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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回 以身啖魔 天劫残魂

宪祥笑说:“这才叫好心变作恶意,但这神砂火气已然试出,我们不卖弄家当恐难上去,只好被主人见笑了。”随听上空有一少女接口道:“嘉客远临,求之不得,现奉师命来迎。只为农家姊妹气量太小,不愿被其看破,请诸位道友仍用原来遁光由右面海峡中上升,只飞近头层云带便无须御遁飞行了。”

众人闻言大喜,忙即朝上行骢,请问姓名,上空少女答道:“贫道管青衣,现奉家师之命来迎诸位道友上山一叙。”李洪和甄氏弟兄前在峨眉曾经见过管青衣,知是灵峤三仙中丁嫦的得意弟子,一面应谢,随照所说越过火柱不远,果有一片海峡。同驾遁光往上飞升,忽见一片彩云冉冉飞堕,中一女仙,云鬓霞裳,貌甚清丽。李甄三人首先认出来人是管青衣,连忙上前行礼,管青衣拉着李洪的手笑道:“李道友九世修为,果异恒流。回忆峨眉开府光景如在目前,彼时道友转世未久,尚是一个童婴,想不到此时相见便有这高功力!”

李洪自是谦谢,双方礼叙了几句便同起身。众人知道灵峤诸仙得道年久,便第三代门人和仙府男女侍者,少说也都得道四五百年以上,均执后辈之礼。灵峤诸仙个个谦和,青农更比陈文玑还要温婉,再三逊谢,说:“家师祖昔年曾与长眉真人相见,大师伯赤杖仙童与大方真人至友。那年峨眉开府三位师长又与妙一真人订交在前,我们原是平辈,不必太谦,请到山上再谈罢!”众人笑答逢命,由此一般峨眉后辈便与陈文玑等同辈相称,成了至交不提。

青衣请众人收去遁光,扬手发出一片薄如蝉翼的青霞将众人全身围住一同上升。刚越过层云带,便见外面罡风大作,黑烟如潮。那么强烈的黑风旋飙,不特吹不上身,也未见有丝毫波动,飞行更是极快,不消片刻便往上升了好几万丈。那云带过了一层又一层,越高越险,不是飞行烈焰之中由火山之上冲过,便是遇到冰雪玄霜之险。

等到穿过七层云带,已见灵峤仙府。仰望大片楼阁已在仙云缥缈繁霞拥护之中。又有一些少年男女各踏仙云冉冉来迎,互相礼叙通名之后,又往上升,前面仙山楼阁和大片花林玉田已全在望,众人正要停下,管罗二女仙笑说:“诸位道友无须客套,这还有好几十里路呢!”众人终觉主人年辈甚高,飞离仙府前面十来里左近,坚持步行。宾主十余人刚刚走上往仙府的玉阶,见两名侍者走来,请来客入见。

众人忙即澄神定虑,恭恭敬敬随向来人往上走去。沿途山灵水秀,万花齐散,美景无边。众人来到殿前,走向平台之上,殿门内又一女仙迎出传令,说真人召见。众人问知女仙正是兜元仙史邪曼,忙即下拜。邢曼笑说:“诸位道友无须太谦,请进去罢。”随领众人入门。赤杖真人端坐殿旁玉榻之上,旁立阮纠等两代男女门人侍者,神态甚是冲和,见众趋前礼拜,含笑令起两旁坐下。真人笑说:“诸位来意我已尽知,蓝田玉实现成,行时当命门人分赠。”

陈岩关心易静安危,向赤杖真人请示玄机,真人笑道:“陈道友急难关心,今另赠陈、李二位灵符两道、辟邪仙裳各一件,以备应用。”随命李陈二人近前,亲手交了两封锦囊,两件仙衣。众人见那仙衣看去只是三四寸方圆一迭轻纱,用时只照所传太清仙诀往外一扬,立有一片云光紧附身上,由此万邪不侵,即便被困,本身元灵仍能守护。知道真人前辈仙长道尊德重,不便殿中久停,一同拜谢,恭礼辞别,退将出来。陈岩知易静身受十分凶险,恨不能当时赶往才称心意。无如这类神山仙境,旷世难逢,将来能否重寻旧游实所难言,众人贪玩仙景,俱都兴高采烈,不肯离去。

苏宪祥看出陈岩心神不宁,道:“你若关心太过,反而误事。不如由我先回山,唤门人杨孝和他新婚妻子魔女温娇相助,魔女温娇有铁姝以前相赠的魔光信火。这类魔教信火有神魔主持,一接信火便非赴约不可。铁姝系子母天魔最重要主持人之一,一经离开,你便可随心行事。你如去早,只恐有损无益,何苦来呢!”

