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摇摆
我很不开心，真想毁灭这一切。
让丑陋继续丑陋，纯真归于纯真。
去他的伦理道德，去他的山盟海誓，去他的身不由己，这些通通都是借口，我们自私自利，我们罪有应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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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再次归于乏味，回到家后我闭门不出，写作、看碟、发呆，累了就睡，睡不着就干挺着，饿了就吃方便面，吃光了就干饿着。饱暖思-yin-欲，我不想对自己那么好，我要给自己点颜色瞧瞧。
手机一直扔在床-上，我时不时也会看一眼，但它总是悄无声息，偶尔来条短信，也是骚扰信息。李楚楚始终没给我打电话，也没给我发消息，我想她是真的恨我了，这很正常，也理所应当。好几次我想主动给她发条短信，联系或者解释，内容都写好了，真心真意，合情合理，可最后还是都删除了，我确实不能得了便宜还卖乖，生活态度上我已然是犬儒主义的门徒，感情上不可以再这样，至少，对李楚楚不可以这样。
可真的又会不甘心，我到底在怕什么呢？在我心中已经很清楚，李楚楚给我的感觉和其他女孩不一样，和她在一起很开心也很真实，这种感觉前所未有。是的，我挺喜欢她的，这没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现在横亘在我们面前的障碍到底是什么？是本不该发生的一夜情，还是我们自以为是的自尊？是习惯成自然的不负责任，还是
她口口声声深爱的男朋友——就算是，可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拿不起更放不下，绕不开却又想不明白。只能继续折磨自己，直到最后生生找到了一个逃避的借口。
是这样的，我呢，本质上就是一老实人，有点小聪明，却也无比固执。过去的岁月，我曾经深深为爱付出过，虽然疯狂，但也荒唐，结果被伤害了，于是开始不相信女-人，更不相信爱情，其实是不相信自己。所以每次怀疑是爱情来临时都会主动采取保护模式，不争取，不拒绝，不愿投入，更不敢承担。这种态度让我有安全感，过往数年也的确多少保护了我，特别是在面对那些成熟世故、经历丰富的女生时，让我没有再受伤，也造成了一种拿得起、放得下的假象。所以我认为这种模式是对的，是应该坚持到底的。可是李楚楚不同，她单纯，往傻里单纯，就像曾经年少的我，和她比，现在的我太复杂了，就像曾经伤害过我的何诗诗，以及和我擦肩而过的叶子。这些女生给了我伤害，也让我成长，可是付出的代价未免太大，我实在没有必要也不应该通过同样的方式去伤害李楚楚，所以现在我最应该做的就是不打扰她，直到忘了她，哪怕违背自己的感情，也是最正确的选择，是对这份感情最好的表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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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我绞尽脑汁，费尽思量，终于给自己的行为找到
了一个貌似合理的借口。我对这个理由比较满意，之前我的行为虽有所不慎，但幸好悬崖勒马，没有犯下更大错误，因此，本质上证明我良心未泯，还是一个好人。这让我浑身轻松，当天晚上八点便美美地进入梦乡。
从逻辑上而言，我确实把方方面面都考虑了进去，并且似乎也能自圆其说，我觉得自己足够客观、公正，心思缜密，却犯了一个根本的错误，那就是，我忘了每一份感情都是不同的，根本没有可比性，而感情更不是可以分析和计算的。你想得越多，做得越错。因为想是一回事，但根本做不到。
所以，在现实面前，我们很快溃不成军，并且沿着宿命的轨迹，一路狂奔。
