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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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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听了我的话,姑爷一脸不买帐的说:“老爷子,咱今天说点儿透亮的,您的房子打算不打算卖给我,别的您就甭管了,拆迁办的事我拆兑去,文瑞要是问下来有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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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我爸爸的房子要怎么处理,这是他的事,你别逼他”。姑娘忽然说了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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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儿的话叫姑爷一愣,很快他就镇定下来冷笑着说:“到底多远儿是多远儿,你爸爸还没说话呢,你跟着起什么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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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儿象着爸爸,这是天经地义的事,这怎么是起哄呢?我告诉你,我不贪便宜了,就按拆迁办给的钱搬家”。从姑爷的表情我看出来了,姑爷大概就是这样对待我女儿的,房子的事小,女儿的事大,我不知道怎么就怒从心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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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我就没见过一家子的人,心眼不往一块儿使的。”姑爷说完了喊来跑堂的结了帐说:“你们爷儿俩慢慢吃,我还有事”。说完了站起身来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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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我要是不把房子卖给他,连老林的房子恐怕他也得泡汤,更主要的是,姑爷生了气,会不会回家难为我闺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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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回褶子了(北京话,麻烦),他回家饶不了你了”。我冲这低着头不说话的女儿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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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为我是常事,他就是借着这个机会有不回家了,大不了剩下我一个人”。女儿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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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经常不回家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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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月倒有半个月不回,爸爸,说实在的,我为什么不张罗您上我那住去,就怕您生不了这个气。他是吃喝嫖赌,五毒俱全的人。”姑娘仍然低着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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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听着姑娘说,心里一阵的发紧。“那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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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就想耗着他,看谁气脉长”。女儿发狠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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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耗着不是把自个儿也耽误了吗?”我替她发愁的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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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您不卖他房子算对了,指不定什么时候把这俩钱赌出去了,到那个时候我也是干看着”。女儿忽然转移了话题,看起来,她不想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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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爸爸有了钱你就不用担心了,不行就不跟他过了,咱爷俩饿不死了”。我得给她打气,我不能眼看着自己的女儿受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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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爸,您拿了钱是好事,可您上哪住去呢?”女儿看着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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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钱的问题看来是解决了,可是住的地方还没有,这个时候,忽然想到儿子,也不知道那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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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姑娘大概看出我的难处说:“我给我哥哥打个电话,什么时候搬家叫他来帮您。您就先住在他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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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饭是没吃好,剩了一桌子。我说打包带走,闺女说:“他有钱让他扔去呗,咱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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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我去了拆迁办,黑瘦子一听我要搬家,一蹦俩高的问车子找了没有。我说我得等儿子来,我先办手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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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就对了,老爷子,我给您的条件是最优惠的。手续好办,就是拿着您的房契换钱的事,现在办就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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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没有黑瘦子说的那么便当,一上午也办完了。看着“建行”浅蓝色的存折我就想:我老伴儿一辈子恐怕也没看见过六位数的存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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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家里先给闺女打了个电话,她说这就通知儿子,说实在的,儿子三番五次的叫我,我现在给他打电话还真觉得有点儿掉价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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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歹弄了点儿吃的,我仔细的打量着屋子,心里头酸不劲儿的。我在这娶妻生子,在这把孩子们养大成人,在这送走了跟我风雨同舟的老伴儿。屋子虽然是破旧了点儿,在我的眼里,温暖着呢。俗话说,金窝银窝,不如家这个破窝,现在就要离开她,怎么能不叫人伤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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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饭碗还没撂下,儿子进了门儿:“爸,您可真是的,怎么到了搬家的时候才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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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说:“你林大爷病了,没人跟我做伴儿了,我还不走,剩下我一个孤鬼干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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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您这回想通了,搬我那去?”