陈岩无可如何,宪祥便向主人告别,先行回山。主人盛意殷殷,仙境无边,众人游兴极高,陈岩总是无精打采,李洪笑道:“反正迟早要和老魔鸠盘婆动手,岩哥哥既然心急,我与你这就动身可好?”陈岩大喜,拉了李洪,匆匆道别,便离开仙府向下飞去。两人遁光迅速,不消大半日,已飞近中土。

二人连合已飞到九盘上空,各仗仙传灵符冲破魔网,直往阵中飞降。一到阵中,陈岩见易静已被九鬼咬住全身呼精吸血,不禁悲愤填膺,忙即赶去与易静相会,李洪也是吃惊,总算近来见闻大增,仍能镇定,仗着隐身神妙,先不发动。

原来鸠盘婆知道强仇来到,又恰值天劫将临时分,心中格外焦急,唯求速决,一上来与易静为敌,就将九子母天魔发将出来,初意仇敌已有准备,谁知那九个魔鬼刚一飞近,敌人防身宝光略一抗拒,便自放进!方觉事太容易,宝光已分而复合,将外层血焰魔光挡住。以为敌人自知不是对手,故意将神魔隔断在内,再施法力将其消灭。心还暗笑仇敌乃佛道两门高弟,怎会不知厉害呢!

后见易静在神魔初飞入时放起一片神光,不多一会便被神魔所困,除头上有一圈佛光护住而外,前后心和两臂均被神魔咬紧,毫无抗拒。知道敌人欲以定力道法,拼舍原身,专护元神!暗骂:“贱婢,任你多大神通,也必遭我毒手!四外万丈血焰包围,加上本教许多魔法异宝一齐施威,便你师长到来也难通行自如。至多挨上几天,早晚你元神炼就的法体被神魔吸尽,妄想逃走,如何能够!”

鸠盘婆正寻思间,石慧先见九个大如车轮的魔鬼头,七窍喷烟,各在一团黑气笼罩之下电驰飞来。及至易静用佛家灵符护住真元,一面将魔鬼放进,变成九个白骨骷髅咬住前后心,见那身受之惨,不由气往上冲。把家传灵石真火用本身元气运用,发出九股细如米粒的石火神光,穿入恶鬼七察之中,想将神魔炸成粉碎。这类石火神光虽能克制魔鬼,无如这九子母天魔变化无方,与鸠盘婆师徒元灵相合,神通甚大,本性又既贪且狠,上来虽将敌人咬住,对方元气坚定,与寻常肉体不同,仿佛含着一块美味,但是坚韧异常,空自垂涎,不能真个到口。吃灵石真火一烧,不住厉声怒吼。

鸠盘婆看出石慧捣鬼,本念此女灵慧可爱,妄想杀死敌人之后强迫收徒,因此未下毒手,见状大怒!恨到极处,竟将魔教中至宝,轻易不用的“六贼阴魂圈”发将出来!

石慧危机将临,还不自知,正在运用法力烧那九魔,忽听脚底有人低声喝道:“快将灵石真火收去,随我出险!”石慧闻言,心方一动,猛瞥见万丈血焰中突飞起六个光圈,时大时小,五颜六色,晃眼之间化生无数,齐在宝光之外连连转动。同时鼻端闻到一股香气,耳听音乐艳歌之声十分娱耳,口生异味,身上也有了奇怪感觉,当时觉着心神摇荡,十分不安。一听这等说法,还想易师伯在此受难,无人陪伴,如何能够舍之而去?心念才动,感觉头脑昏眩,人已难支。石慧觉出不妙,勉力镇定心神,刚在回问:“你是那位师伯叔?”地底答道:“我非贵派门下,总算是你长辈。老魔六贼阴魂圈阴险狠毒,再不逃走,悔无及了!”

前面地底一声大震,飞出一条头作如意形,当中两头特大,头颚特长,下具多足,一张平扁大口宛如血盆,长达数十丈,共有六首九身四十八足的怪物。突然出现,晃眼暴长,由血光之中朝前飞去!猛听鸠盘婆怪笑道:“此是小南极光明境万载寒蚿,擒来大是有用,不可放它逃走!”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一蓬绿气由六个怪嘴中喷出,同时脚底波的一声,一朵形似银花的宝光出土爆散,陷二一尺方圆的地洞。神思昏迷中未及看清,一蓬灰白的光网已罩上身来,将石慧罩住,向地下遁去。耳听铁姝厉声怒啸,地底有大片暗赤深绿色的魔光潮涌而来。耳听前人喝道:“我是干神蛛,魔法已自发动追来了,我夫妻冒着奇险救你!”