直到多年以后，我才真正明白：当理性和欲望博弈的时候，最后的胜者，一定是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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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那一天，我足足睡了十二个小时，醒来时，神清气爽，决定先去理个发，然后好好吃一顿，不再胡思乱想，一心一意将《毕业了，我们一无所有》写完。
结果刚打开门，就发现李楚楚站在门口，神情黯然，耷拉着脸，身后放着拉杆箱，难民似的。
“你怎么来了？什么时候来的？”我吃了一惊，心情更是复杂，高兴、担心，甚至畏惧。
“我想住到你家。”李楚楚说这话的时候面无表情。
“为什么啊？你不是说不会再见我了吗？”
“那是过去，现在我改变主
意了。”李楚楚见我没反应，干脆推开我，径直走了进去，然后打开拉杆箱开始收拾东西，一副要常住的架势。
“不是，你什么意思啊？”
“没什么意思，我愿意。”
“我不愿意。”我冲她嚷，“要是我不让呢？”
“你不会的。”她冷笑一声。
“请问你哪儿来的自信？”
“我不管你让不让。”李楚楚站了起来，看着我，一字字地说，“你不让我进门，我就住你门口，你不让我住门口，我就住楼下。反正我来了，就不打算走了。”
看着李楚楚的眼神，绝不像开玩笑的样子，我知道她是多么任性的人，就算一时头脑发热也不合适当场赶她走，于是叹了口气，换了口吻，语重心长地问：“认真的？”
“嗯。”她笃定地点点头。
“都想清楚了？”
“嗯。”
“行，那你自找的。”我给她倒了杯水，“说不见的是你，说不走的也是你，我看你就作吧。”
如果是原来，李楚楚肯定会大声反驳吧，这才是她的性格啊。可现在她完全没有多余的反应，就平淡说了句谢谢。然后局促不安地坐到一边，大口呼吸着，显然在拼命压抑着激动的心情。
对于她的这些表现，我本该有所警惕，只是当时心中太过窃喜，还有一点庆幸，以致对李楚楚很多明显反常的举动和细节，通通选择了视而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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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我和李楚楚在莫名其妙的遇见后，莫名其
妙成了很好的朋友，然后莫名其妙地滚了一次床单，又莫名其妙地开始了同居生活。任凭写小说的我想象力再丰富，也不知道接下来的故事将会如何上演。
人生舞台上，我们其实都是提线木偶，属于我们的剧本早已落笔，我们能做的只是静静等候。
那天上午，李楚楚简单收拾好自己的行李后又开始捯饬起我家，在此之前我完全不知道刁蛮任性的李楚楚竟然还有勤劳贤惠这一面，而且能力相当不错。她仅仅用了两个多小时就把我凌乱不堪的房间收拾得整整齐齐，所有物品摆放得井井有条，油腻不堪的厨房也被刷得干干净净——总之，你不得不承认在某些方面，女-人确实拥有男人永远无法企及的天赋，比如在干家务活儿上，一百个我都不是李楚楚一人的对手。
李楚楚原本是早班，为了每天都能够过来，特意换成了晚班。下班后要坐一个多小时车，九点左右才能到，然后第二天中午再走。每次一来就是“干活儿三部曲”——收拾房间，清洗衣服，买菜做饭。李楚楚犹如一只不知疲惫的小蚂蚁，在我家成天忙来忙去，并且沉默寡言，任劳任怨。
开始几天，我还沾沾自喜，认为这些都是李楚楚爱我的表现，她若不爱我，何以有如此选择和动力？然而很快我就意识到问题没那么简单，她的表现越来越异常，异常得足以推翻我之前所
有的判断。
首先，李楚楚在我家并不高兴，她表现出来的情绪太平静了，根本不像恋爱中的女孩。我给她讲笑话，她也不开心，想尽办法逗她笑，每次都无功而返，更夸张的是，她不但不高兴，她还不伤心。好几次我抱怨说家里够干净了，无须再打扫，有空歇会儿，别一天到晚形式主义，晃来晃去让我心烦。我的样子那么凶，她居然无动于衷，她的表情始终是机械的、麻木的，她心如止水，没错，就是心如止水。