儿子问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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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通了,上谁那去我都应该的,我老了,你们就该管我”。我说话得气势点儿,我不能不战自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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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您这些破烂儿都怎么处理呢?”儿子打量着屋子里的东西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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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破烂儿,都是手使当用的”。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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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您把这么多的东西搬到我那,我那可没地方放。再说了,这都有什么用呢,赶紧处理了得了,我刚才在胡同里看到好几个收破烂儿的呢,我把他们叫来,给钱就卖”。儿子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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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儿子很快的叫来了收破烂儿的,这哪是收破烂儿,简直就是白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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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箱子是你姥姥送你妈的陪嫁!”我拦着儿子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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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是我祖宗送的,到许有点价值,这破箱子您留着干什么?”儿子不管这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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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仨瓜俩枣的就卖了一百块钱,我手里就剩下一个皮包,里面装着我的衣服和我儿子说的所谓的细软。到底我把老伴儿的相片装在皮包里。走出院子我回头看着,心里想,怨不得戏词里老管人叫过客,瞧我这样,不就象个旅行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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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车到了儿子的家,儿媳妇和孙子都在,因为天都快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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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爷爷,您怎么这么长时间没来呀,我都想死您了!”小孙子张着俩胳膊跑过来抱着我的腿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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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搂-着小孙子百感交集,奶奶没了,我孙子就少了一个人疼。我正在想着,就听见儿媳妇说到:“换鞋!换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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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时不明白说的谁,也不知道叫谁换鞋,还是儿子接过皮包扔在地上一双拖鞋说:“爸,你换上拖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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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这原来是说我呢,我换了鞋打量着屋子里,不怨叫我换鞋,地板擦的锃亮,屋里归置的干净,原来住楼房都得进门换鞋,这个规矩我得记住。我换好了鞋忽然找不到我的包,我问儿子:“我的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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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凉台上了”。儿子有点迟疑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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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您的衣服都得重新洗,味着呢!”媳妇卷着一脑袋发卷儿走过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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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都没穿过呢,有什么味儿呢?”我不明白的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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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给你洗您还有意见,甭管这个了,您歇会儿,咱们一会儿就吃饭”。儿子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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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到了儿子家,我被分配和孙子在一间屋子里。儿媳妇爱干净,全家人都得守规矩。我不怕规矩,我在工厂里被人规矩了一辈子,可我觉得儿子家的规矩真难守。首先说,这出来进去的换鞋我就老忘,开始的时候,儿媳妇不会当我的面提醒我,可是,儿子即使是没看见,也会来嘱咐我,这甭说了,准是媳妇叫他来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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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来儿媳妇就是想通过这样的办法来告诉我她叫我干什么,不叫我干什么。我觉得我这个家长还不是专制,我不反对儿女给家长提意见,可我就是觉得这样的法子别扭。儿子成了媳妇的传话筒,在我和他媳妇中间象个小丑。因为后来我发现,儿子传过来的不仅是儿媳妇的提醒,还有她的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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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不,一天吃完了晚饭,孙子在门厅里做作业,儿子走进了我的屋子说:“爸,您明儿别出去那么早了,稍微的晚点儿送送小江上学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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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送孙子上学没有意见,我知道这一准又是儿媳妇的意思,我故意说:“现在的孩子都金蛋是的,我万一给磕了碰了的,我担当的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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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儿子笑了笑说:“孙子不是您的宝贝蛋?您送他还能不加小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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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完了呢?我还得接他是不是?”我问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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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了,您不能管杀不管埋呀,放学您再给接回来”。儿子点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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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再稍带着买买菜,做做饭什么的你看怎么样?”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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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就更好了,您在家里一个人待着不也是待着吗?”儿子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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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告诉你,我帮你们我没意见,哪个做父母的也得替儿女着想,我就是不习惯你当你媳妇的传话筒,她要干什么为什么不自己说,让你来传旨?”