其时易静初被九鬼附身,受创不重,干神蛛夫妻来历原听金石诸人说过,闻言忙喝:“石慧不可倔强!”石慧也认出干神蛛乃师父的好友,忙即礼见。跟着便是朱灵由地底飞来,急呼:“魔法已然发动,现由地底追来,势甚神速,我们快走!”夫妻二人带了石慧,闪便同遁去。

易静不知干神蛛夫妇如何会来,心知同门至交,必有不少人前来相助,心中略安,石慧一走,更不必兼顾,全心全意守护心神,对抗九魔,正在苦苦支撑,忽见陈岩飞来。陈岩一到,不忍心上人受此苦难,自恃法力,当时愤无可泄,竟往宝光层外冲去!易静见状大惊,忙即传声唤止,一片暗绿色的阴影突自前面飞起,陈岩立被卷入血影之中不见踪迹。百忙中似见陈岩身上飞起一片明霞,周身银光乱爆如雨,闪得一闪便自不见。三生爱侣,终是关心。易静连受九鬼环攻,本受苦痛万分,这一分神,魔头立时乘虚而入,本命元神几受摇动!忙运玄功镇慑,吃亏已是不小。由此起身受苦难越重!

到了后来,简直不能支持,陈岩忽在面前现身。四外都是血焰包围,身外宝光渐被魔火炼化,如换别人见此,定必情急心乱。只要心神再一摇动,立有不测之忧!易静却知道陈岩既被魔光卷去,忽又出现,不是幻相,也是老魔故意诱敌。当此紧要关头,不问真假,只率付之不闻不见,免为所乘!略一观望,重又强捺心神,固守元灵,苦熬下去。

易陈二人各有仙佛两门灵符法宝防护心身,元神虽未受什么大伤,但那苦痛烦恼直非人所能堪。另一面鸠盘婆见面前两个敌人均非寻常,连施秘魔大法均未成功,相持多日。一个虽被九鬼围困,始终端坐不动。男的虽被魔光困住,连用诸般魔法异宝进攻,对方身外有一片明霞防护,至多使其感受一点苦痛,想要摄取元神,简直无望,另外几个敌人,略一现身之后,却又踪影不见了!

鸠盘婆越发大怒,咬牙切齿怒骂:“我不将你们这几个小狗男女杀死,誓不为人!”心念一动,立命铁姝代为镇坛护法,一声桀桀怪笑,身形一晃,化为两蓬黑烟,中杂两只大约亩许赤阴阴的血手,分朝易陈二人飞去。到了面前停住,将手连连招动。

易静元神凝炼,道力坚定,苦难虽然加重,还能忍痛支持。陈岩却是心魂摇摇,如非至宝防护,早无幸理!易静先当陈岩现身是仇敌诡计不去理睬,专顾自己,原可无事。无如二人情分太深,但有丝毫机会,仍不免于暗中查看,后来看出不是幻相,由不得着急起来。鸠盘婆因见眼前三敌,连上官红一无名后辈均持有九天仙府奇珍,难于伤害。另外好似还有一个强敌隐身在侧,偏观察不见影迹,一时无暇兼顾。另两敌人全力防卫,用尽方法,全无用处。心想敌人功力甚深,似此相持,绝难成功,于是以退为进,故意诱使上当。

易静良友关心,暗忖我有佛光护身,尚且难支,玉哥只凭几件法宝,如何能是仇敌对手!后见陈岩神情越来越糟,竟似如痴如醉似要昏倒神气,心中一急,忙用传声警告令其留意。鸠盘婆元神早已化成一片黑影笼罩宝光之外待机而动,见状大喜,立即施为,无影无形,来势比电还快!

易静这一传声发话,心神略分,鸠盘婆乘机暗算,九鬼凶威越盛,眼看一发千钧,稍一把握不住,连元神带法体纵不为九鬼所啖,也必损耗一半道力!正在危急万分,难于支持,忽听远远鬼啸之声划空而至,来势如电,一团形似阴磷的魔火突似流星飞泻,直堕阵中,一闪不见,面前两只血手影忽然收去。身上微微一轻,立时乘机将本身真元凝炼起来。心方奇怪,又听魔女铁姝与鸠盘婆争论之声,紧跟着一溜黑烟冲空而去。

易静正不知是何缘故,忽听李洪传声说道:“易师姊,陈哥哥对你关心过切,幸而灵符防身仙衣护体,至今不曾受苦。红儿巧遇仙缘,得了一件仙府奇珍,也未受伤。如今铁姝已被魔女温娇用魔教中的信符将其诱往大咎山绊住。老魔明知事关重大,铁姝不应离开。无如魔教中信火与本命神魔互相应合,接到之后如不赶往,行法人必受神魔反噬,没奈何只得任其飞去。老魔自往魔坛坐镇。想等铁姝回来将敌人全数杀死,带了九子母天魔飞往西昆仑星宿海绝顶布下魔坛,等把天劫避过,率性大举与正教为敌。明日中午是她生死存亡之际,千万不可放她逃走!”