其次，她更多是在付出，除此之外根本就不关心或者关注我，比如她根本不会关心她不在时我都干了些什么，我的情绪怎样，小说进展如何，对我们的未来做何打算……总之，她并不愿和我交流，哪怕我主动和她聊天，她也只是“嗯嗯哦哦”的唯唯诺诺。
还有，她从不和我谈情说爱，除了收拾房间就是发呆。
甚至连做-\_爱时，她都从头到尾一动不动，默默无声，让我觉得自己的动作好可笑。完事后，她总是麻木地问：“好了没？”然后穿上内\_衣，背对着我，睡觉。
好几次，我看她做家务辛苦了，就想犒劳犒劳她，买了很多菜，亲自下厨，做好满满一桌。结果她一点都不感动，才吃了一点点，就说：“我饱了，你吃吧，吃好了我给你洗碗。”
总之，表面上她很贤惠，但她所做的一切更像在履行一种义务，当我意识到
这点时，突然觉得好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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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此，我曾试图和她深入交流，但她每次都不理不睬，要不就是避重就轻，三言两语就将矛盾转移，我真怀疑她学过乾坤大挪移。
一次她趴在地上狠狠擦地板时，我站在她前面，她擦到我面前时就自动自觉地绕开，我再走到她前面，她又绕开，我忍无可忍，问：“喂！我说你是不是觉得和我-上-床了，我是你第一个男人，你才这样的啊？”
“无聊。”李楚楚没好气地应了句，手上的动作并没有停止。
“如果真是这个原因，你完全没有必要，都什么年代啦，你以为还是封建社会吗？”
“你讨厌。”李楚楚继续埋头擦地板。
“真的，我觉得我们应该谈清楚，你这样不但耽误自己，也耽误我。你就算不为我想，也要为你自己想，更要为你男朋友想想啊。”
“我和他分手了。”李楚楚眼睛里噙满泪水。
“为什么？你们不是特相爱吗？”
“我配不上他。”
“什么意思啊你？”
“该睡觉了，你先洗澡，我给你去放水。”李楚楚说完赶紧跑开了。
“神经病。”我骂了句，却也无可奈何。
夜里，我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我知道李楚楚其实也没睡觉，虽然她始终一动不动。
“做-\_爱吧。”我说。
“好。”李楚楚开始不声不响地脱衣服，把内\_衣裤折叠好，放在床头，然后面朝上，双-腿分开，眼睛闭上。
我什么都没做
，看着她的身\_体，内心出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凄凉。我现在已经不在乎女-人是否欺骗我，但真见不得女-人作践自己，还自以为很聪明，这简直是对我最大的侮辱。
“你走吧，明天早上就走，我永远不想再见到你了。”我平静地说完这句话，然后起床去沙发上躺下。
过了很久，我听到李楚楚小声抽泣了起来，然后小心翼翼地走到沙发边，蹲下紧-紧-抱着我，哭声越来越大，仿佛一个受伤的小孩。
我坚持一动未动，用实际行动告诉她，我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第二天早上，李楚楚照例买好早饭，然后坐在桌边看我吃饭，还是那副不死不活的模样。
吃好早饭，我对李楚楚说：“现在你就把你的东西都收拾好，赶紧走。”
“我不走。”她转过头，“我不会听你的。”
“你干吗不走？你根本就不喜欢我，你留在这儿干吗？”我站起来，冲她大声嚷嚷，“你想证明什么吗？你以为你这样做就显得你很高尚，你很纯洁吗？不，只会让你显得很愚蠢！”
“你讨厌我了。”李楚楚用牙齿用力咬着嘴唇。
“是，我太讨厌你了，我从来没遇到过像你这样自以为是的蠢女-人。拜托，你走吧，有多远就走多远，以后再也别找我了。”
“不，随便你说什么，我就不走。”李楚楚干脆闭上眼睛，回答得无比坚定。
我不想再和这个女-人磨嘴皮，简直愚蠢至
极。我站起来，走向她，不由分说将她抱了起来。
