还偷了顾飞飞藏在衣柜里的香水,我怕不香,于是喷了又喷,直到弄得最后能把自己熏死,这才安心。

好不容易挨到七点,我如约来到图书馆后的凉亭。

晚风习习,柳浪闻莺,正是谈情说爱的好季节。

何诗诗已经在那里了,依然戴着耳机,拿着红宝书,唧唧复唧唧,还时不时对着天空翻白眼,一脸苦大仇深的表情。

我远远地看着她,啊!何诗诗,我深爱的女孩,你是那样美丽,却又是那样寂寞,让我好想上前安慰你,保护你,告诉你,有我,你不要害怕。

一步步走近,我想应该怎样出现在她面前呢?是悄悄站在她身边沉默不语,脉脉含情,还是像蜘蛛侠一样爬上屋顶然后突然跳下来给她一个惊喜?

就在我满心遐想之际,不知道哪个孙子乱扔了块香蕉皮,老子一脚踩上去,立即“哎呀”一声,摔倒在地。

结结实实的一个狗吃屎。

何诗诗应声回头,先是惊愕,接着“扑哧”笑了起来,唇红齿白,妩媚诱人。

我完全看傻了,竟忘记

了身上的疼痛,心尖涌上一阵甜蜜。

“嘿,诗诗,我来了。”趴在地上,我依然不失优雅地挥手向何诗诗打招呼,我的冷静和大气,让自己都心生敬意。

何诗诗突然脸一沉,冷冷地对我说:“苏扬,你不要再骚扰我了。”

What(什么)?我心一凉,骚扰,天哪!她竟然将我的绵绵情意当作骚扰,怎么可以这样?

我趴在地上,不知道是应该站起来还是一直保持着这个大气的姿势。

“你的行为很可笑,而且毫无意义。这是我第一次找你,也是最后一次。”何诗诗显然想快刀斩乱麻。

“这就是你约我的目的?”

何诗诗没说话,点点头,然后把脸转向一边,不看我。

我笑了,爬起来,掸着身上的尘土,然后对她说:“对不起,恐怕我要让你失望了。”

她疑惑地看着我。

“简单来说,我不是一个轻言放弃的人,特别在情感上,坚持一直是我的强项。”我的脸上又涌现出发自肺腑的爱意,“何诗诗,为什么不给我一个机会?你就不怕错过吗?”

“错过什么?”何诗诗满脸疑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错过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那个人啊!”我放缓语调,一字字地回答,同时无比深情地看着她,于是这么恶心的话因为我的深情竟然变得真诚起来。

“你疯了,你了解我吗?”

“那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喜欢你。”

“你是不是神

经病啊?我说你不要那么可笑好不好?”何诗诗的表情看上去仿佛吃了苍蝇一样难受。

“我就算是神经病,那也是因为太喜欢你。”我决定将恶心进行到底。

“苏扬,我很认真地再和你说最后一句,你根本不了解我,我不是你想象的那种女孩,请你立即停止对我的骚扰。”

“谢谢你!”我突然对她深深一鞠躬。

“啊?”何诗诗吓了一大跳。

“谢谢你知道我的名字。”我再次鞠躬,“我突然觉得好幸福。”

“Shit(狗屎),我真是活见鬼了。”何诗诗已经完全崩溃。

可她脸上的无奈也那么让我心醉,我简直控制不住想拥抱\_她的冲动:“何诗诗,我承认我还不了解你,可我又是那么庆幸我还不了解你,因为我怕当我了解你之后,就会爱得更加没有忌惮,无路可退。”

“苏扬,你能不能好好说话?”何诗诗的表情厌烦至极,“好,我问你,你到底喜欢我什么?”

“我觉得你很脆弱,我想保护你。”

“哦?”何诗诗突然冷笑起来,“你有这个本事吗?”

“当然有,我认为我是世界上最适合你的那个人。”

“那你觉得一个男人拿什么来保护女-人?就凭你这副嘴脸?凭你的甜言蜜语?你有钱吗?你知道我一个月要花多少钱吗?你配爱我吗?”