易静闻言大是放心,光阴易过,一晃到了次日辰巳之交。易陈二人自接李洪传声,知道仇敌天劫应在日内,心神一宁,元神更是凝固。

却说鸠盘婆在法坛上,见铁姝久久未归,心中又惊又急,使用传声呼唤,并无回应。暗忖铁姝如为敌人所杀,法坛本命魔灯如何不曾熄灭?照此情势传声被人隔断,分明遇见魔教中能手无疑!眼前同类,尸毗老人已然皈依佛法,不会多事。此外能和自己对敌的只有一个魔母温良玉,但是早已尸解,元神虽在,绝不致于无故为难!正教中人,又不应是这等景象,越想越怪!

眼看天色近午,行法观察,面前两强敌各在宝光防身之下,一个痛苦全失,朝着自己咬牙切齿。易静身上虽仍钉着九个神魔,面上痛楚神情已减去了一大半,口角上反现出一丝笑容!再一细看,易静这些日来痛苦虽似受了不少,元神却不曾摇动,真气也似无什损耗!凭自己的法力,这些日来还当敌人灵元逐渐消耗已快不支,谁知竟是假的,上了敌人的当!

鸠盘婆这一惊非同小可,又知本身天劫不久即至,又急又怕。忽然把心一横,用传声把金姝银姝唤来,道:“我料本身天劫,不久降临,能否仗九子母天魔相抗脱离,并无把握。你们两人品质不恶,急速离去!时机紧迫,少时便与仇敌一决存亡。乘我临难以前的一念仁慈,将你本命神魔禁制撤去,急速逃走。再如流连在此,我天性残酷,到了危机一发之间,只图杀敌报仇,便不论亲疏是非,就许用你姊妹生魂肉体助长魔法威力,休说性命,连生魂也保不住了!”

金银二姝虽然心慕正教,不喜乃师所为,对于恩师却甚感念,闻言想起师门恩义,不禁放声大哭起来。正跪地下哀声求告,欲以婉言解劝,仗着前往峨眉赴会与易静等正教门下处得甚好,意欲先劝好师父,再向对头哭求,拼舍一命为双方和解。

怎知鸠盘婆竟不开口,冷笑道:“你姊妹随我多年,难道还不知我性情?再不快走就没命了!”二姝还在哭诉,鸠盘婆阴渗渗一张丑脸上突发狞笑,二目凶光远射,注定二姝。

鸠盘婆冷冷的说道:“师徒之情已尽,少时莫要怪我心狠!既然如此忠心,且借你二人元神一用!”随说,形似鸟爪,瘦硬如铁的怪手已缓缓扬起,手臂上碧光隐隐,一条碧森森的魔手突然出现!

金姝银姝明知那条魔手一经飞出,生魂立被抓去,竟然一点不怕,抗声说道:“弟子身受师恩,粉身碎骨均非所计,愿为恩师效命!”说罢不等魔手来抓,首先施展魔法,待将元神遁出往前扑去。金姝也自激动,哭喊道:“弟子等宁遭百死,不愿辜负师恩!”

二姝说时,连用魔法,元神竟难出窍,好似被什么法力禁住。心方惊奇,忽听鸠盘婆厉声喝道:“你二人既不怕死,再好没有!”说罢将手一扬,一片惨碧色的魔光电擎飞出。二姝以为师父已生恶念,这秘魔神光只一上身,休想活命。本来立志殉师,也就不在心上,刚把双目一闭,听其所为。猛觉身子悬空电驰而起,四顾茫茫,除身外一片暗绿色的阴影而外,什么都看不见。

姊妹二人对看了一眼,抱头痛哭起来。满拟转眼之间便遭惨死,忽听远远喝道:“你姊妹委实真诚忠义,连我这样残忍狠毒心肠也会被你感动!无如偶发天良,可一而不可再,为此于百忙中将你二人送往千里外,以你二人心性,本不应在我门下,我向例不收覆水,只一回山,休想活命!”话一说完。二姝知道师父平生从未发过慈悲,有此例外之举,料是临难以前天良发现。语气如此坚决,便想回山赴难也办不到,只得痛哭一场,向空谢恩,自去不提。