“不要，快放我下来。”李楚楚拼命挣扎着。我不理不睬，把她扛在肩膀上，朝门外走去，她的头发垂在我耳侧，脚在空中乱蹬，双手拍打着我的后背，嘴里大呼小叫着。路上行人纷纷投射过来诧异的目光，不少人甚至停了下来，对着我指指点点，我根本不管不顾，拦下一辆出租车，把李楚楚塞-了进去。然后扔给司机一百块钱，说：“师傅，麻烦了，请你快把这个女-人拉走，随便拉哪儿，拉得越远越好。”
车里，李楚楚一动不动地蜷缩在座位上，我可以清楚地看到她洁白的脸庞上正流下两行泪水，她看着我，眼睛里，充满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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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李楚楚告诉我，她就是那次彻底爱上我的——或者说，彻底放下了所有的包袱和顾忌，正视且接受了对我的爱。李楚楚还说：“苏扬，你真的不能怪我，你得理解我，鼓励我。因为我们的爱不是自然而然长出来的。你知道吗？虽然和你在一起没多久我就喜欢上了你，可是我一直都逃避，不只是因为我已经有了男朋友，而且因为我知道你还没有做好准备，你给不了我要的幸福。做好朋友才是我们正确的打开方式。可是我们都无法控制欲望，那天你送我回学校，我一时糊涂和你-上-床后，真的特别后悔，特别内疚，也特别恨你。本来打算再也
不见你，可又发了疯一样想你，只要在你身边，什么都可以不管不顾不在乎的那种。我没法接受这样的自己，思来想去决定带着恨意出现在你面前，其实就想折磨自己，我告诉自己你是个坏人，我对你的迷恋只是过眼云烟，只要我和你生活在一起，很快就能发现你的丑陋和不堪，到时候自然就会不喜欢你了。
我觉得我想得挺好的，却怎么也想不到和你真的一起生活后，才发现你有太多地方让我感动，你可以花半个小时给我吹头发，把我头发吹得好柔顺；你还给我做好多好吃的饭菜，自己满脸是汗从不抱怨；夜里我睡觉不老实，总把被子蹬掉，每次你都会悄悄给我盖好；你会第一时间察觉到我感冒了，然后半夜出去帮我买药；我总丢三落四，你会头一天晚上就帮我把第二天的上课资料准备好，然后告诉我第二天天气如何，给我准备好雨伞，还在我包里放好坐车的零钱……还有，你真的好努力啊，努力写作，努力上进，虽然你现在的生活显得很颓废，但我相信总有一天你能够拥有你想要的生活，真的，因为不知不觉间，我都已经被你感染，变得积极起来，虽然，这些我从来都掩盖着不想让你发现。”
李楚楚说总之她发现了我无数个好，这些都是她前所未有的体验，她真的想好好和我生活在一起，可只要一想起那夜对男朋友
的背叛，就觉得难受。她一直犹豫着、挣扎着，活得好痛苦，直到那天我强行抱起她，把她抱走，塞-进出租车的那一刹那，她觉得整个世界都已经崩塌，这才清晰地意识到，她早已无可救药地爱上了我。
所以，她并没有远走，更不会消失，而是重整旗鼓，收拾好心情，很快焕然一新，再次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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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不过是第二天上午，李楚楚就再次敲开了我家的门，这次她什么都没带，孑然一身，只是气色更差了，仿佛一夜老了十来岁。
我没好气地问她又过来干吗，想自取其辱，我没空，想-羞-辱我，没门。
李楚楚什么都没说，而是上前紧紧将我拥抱，她胳膊瘦小力气却很大，将我勒得快岔气了，最后推开她时，她已满脸泪水。
我说：“怎么又哭了，跟自己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苏扬，你就不能对我好一点吗？”李楚楚突然放声大哭了起来，她用沙哑的嗓音对我说，“苏扬，我爱你，我们永远不要分开好不好？”
这是李楚楚第一次当面说爱我，说得这么笃定，这么用力。我蒙了，任凭她再次用尽全力抱着我，也完全不知所措。
“好不好？”她似乎得不到答案就绝不善罢甘休。
“我要说不好呢？”