我得教训他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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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爸,您看您想哪去了,就说是我媳妇的意思,叫我告诉您,这也没什么不对呀?人家不是不好意思跟你说嘛?”儿子倒有说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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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归说,到底是自己的儿子,看着他们两口子打仗是的过日子,忙的脚丫子朝天,我不能在边儿上瞧着。从那开始我接送孙子,买菜做饭。每天过的倒也很快。晚上回到我的小屋里躺在床-上看着房顶子,这个时候才感到寂寞。说实话,我在家里一个人的时候都没这么寂寞。电视我不能看,孙子要看动画片,儿媳妇要看韩剧,儿子要看足球,哪有我的份儿呀?我只有一个人儿待在我的小屋里。我有的时候拿出老伴儿的相片朝着她自言自语:“老婆子,亏了你没跟儿子过,这可不是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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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劳任怨并没省心,儿媳妇嘴上说给菜钱,可是没兑现过,我想,我有退休金,我花在儿女身上也不冤枉,可谁知道,小孙子放学要买点零吃,我自己的退休金全搭上还不够,这就是说,我得动我的老本儿,那俩房钱了。我为什么攥着这俩钱,还不是防备有病有灾儿的,可怎么跟儿子说呢?在加上众口难调,每天都为了吃什么发愁。要是连着两天重样儿,儿子就先说了话:“又吃炒蒜苗?打嗝都这味儿了”。一天儿子在饭桌子上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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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什么呢?菠菜都四块钱一斤了”。我想趁着机会把自己的难处点给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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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儿媳妇不说话,她从来不正经吃饭。对了她的心思,她就吃两口,不对心思就不吃。我常常纳闷,她靠什么活着呢。后来才知道,她的屋子里有的是零嘴儿,再说,她整天嚷嚷着减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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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孙子放了学准要吃零嘴儿,可买了就不吃饭,儿媳妇终于说了话:“你老吃零嘴儿不吃饭,营养从哪来?一点儿好毛病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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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您说我听了是什么滋味儿?饶不花了钱,还落了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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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眼间到了八月十五,虽然没了老伴儿,我没有心思过节,可是,这是在儿子家,我不过节,人家未必不过,我心里难受,儿媳妇未必难受。今天的伙食怎么也得差样儿。我买了黄花鱼,一个猪肘子,再做两样素菜,给小孙子买了月饼石榴,想着今天晚上,全家人热闹一下,怎么也是节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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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买了东西赶紧上学校接小孙子,左等右等没出来,到了班里一问,说是让他妈给接走了。心里纳闷:今儿怎么这么勤快呢?别在是回了家,想到这赶紧回家。进了门并没有人,给儿子打电话占线,自己跟自己说,别耽误着,兴许今天过节,三口子去买点什么,我赶紧做饭。炖肘子熬鱼,炒菜忙了一头的汗,抬头看看表已经是六点半了。往常这个时候都回来了,今儿怎么没影呢?坐那喘口气儿,把窗户打开抽颗烟。要知道,这是违禁的行为,我儿子抽烟都是上凉台,现在儿媳妇不在家,我就随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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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趁着没人跟我抢电视,打开看看中央台的十一频道。正好是月冠军赛的预赛,一眼就看见了宋茹君。听着心里就想,看看人家,活的多自在,想起了她跟我说的票房的事,心里头有点后悔。对了,今天是八月十五,我给她打个电话,祝贺祝贺她。从上儿子这来以后还没顾的她联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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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电话拨通了那边传来了宋茹君的声音:“谁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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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老祺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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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祺,祝你节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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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电视上看见你了,真不含糊,也祝贺你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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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都是上星期的事了,你没看电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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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搬家了,搬到儿子这来了,所以就没给你打电话”。我心里想,电视哪有我的份儿,可是这不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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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啊,怎么样,还好吧?”宋茹君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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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就是忙和点儿,小孙子上下学没人接送,我就揽了这个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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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说上景山去了好几趟就是没看见你呢,有时间去玩儿吧,对了,我说的那个票房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宋茹君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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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就怕我的能耐不够,丢人现眼”。我心里说,我还哪有功夫考虑票房的事,嘴上还是对付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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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听了你的唱,我说你行的,你自己怎么不自信?”宋茹君听了我的话有点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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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有功夫我找你”。我应付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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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下电话,电视里已经投了票,宋茹君是第一名。这也难怪,她原来就-干-过专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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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菜眼看着就凉了,这三口子上哪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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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放着一桌子菜我想起了老伴儿,今儿个过节,我得给她点什么吃食。想起了老伴临死的头一年也是八月十五,老早她就去了市场采买东西。