鸠盘婆遣走二姝之后,满腔怒火上攻,正待横心拼命,施展全力,忽听东南方天空中起了一种异声。随听有一幼童喝道:“无知老魔,可知天劫已临,就要形神俱灭了吗?”鸠盘婆本就觉那异声来得奇怪,闻言心动,虽然咬牙切齿痛恨仇敌,临此危机瞬息死生系于一发之际,也由不得心胆皆寒,不顾再寻仇敌晦气。匆匆遁回神坛,忙将魔法一齐发动。

只见一朵金碧莲花离地飞起,射出万道光芒,当中拥着一个血红色的光球,将人笼罩在内,一面传声唤铁姝速回,把手一招,魔阵立收,万丈血焰立似狂涛涌来将那金碧莲花紧紧围住,当时成了一个百余丈的大血球停在空中,看似实质一般,由里到外不下数十百层之多。二十几面血河妖旛,同时暴长环绕在外。一时光焰万丈,天空立被映成暗赤颜色。

易静已知铁姝被魔女温娇诱走,精神大振。乘着老魔改攻为守,又将元神凝炼,不致再陷危境,心越放定。只见鸠盘婆目射凶光,望着自己,看神气似要运用玄功以本身元神全力来拼,身上九鬼与老魔元灵相合,外层宝光未必抵御得住,只被冲进与九鬼合为一体,就不当时惨死,元灵必受重伤!正自心惊,忽听李洪又在传声急呼:“易师姊,老魔恶运将终,不必多虑。”声才入耳,天边便有异声隐隐传来。

鸠盘婆面容立时惨变,前列神坛立化莲花飞起,魔阵血焰同时撤退。易静再运慧目定睛四顾,魔阵虽撤,那二十余面魔旛依然布成一个阵势分列血团之外隐现无常。同时瞥见上空突有十余片金闪光华微微一闪,知道仇敌凶心丝毫未减,妄想暗用魔法愚弄敌人为她抵御天劫。表面魔法全收,却用秘魔大法埋伏空中,比起先前更阴毒。

鸠盘婆原以为魔阵一收,面前三敌就不群起来攻,也必抢前会合。只一行动,立用“解体分身秘魔大法”附在敌人身上,引那干罡神雷九天煞火将敌人震成粉碎。谁知敌人一个也不上当!鸠盘婆诡计不逞,恶狠狠向易静看去,易静身材矮小。除头以外全身几被神魔钉满,连经多日围困,直如无事。

鸠盘婆眼看日色已快当午,那九个白骨骷髅咬紧敌人身上,一个个目射凶光厉声怒吼。猛想起天劫不久降临,这九子母天魔如何忘了收回!心中一慌,忙用玄功回收,竟无回应!初意九鬼贪吸修道人的元精,不愿回转。后来连收三次不曾如愿,只见九鬼口喷毒烟,凶睛怒突,不住怒吼,只得把魔法禁制施展出来迫令回转。

鸠盘婆把魔钟一摇,如法施为,恶狠狠猛伸魔手朝胸前所怀三角晶牌拍去。九鬼受了魔法催动,立舍易静怒吼飞起,但吃宝光隔断不能飞回。鸠盘婆见状大惊!本身元灵虽与九鬼应合,那九个多年苦功祭炼而成的白骨骷髅乃是有质之物,已被宝光隔断,休想收得回来,这一急真非小可!同时又听天空异声由远而近,听去来势神速,始终不见飞到,越发急怒攻心,厉声喝道:“易静贱婢,我不将你化炼成灰,誓不为人!”

鸠盘婆说罢,突由千重血焰中射出几根细如游丝的五色魔光,直朝易静射去。到了宝光层外看似挡住,那九个拳大骷髅竟受了感应,连声怒吼,同时暴长!一个个大如车轮,又朝易静扑去。易静深知仇敌阴毒,早就防情急拼命。

那九鬼二次来攻,并不上身,只作一环将人团团围住,五官七窍同喷毒烟。易静看出自己虽能勉强抵御,时候稍久,便本身元灵在佛光环御之下不致受伤,元气也必损耗!心正忧疑,忽听耳旁有两个少女同声笑道:“易姐姐经这多日的九鬼啖生魂,元神精气均无损耗,虽受十余日苦痛,反更见出道心坚定,法力高深!”

易静刚听出是小寒山二女口音,心中一喜,忽听谢琳空中娇叱道:“如今天劫降临,再想逃命已无及了!”

鸠盘婆把两只碧光闪闪的鬼眼注定发话之处,冷冷的说道:“你是何人,怎不出来见我?”随听空中答道:“老魔鬼转眼形消神灭,不必闹鬼。我乃小寒山忍大师门人谢琳,曾习绝尊者灭魔宝箓,专除你这类邪魔,这类鬼眼搜魂的魔法,岂能伤我!”