“那我就杀了你，然后自杀，反正我们死也要死在一起。”我熟悉的那个刁蛮任性不讲理的李楚楚又回来了。
我叹了口气
：“看来我只能答应咯！”
李楚楚破涕为笑，不停点头。
“那也是你强迫的。”
“嗯嗯！”李楚楚还是不停地点头，像个傻瓜一样。
“基于你此前的表现，这回我得先约法三章。”
“不管你说什么，我都答应，只要我们不分开。”李楚楚说着伸出小拇指，“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嗯，这还差不多。”我顺从地伸出小拇指，完成了和李楚楚的第二个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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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我们再次生活到一起，只是相比上次，有着天壤之别，完全是另外一番美妙风景。
之前因为痛苦，李楚楚把自己生生折磨老了十多岁。结果“复合”后只用了一星期不到，又变回了二十二岁的青春靓丽。
女孩的身\_体仿佛有无穷魔力，让我匪夷所思。
对此我的观点是，爱情的力量让她恢复活力。李楚楚却坚持自己是超级无敌美少-女，想老就老，说变就变，实在太臭屁。
李楚楚坚持说我是她真爱过的第一个男人，对此我当然反驳：“如果我没记错，你刚和谈了七年恋爱的男朋友分手——而且到底有没有分手，鬼才知道。”
李楚楚却狡辩说和他的感情不是爱，因为感觉完全不一样。所以即使他不在身边好几年她也能接受，可是我消失一分钟，她都受不了。
我觉得这个理由完全不足以证明她的观点，不过我也没有那么愚蠢试图说服她。
我只是好奇，她男朋
友那么爱她，她是怎么做到分手的。
结果李楚楚说：“女-人狠下心来，没什么事做不到。”说完还不忘恶狠狠威胁：“所以千万不要伤害我，否则我什么可怕的事都做得出来。”
我只得赶紧点头，唯唯诺诺。
李楚楚又问我，她是不是也是我爱过的第一个女-人。
我说：“不是。”
结果她立即号啕大哭，眼泪说来就来，比自来水还快，我感觉《还珠格格》应该让她来演。
李楚楚边哭边说：“我也知道不是，可是你就不能骗骗我吗？”
我反问：“那有意义吗？”
“当然有意义了。”李楚楚强词夺理，“对女-人而言，再虚伪的谎言也比不堪的真相要动人。”
我只得再次虚心学习，说谢谢李老师的谆谆教诲。
李楚楚对我的态度很是满意，她紧紧-搂-着我，对我说，不管我以前爱过几个女-人，她都不在乎，只要从此以后我只爱她一个，她就很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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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周末的早上，因为李楚楚下午不用去上班，所以我俩都赖床不起，有一搭没一搭闲聊天。聊着聊着李楚楚突然来了兴致，非得听我讲过去的感情。
“苏扬，快告诉我，以前你是怎么蹂躏少-女的。”
我调侃：“就我这本事，被蹂躏还差不多。”
李楚楚兴趣不减：“都行，反正只要是你的故事，我就想知道。”
“其实……真没有。”
“没有才怪。”李楚楚突然冷笑了起来，“你老--奸-巨猾
，指不定做过多少缺德事呢。”
“拜托，我有那么不堪吗？”
“当然了，我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吗？如果不是你第三者插足，我都快结婚了，哼！”
“你真这么想的？”
李楚楚看我眼神有了点愠意，心里虽然发怵，嘴上还是不饶人：“是又怎么样？你够胆做坏事，还没胆讲出来呀。”
“有病吧你！跟泼妇似的。”气得我白了她一眼，“我什么都不想说了，睡觉。”
说完倒头便睡，不管她怎么折腾，都不予理会。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真小气，开个玩笑也不行吗？还是不是男人啊！”李楚楚不停摇晃我，“快说嘛，我要听。”