儿女们平常没时间,就盼着过个年节的和他们团聚一下,一到了这个时候,老伴儿总是最高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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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不想回来老伴儿不高兴了:“老头子,你瞧这新鲜不新鲜,绕世界就是买不着石榴,没有石榴,小孙子来了找我要,我拿什么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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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我当是什么事,不就是石榴吗,我给你掏换去(北京话,找的意思)。”我冲老伴儿拍了胸脯。谁知道那年就是没有石榴,我转了半个北京城也没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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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正发愁呢,老林进了门说:“怎么着,没辙了吧,瞧我的,你们看看这是什么?”说着话从背后拿出一个大石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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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老伴儿看见乐着说:“你从哪弄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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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我有个亲戚住在京西门头沟,每年都给我送点马牙枣石榴什么的,我刚才正要给你们送来,就听老祺念叨,别嫌少,给街坊们分了,一家一个,没偏没向”老林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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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老伴儿当时的高兴劲儿,老林的得意样都在我的眼前晃悠。现在,一个走了,一个瘫在床-上。我心里想,哪天得了空我得看看这老伙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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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我把老伴儿的相片摆在我屋里的小桌上,在相片前摆上一个石榴,一个月饼,对她说:“老伴儿,又过节了,今年的石榴满大街都是,可是你看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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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眼看着九点钟都过了,菜早就凉了。没了他们我哪来的心思吃饭。我把东西都放在冰箱里,坐在我的小屋里抽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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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终于听见了门响,三口子进了门。孙子进了屋就到我的小屋里来问:“爷爷,您给我买石榴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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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买了,在桌子上放着呢”看来孙子没忘了每年我都给他买石榴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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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儿子在屋门口扒着头满脸通红,看来没少喝的说:“爸爸,您吃了吗?小江他姥姥叫我们到那吃去,给您打电话占线,后来玩了几圈儿牌就晚了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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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我点了点头,我能说什么呢?这时候就听见儿媳妇一边打开窗户一边说:“瞧这烟哪,都成了烟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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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人到了没辙的时候就会形成一种惯性,天天做饭,买菜,接送孩子,我图的就是晚上躺在我的小屋里清静一会儿,那才是我自己的时间。我会很晚很晚才睡,我会想起我的过去,想起老伴儿想起过去的日子。八月十五的事让我懂得了,儿子们现在不需要我了,他们不会在重要的日子或者重要的时间里想起我了,即使是那天我对他们提出不满,也只会给他们增加负担,他们会提心吊胆的害怕,不知道哪一天,因为什么事引起我生气,老话说的好,强扭的瓜不甜。我不能成了他们的负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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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于那天想起了老林,星期六趁着儿媳妇送小江去学琴的空当,我坐车到了德胜门外老林的家。老林在这的房子也是个大杂院,只不过比我们原来住的大了许多。我进了院子们正赶上他老伴儿张玉芹出来倒水,抬头看见我吓了一跳:“哟,老祺呀,快进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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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跟着她进了屋子,一股恶臭迎面就扑了过来,这是病人长久不起床的味道。看见了老林躺在床-上,俩眼望着天花板。我走到跟前问:“老哥哥,认识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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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林转动着头寻找着近在咫尺的我,终于他看见了我,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呜呜”声,眼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张玉芹一边给他擦着眼了一边说:“见着谁都是这样儿,呜呜的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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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掀开被子看见他赤身luo体的身-子,骨瘦如柴,-屁-股上已经长了两块拳头大的褥疮。甭问了,这就是不洗的缘故。多刚强的一个人,到了儿落了这么个结果。我回身接过张玉芹递过来的茶坐下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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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褥疮得想法子呀,这样他疼呀?”我对他老伴儿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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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等着闺女或者儿子来了才能给他洗,我一个人也弄不动他呀”。老伴儿无奈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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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要是感染了能要了他的命,文瑞他们不是老回来吗?”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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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给谁打电话谁忙,燕子倒是老来”张玉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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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药吗,我帮你洗洗?”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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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可是您打老远的来的,这不合适吧?”张玉芹有点犹豫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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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有什么合适不合适的,老街旧坊的,这还不应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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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弄了一盆热水,我和他老伴儿慢慢的给老林洗起伤口来,老林痛苦的“呜呜”着,我一边洗一边大声的说:“哥哥,忍着点,洗洗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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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洗完了伤口上好了药,我跟他老伴儿都累了一身的汗。