鸠盘婆原因恨毒敌人,人还未见,便将秘魔六贼消魂大法施展出来。照例这类魔法凶毒无比,对方抵御目光一对,元神立被摄去。满拟敌人隐形多么神妙,只要目光相对,当时非先下坠不可,不料竟无用处!再听这等说法,忙抬头向空一看,日中心有一黑点似在移动,仔细一看,不禁大惊!怒吼一声:“罢了!”声如枭鸣,洪烈凄厉,四山皆起回应,令人闻之心悸。

小寒山二女也自现身,立在易静旁边,目注空中,微笑不语。易静一面运用玄功护住心神,强忍恶鬼所喷魔焰焚身之苦,一面准备待机而动。日光中那粒黑点刚出现时大只如豆,看去无奇。鸠盘婆却似手忙脚乱,惊怖已极,不住手挽魔诀向外连指,一面朝胸前三角晶牌连击不已。待不一会,黑点由九天高处日光影里冉冉飞堕,也只数寸方圆,降势并不甚快,含有一种不可思议的吸力,鸠盘婆身外魔光只管大如山岳,竟被其吸住,不能移动。

鸠盘婆急得口中连声厉啸,头发已全披散,神情越来越恐怖。后来黑点离地渐近,鸠盘婆似知无幸,竟朝小寒山二女悲鸣求告起来,大意是说自知孽重,只求二道友作个调人,向易道友求和将神魔放回,且容我一试。

谢琳笑道:“老魔鬼你做梦哩!此时你恶贯满盈,自作自受,有何伎俩只管施为,谁还怕你不成!”

鸠盘婆闻言自知绝望,怒吼一声,立时咬破舌尖朝前喷去。九鬼突然暴涨数十百倍,立将宝光撑满,易静见势不佳,手往胸前金贝叶一按,金霞一闪,人先脱出光层之外。一面将手连指,宝光也自随同加大。

鸠盘婆满拟施展魔法震破光层,连敌人一齑粉碎,不料敌人仗着佛家灵符护身,九鬼刚一施威,便自遁出宝光层外!九鬼不住怒吼厉啸,冲逃不出。眼看黑点越降越近,身外血焰全被那无形潜力吸紧,黑点已成了尺许方圆一个黑球,四面乌光隐隐,映得日华幻为异彩。一声悲啸,通体裸露,头下身上倒立金碧莲花光球之中不住乱转。跟着身边现出十八个玉雪一般的男女幼童,都是赤条条一丝不挂,随同倒立魔光之中舞蹈急转起来。

李洪见状,知道老魔已与九天煞火生了感应,至多仗着魔法抵御片刻,已不能再肆凶毒伤人!一面现身与小寒山二女相见,一面招呼陈岩上官红同往会合。众人聚在一起,忽听天空中殷殷雷鸣之声密如擂鼓。抬头一看,那团黑光离头千丈左右待往下落,突由千屠血焰包围的金碧莲花心里激射起九股魔光将其托住。就空中星丸跳掷,电漩急转,时上时下滞空下降,再看鸠盘婆以头拄地,双脚朝天八字开张,射起九股魔光。那十八个男女婴儿已然不见,九鬼越长越大,与外层血焰相接。再一细看鸠盘婆七孔流血,各有一丝血光朝前飞射,九鬼悲鸣厉啸之声也越来越急。

不多一会,空中黑球接连滚转了数千万次,突发奇光,乌油油比电还亮,精芒四射,耀眼欲花。鸠盘婆越发情急,突取出一把金刀朝胸刺去,就这同时,空中轰轰之声大作,雷电交鸣,震得山摇地动。黑球突然由黑而红、由红而白,射出万道奇光压到!

上官红见那光芒强烈,恐遭波及,忙往后退。易李二人同声道:“这类九天煞火专除恶人,我们气机不与感应,射向身上也无妨害,你只留神老魔闹鬼便了!”上官红闻言忙又前进,那团煞火已朝血焰打下!只见煞火光球在血焰中连起落了三次,光焰万丈,魔影纵横,一串悲鸣惨嗥之声!先是山岳一般的血焰全被煞火燥尽化为乌有,跟着金碧莲花上面停着的光球也被压紧,鸠盘婆已成了血人,咬牙切齿,神情惨厉,看去恐怖已极。似此相持不多一会,忽然一声怒吼,全身跃起倒跌莲花之上震成粉碎,成了一滩血肉狼藉。花上煞火往下一压,那合拢的花瓣连同花心中的血球一齐震散,波的一声惊天大震,千万道银芒迸射如雨,连火带莲花同时消灭,一闪不见。