我不理她，装死。
整个白天，李楚楚都气鼓鼓的，洗衣服时把水溅得哪儿都是，关门时干脆用脚猛踢门，做饭时故意摔打锅碗瓢盆，看电视的时候把音量调到最大声……只是我依然不理会，始终坐在电脑前写小说，她做好饭端到我面前，我也不吃——其实我压根儿没生气，只是那天的写作比较顺利，对我而言是千年等一回的事情，因此怕灵感失去，争分夺秒，拼命码字。
小说一直写到午夜两点，写得我头昏脑涨，眼睛发酸，却又心神荡漾，心满意足。关上电脑，转身回头，才意识到李楚楚一直站在我身后，她穿着空荡荡的睡-衣，披头散发，无声无息，面色因为熬夜而略显苍白。
“擦，你吓死我了。”
此时的李楚楚演恐怖片连装都不用化，将本来困意很足的我吓得一激灵，“怎么还不睡觉？”
李楚楚没有说什么，而是用手轻轻揉我的太阳-穴-，喃喃说：“苏扬，你写小说的时候特别美好，特别有魅力，特别吸引人。”
我闭上眼睛，再次坐下，靠在椅背上，轻轻感受她手指的温度。
李楚楚低头，嘴巴凑在我耳边轻轻说：“对不起，我是真的很想知道你的过去。苏扬，你答应过我，不会再和我分开，我也答应过你，要给你幸福，可是你不告诉我你的过去，我怎么对症下药呢？所以，请你告诉我，我一定会认真听，苏扬，我真的，好爱你！”
我转头，静静地看着李楚楚，思考了片刻，然后慢慢说：“行，我告诉你。”
“真的？”李楚楚受宠若惊，“有你这句话就够了，你如果实在不想说，就不要说，我都能接受的。”
我轻轻抓住她的手：“我的确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提这段往事，可现在我觉得有必要对你说，也很想告诉你。”
“谢谢。”李楚楚深情地看着我，表情真挚，似乎在给我打气，“不管过去发生过什么，说出来就好了。”
“嗯。”我点点头，缓缓而言，“曾经，我很深很深地爱过一个女孩，为她付出了所有，情感、尊严、欲望，所有的所有。那个女孩名叫何诗诗。认识她时，我大四，她大一，那时候的我，真的还
相信所有的美好，最期望的就是遇到一场完美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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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夜，我全情投入，认真细致地向李楚楚讲述了我和何诗诗的故事，可能是压抑了太久，想说的太多，直到天色微亮才大体讲完。虽然时隔多年，似乎我已经完全走出那段失败恋爱带来的负面影响，只是再次面对，依然泪--湿--眼眶，犹如大梦一场。
我以为心地善良又情感丰富的李楚楚听完后会泪流满面，甚至大哭一场，如此残酷的爱情，试问哪个女孩可以不为之动容？
没想到，李楚楚在听完后竟然哧哧笑了起来，仿佛刚听到了一个很可乐的笑话，这让我非常不爽。
我郁闷地诘问：“有没有搞错？这明明是一个悲伤的故事好不好？”李楚楚没有回答，还是继续一个劲笑，笑得很灿烂，笑得很美丽，宛若春风拂面。
我彻底颓了：“算了，你笑吧，我知道你肯定觉得我太傻，当年的我，确实够傻帽的。”
李楚楚突然抱\_紧-了我：“不是的，你一点都不傻，想不到你那么天真，天真得让我心疼。”
“那你还笑？”
李楚楚从我怀-里探出头，脸上依然是灿烂的笑容，只是泪水已经布满脸庞。
“谢谢你，苏扬。”
“我的天哪！你这又哭又笑的到底什么情况？怎么还谢起我来了？”我是彻底搞不清楚状况了。
“谢谢你是因为你愿意对我袒露心扉，我知道这很不容易。记得以前
看过一本书，上面讲，如果你的男朋友愿意把他曾经的爱情对你和盘托出，哪怕是非常不堪的过往，也证明他已经忘记了过去，爱上了你。”李楚楚很认真地对我说，“其实你以前做过什么我真的没那么在乎，我只在乎你现在对我是不是真心真意，现在我确定了，我很满足，很高兴，所以好想笑！”
“真够无聊的！”
“女-人就是这样的。”李楚楚拉着我的手-上-床，“赶紧睡会儿吧，我累了，我想抱着你睡觉。”
我听话地按照李楚楚喜欢的姿势躺在床-上，李楚楚紧紧-搂-着我，很快就睡着了，并且发出轻轻的鼾声。