老林似乎轻松了许多,俩眼看着我“呜呜”着,从眼神里我找到了他过去的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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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祺呀,这你是看见了,我拿他怎么办?我有心脏病,血压高,可是儿女们没时间我有什么法子?我就想,不是我死了,要不就是他死了,这样才能不受罪”。老林的病和现在的处境叫张玉芹说着就掉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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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嫂子,别这样想,俗话说,没有受不了的罪,只有享不了的福。过去那是多难哪,咱们不是也熬过来了吗?”我安慰着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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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祺,不是我不知足,我觉得过去没有现在难。过去就是愁吃喝,现在愁的可太多了。就说这房子的事,老大瞪着眼睛找我要房本儿,看那架势我哪是他妈呀?”张玉芹说到这又抽泣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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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给了他了?”我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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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给他可得干呀,连着好几天,天天是这段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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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起了老林在得了病以后还护着这个房本,就是不放心这几个儿女。想必大儿子找他妈要的时候,他也看见了,他得急成什么样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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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说着,大儿子文瑞进了门。看见我并没打招呼。他妈看不过去了就说:“这么大个子了,怎么不懂人恭礼法,你祺叔在这呢怎么不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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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瑞点了颗烟坐在炕沿上说:“祺叔,问您点事您别往心里去呀,您的房子最后是怎么弄的就搬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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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搬家又不是做贼,就实话实说了。文瑞接着说:“这可好,您和俊良爷俩一快套我。他说您把房子卖给他了,说跟我爸爸商量好了的,我就信了,敢情您没卖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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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压根儿也没说卖给他呀!”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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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您知道卖给他没什么便宜,我可让他差点蒙了。亏了我多了个心眼,到拆迁办问了问,您猜怎么着,我是一万一跟他们成的交。祺叔,我就纳闷了,您姑爷是个大款,他能缺这俩钱花吗?别在是挣俩钱孝敬您吧?”文瑞的话刚说完,老林就开始“呜呜”起来,满脸通红一脸的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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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老林相信我,可他不会说话,他只可能这样竭尽全力了。文瑞这几句话比抽我嘴巴还难受。我恨姑爷这样没心肝,我埋怨自己当初就没躲开他。可这有什么用。我站起身来说:“忠--奸-不在嘴上,我说什么你也不信。我是来看你爸爸的,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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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了门我听见张玉芹喊着:“你这大畜类,你给我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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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瑞的话虽然想着生气,可这也不能光怨他,要个是姑爷在这里捣鬼,人家怎么能埋怨我?我现在真有点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仔细回味了一下他的话,好像文瑞最后还是和拆迁办达成的协议,也就是说姑爷的生意没做成。想到这自己觉得庆幸,这要是姑爷真把房子买了去,到时候因为过户在出什么茬儿,我这埋怨落的还得大。想着想着又担心起来,姑爷会不会把这些邪火都撒在闺女身上呢?八月十五过的没劲,就没想起给她打个电话。按说闺女是知道她哥哥家里电话的,头些日子还给我打过,这些天怎么就没信儿了呢?越想越不放心起来,回去得给她打个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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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回到家里,已经是吃晚饭的时间。上了楼到了门口就听见屋子里儿子和媳妇嚷嚷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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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就是嫌弃他,从他来那天,你就没正眼瞧过他,我爸爸怎么了,还有比这老头事少的吗?给你接孩子做饭,一般的老头要是不管,你不也没辙吗?”这是儿子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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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别往我脑袋上扣帽子,我可没嫌弃他,本来吗,进门从来就不知道换鞋,不是我低着脑袋擦吗,是给做点饭,你看那厨房还能要吗?到处都是油烟子,不是我擦呀?”儿媳妇不服气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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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给咱们做饭就不错,你有能耐请个保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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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叫你爸爸出俩钱也不是为了我自己,是为了他孙子。今天考级就没合格,就为了咱们给他买的电子琴的键盘不标准,手型不对。你爸爸拿了那么多的房钱,给孩子买个琴算什么?要是跟他说了,他也未必不乐意,不够你横栏竖遮的呢!”儿媳妇继续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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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说你说去,我可不跟我爸爸说。”儿子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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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就会跟我有能耐,瞧瞧别人的老爷们,一天到晚的琢磨挣钱,你可到好,上班八个小时挣那一壶醋钱,就跟做了翰林是的,这个家是我一人的?”儿媳妇继续数落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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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没能耐,谁有能耐你找谁去呀?”儿子不服气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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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要这样下去,早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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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万没想到,儿子和媳妇能为我打架,我站在那一时不知道怎么好。进屋去吧,这个时候进去,他们会认为我听到了他们的话,自己不自在起来,不进去我上哪呢?我知道儿子心疼我,可他做不了媳妇的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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