上官红耳听谢氏姊妹同喝:“红侄留意!”就这煞火魔光一闪之间,先是一线黑烟由火中激射而出,晃眼暴长。上官红知是鸠盘婆的残魂,忙把金花一指,百丈金光刚将黑烟裹住,现出鸠盘婆的魔影,吃金光一裹便自消灭。忽听易李二人同声大喝,目光到处,原来煞火碧莲刚一消灭,又有八九股同样黑烟分向四面八方激射而去。易李二人各指飞剑法宝正追过去,内中李洪的神座、如意金环最为神妙,晃眼便被追上了好几股,佛光照处,一声惨嗥消灭。易静连施牟尼散光丸、灭魔弹月弩,又打灭了两股。上官红指金花追上,正赶内中一条被李洪急追过来,迎头拦住。忽听一声悲啸,那股黑烟倏地化分为二,一股迎面冲来,中现鸠盘婆的魔影,周身碧光乱爆,张牙舞爪,来势如电,狞恶非常!

上官红以为元神逃出天劫,有意拼命,心中一惊,忙指金花迎上,另一股黑烟已朝地底射去,等李洪赶到,已自无踪。朝众人道:“我们费尽心机,易姐姐还受多日苦难,老魔所炼九个元神化身仍被逃脱一个!”话未说完,忽听破空之声,抬头一看,正是南海双童甄氏弟兄赶到,甄艮首先说道:“幻波池现有急事,且喜易姐姐大难已脱,请快回山主持去罢!”易静元神虽未受大伤,苦难太甚,前经一真大师佛法炼成的形体本就瘦得出奇,自经九鬼环攻,大难之后,神气十分萧索。

小寒山二女将带来的一身仙衣与她穿上。一听幻波池有事,大惊问故。谢璎笑道:“诸位道友先不要忙,易姐姐新脱大难,身受重伤尚未复原。”先将金银岛灵峤仙府求取来的灵药与易姐姐服下,等养好了伤,再将魔宫中的凶鬼厉魄收服,然后再回幻波池不迟!当下众人回去魔宫行事不提。

却说幻波池众人,自从易静一去不归,李英琼人最侠义,又和易静癞姑情胜同胞,本就关心。正谈话间,回顾上官红不在,忙即追出寻找,那有踪影。知道此女对师忠义,定必不顾命赶去,这一急真非小可,本来当时便要追去,恰遇方瑛元皓由外飞回,将英琼拦住。

金、石、朱文三人与英琼一般心理,恨不能当时便往魔宫赶去才对心事。方元二人再四劝阻。朱文因和易静交厚,深知天心双环合璧以后,万邪不侵,又各持有几件仙府奇珍。即便此去不能取胜,绝不致于为魔鬼所害。方才余英男也有必往之意,英男名列三英,近又得到离合神圭,新收弟子火旡害如论功力比她还高。石生更照例是和金蝉形影不离,有此师徒五人同往,万无败理!至不济也多除掉一些魔鬼,显得同门义气,主意早已打好,本来坚持非去不可。偶一回顾,见癞姑始终微笑不语,若无其事。心中奇怪,便问癞姐姐怎不开口,莫非胸有成竹么?

癞姑笑道:“自来修道人都不免于险阻艰难,易师姐累生修为,今生方有成道之望,如该遭劫,师父怎会命她当此大任?”众人一想,虽仍不放心,也知自己赶去,于事无补,只得静候佳音。

一晃多日,那一日金蝉在洞外闲坐,火旡害走过来,说起幻波池中,圣姑珍藏之事。火旡害得道年久,见闻广博,知之甚详,金蝉问起,火旡害便道:“幻波池北洞水宫之下,珍藏极多,而那宝库之中,存有圣姑昔年遗留的一面元命牌,乃圣姑成道以前受一左道妖邪暗算,将元神慑去。仗道力坚定,未受其害,此牌也经圣姑一位好友设法取回,免去一场大劫。圣姑美绝天人,为当时各派群仙中第一美人,那邪魔爱之如狂,摄了元神,不忍加害,并将本身元神同附其上,欲与共同存亡。是以这面元神命牌不破,圣姑始终不能证果飞升!”

金蝉听火旡害如此说,也不禁骇然,正谈说间,朱文走来,火旡害藉词离去。朱文一见金蝉,便逼金蝉齐往魔宫,为易静声援,又早已拉了余英男同行。金蝉强不过朱文,只得一起驾遁光向九盘山魔宫飞去。飞行神速,不消多时便入大雪山境。正行之间,瞥见前面暗云中金霞一闪,金蝉正指朱文观看,忽听面前有一少女笑道:“前面去不得,到我小寒山荒居一叙如何?”