我却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直到此刻我都不知道为什么我愿意对她袒露心扉，只是因为我已经爱上了她，我终于可以放下沉重的过往，重新开始一段健康的、美好的爱情？我真的已经做好准备了吗？如果这一次我选择了相信，真心付出是不是就不会再受伤？如果结局依然不是我想象，我是否能够再次承受那排山倒海、沁入灵魂的痛？
我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确定。
心乱如麻，我决定起床，一个人到外面走走。
我轻轻掰开李楚楚紧抱我身\_体的胳膊，慢慢坐了起来，给李楚楚盖好被子。
只是刚准备下床，睡梦中的李楚楚突然紧紧拽着我的手，嘶声喊叫：“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
我只得再次躺下，李楚楚干脆
整个人缠了过来，缠得我无法动弹。
我以为她是故意的，认真观察了半天，见她眉头紧锁，表情痛苦，但呼吸均匀，分明已经熟睡，她长长的睫毛已经被泪水打--湿--，鼻翼在呼吸中微微颤动着，是那么让我心疼。我情不自禁地在她白皙的脸庞上轻轻一吻。
突然有一种冲动，等她醒来，就向她求婚，然后相濡以沫，白首不相离。
这样的冲动让我感到兴奋而温暖，于是我也紧-紧-抱着李楚楚，并且很快安心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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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觉无梦，好久没有睡得如此踏实。醒来时已是中午十一点多，李楚楚还在睡觉，只是面部表情安详了很多，像个襁褓中的婴孩。我又欣赏了一会儿李楚楚睡觉的样子，越看越可爱，突然觉得肚子好饿，于是下床到厨房泡了包方便面。等回到房间时，发现李楚楚已经醒了，正安静地坐在床-上呆呆地看着前方，两行清泪从她眼中悄悄流下。
“苏扬，我做了个噩梦，梦到你和别的女-人-上-床了，被我发现后你就离开我了。”
“傻丫头，别乱说。”我揉揉李楚楚的长发，将碗递到她面前，“饿了吧，快吃吧。”
“不，我不想吃，你告诉我，你会离开我吗？”李楚楚撒娇地看着我，大眼睛一闪一闪的，期待着我的回答。
“不会，好了吧？”
“你会再爱上别的女-人吗？”
“不太可能。”
“那你会和别的女-人-上-床吗？”
“这都哪
儿跟哪儿？我说咱别说这么无聊的话题好不好？”我上前轻轻将李楚楚抱起来，“好了，你得起床了，下午还要上班呢。”
“不行，你必须回答我，你不说我就不起床。”说完又作势往下躺。
“好吧，我不会的，可以了吧？”
“哼，回答得一点都不真心，等晚上回来我再问你，你个大流氓。”李楚楚噘着嘴，下床收拾好东西，“你好好在家写东西，等我回来给你做饭饭吃哦。”
说完李楚楚在我脸上响亮地亲了一下，然后乐颠颠地去上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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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吃完面，打开电脑，继续写小说。刚写没两分钟，门铃突然响了，我以为是李楚楚忘了拿什么东西，赶紧去开门，结果一打开，发现竟然是叶子。
叶子，一年前那个突然闯进我的生命，并短暂停留，又突然消失的女孩。现在，她又站在我面前，亲切依旧，宛若昨天。
叶子说：“苏扬，我刚好路过你家，突然很想你，就上来了。”
我不知如何回应，只能干涩地说了声：“哦！”
“好久没来了，一切还是那么熟悉。”叶子微微笑了下，“如果方便的话，我可以进去待会儿吗？”
我想了想，说：“进来吧，欢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