我承认何诗诗的话让我有点受伤,我最见不得的就是女-人谈钱,我真想不到这么粗俗的

话竟然是从我深爱的女孩的口中说出来的。

“怎么了?伤自尊了?玩不起别玩。”

“我会很有钱的。”我很认真地说,“十年后。”

“笑话,那你十年以后再追我吧。”

“何诗诗,你能不能不要那么物质?现在是大学,重要的是感情,钱不是最重要的。”我也有点生气了。

“大学怎么了?大学难道就可以很虚幻地活着?大学就可以每天游手好闲,像身边的那些人一样?”不等我说话,何诗诗再次露出冷笑,口气越发尖锐,“你不觉得你们都很可笑吗?一个个活得无比幼稚,每天都不知道自己要什么,成天就知道幻想,浪费时光,还沾沾自喜,真可怜。”

“你是说女胖子同学吗?”

“是又怎样?”何诗诗流露出骄傲的表情,“不只是她,还有很多人。在我眼里,所有人都一样,那么肤浅,甚至愚蠢。”

“说得好,虽然我也有同感,但是我总觉得我们不能那么现实,否则会很累,不是吗?”

“说你幼稚,你还立即证明。”何诗诗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最终忍住了,只是淡淡地说,“算了,我们压根儿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最后再说一次,请你不要再骚扰我,再见。”

然后头也不回地走掉。

我愣在原地,仔细消化着何诗诗的这些话。

大概过了一个小时,我回过神来,然后很坚定地自言自语:“对不起,我一定会继续骚扰你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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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朋友,你不觉得一老爷们向一姑娘弯腰鞠躬,是很变态很屈辱很无良很可笑的行为吗?”

“觉得。”

“那你为什么还这样做?”

“因为我想缓解我内心的尴尬。”

“你的意思是……”

“唉,我还是放弃了吧。”

“那你最后发出的宣言呢?”

“就让它随风而逝。”

“好,拿得起,放得下,果然是真汉子。”

那天晚上,我失魂落魄地回到宿舍,老马明亮的眼眸在看到我的瞬间变得黯然,在听完我简单的描述后,他和我进行了如上的对话,最后安慰我,以他当代情圣的分析,何诗诗所言非虚,我和她确实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所以还是趁早了断这份相思,否则后患无穷。为了衬托他的英明和义气,老马在对话的最后不由分说将我的头往他怀-里塞-。

“我擦,你干吗?”我吓了一跳。

“别动,此刻你需要温暖,来,把你的脑袋深埋进我的怀抱,你就不会孤单害怕了。”老马深情地看着我,一脸的母性。

“去你的!”我怒骂,“老马你少落井下石。”

“开个玩笑嘛!”老马脸上立即换成原来那副贱贱的表情,“不过兄弟我还真的有办法安慰你,而且包你满意。”

“真的,有妹子不?”

“有,而且很多,个个很‘胸猛’,有图有真相,请看大屏幕。”

顺着老马手指的方向,我看向老马的电脑,屏幕上的网页五颜六色,最上

方有一行大标题:上海市第三届游戏展即将盛大开幕!标题下面则是各大游戏厂商的showgirl(现场表演的女孩)的靓照,一个个青春靓丽,波涛汹涌,仿佛我梦里的萌妹子。

我笑了,老马果然是我的好兄弟,好事都惦记着我,想到这里,胸口的疼痛好像也轻了一些。

回到床-上,我打开收音机,塞-好耳机,听《相伴到黎明》。这是一档情感节目,这个城市很多因爱受了伤的男女都会在半夜打电话到电台,抒发自己的情感。有意思的是,这个节目的主持人往往不会安慰这些男女,反而会对他们冷嘲热讽,甚至辱骂,可即便如此,这些男女还特享受,一个个削尖脑袋给主持人打电话,仿佛个个是受虐狂。他们说的故事也都千奇百怪,什么乱伦啦,偷-情啦,第三者啦,师生恋啦,反正没有一个正常的。

我听了难受,这些都是爱情,可为什么和我想象的不一样呢?谈恋爱不就是你爱我,我爱你,一辈子在一起这么简单吗?为什么一定要搞得这么复杂,这么让人无法理解呢?

那天夜里,我在梦里又见到了何诗诗。她化身为一只吊睛白额猛虎,扑在我身上,不由分说先把我给强---奸-了,然后扒开我的皮,撕下我的肉,吃得津津有味……我皮开肉绽、血流满地,居然还没有死,我试图逃脱母老虎的魔爪,奈何母老虎实在太讨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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