三人看出来人正是小寒山二女中的谢琳,笑问:“大姐怎未同来?前途如何不能过去?”谢琳笑道:“家姐近修上乘佛法,终日静坐像个老和尚,比起以前简直换了一人。从今年起,我两姊妹便不似前行止与共了。说来话长,请到我灵石筑一谈如何?”三人知她师徒法力高强,忍大师长年清修,素无外人登门,谢琳必奉师命行事,内中当有原因,只得一同起身。

只见又是金霞一晃,眼前微微一花,身已落地,面前立现奇景。想不到数年之隔,竟有这等法力,好生惊佩。再看当地正是小寒山灵景,遥望前面峰崖上小亭之中坐一妙年女尼,正在闭目入定,知是忍大师,忙即趋前下拜。谢琳请起笑道:“家师现正神游,请到灵石筑把那位有道行的小尼姑唤了起来,这是远来嘉客,难得登门,莫非不该接待,又怪我扰她禅课不成?”

三人知道谢璎谢琳同胞孪生,以前行止言动宛如一人。自从谢琳在双杉坪偷学绝尊者灭魔宝箓以来,一个苦炼灭魔宝箓,一个勤修上乘佛法。二人虽然同是佛家一派,却有动静内外之分,只管将来殊途同归,落形中却变了一点性情,谢璎禅关一坐重经旬月,谢琳除却应坐禅功之外,终日营营祭炼法宝之时为多。

三人道:“大姊正在用功,如何扰她清修。”忽听身后笑道:“琳妹你又编排我什么呢?”三人回头一看,正是谢璎。并未改易禅装,穿着一身白色仙衣,缟衣如雪,越衬得珠玉精神。二女随请同往灵石筑叙谈。

到了屋后,谢璎道:“易师姐劫难难免,早去无益。老魔鸠盘婆有一师兄,现住在西昆仑星宿海。那魔头神通广大,更擅前知。新近算出鸠盘婆将遭劫难,因知鸠盘婆魔法甚高,一任敌人防备多严,即便天劫难免,所炼九个化身终有一两个残魂逃出罗网。特在左近崖顶设下一坛,算计鸠盘婆残魂逃路所往,摄回山去用魔法祭炼,使其元神凝固,复体重生。这厮一向自大,目中无人,所布魔网横直天半,看去不见形影,空中飞行容易撞上。休看三位道友带有法宝防身,至多当时不为所害,从此如影附形,早晚受他暗算!”

朱文一听魔头如此厉害,担心易静安危,仍想同往魔宫一探,即便不能救,看上一眼也好。便问魔头叫什名字,以前怎未听说?谢琳笑道:“这些都是昔年幸逃天劫漏网的一般邪魔,全是极恶穷凶之辈。只为大难之后,知道天劫威力,生了戒心,分藏极边僻远之区苦炼妖法异宝,以为抵御二次天劫之用,已有多年销声匿迹不曾出世,我们得道年浅,自然知道的少!”

金蝉三人知道小寒山二女向不服人,尤以谢琳为甚,居然说得那么厉害,互一商量,觉着璎琳姊妹这等说法,没奈何只得中止前念。但三人知道谢璎所炼须弥神光,一经施展,千里之外景象,如在目前,便齐请一展神通,看看易静和老魔头的情形。谢璎微笑不应,谢琳笑道:“姐姐只管把须弥神光放出,万一有事,我必前往效劳如何?”

谢璎微笑道:“琳妹自习宝箓以来,虽具降魔愿力,如论上乘禅功佛法,直似无什进境。”谢琳笑道:“我炼灭魔宝箓,发有宏愿,专重外行,禅修较少,如论法力,却比我差,将来遇到魔难,我不给你护法,看是道长,还是魔高!”谢璎微笑不答,谢琳嗔道:“姊姊人家要看须弥光哩,只管装道学作什?”

谢璎先朝三人脸上看了一看,然后笑道:“琳妹就是这等性急!平日到处搜罗奇花异果,灵药仙酿,今日佳客登门便说个不完,如何不去取来待客呢?”谢琳笑道:“还用你说,我早准备好了!”话未说完,众人原本围坐在一座四外空灵敞朗外有平台种满琪花瑶草的石屋之内,面前各有一个玉几。谢琳话一出口,忽闻异香清馨扑鼻,各人玉几上面同时现出大约二尺形色不同而制作古雅的玉盘和一玉杯。盘中堆满各色珍果,均是海内外名产仙果。内有两种连峨眉开府盛宴均未见过,三人自是惊赞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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