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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我正在犹豫，就听见门响，儿子手里拎着垃圾袋走了出来，抬头看见我说：“爸爸，您怎么不进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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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正要进去呢”。我竭力装着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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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门赶紧找了拖鞋换上，儿媳妇看我一眼转身进了自己的屋里。小孙子跳下椅子放下写了半截的作业跑过来：“爷爷，您上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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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串个门，看看你林爷爷去”。我跟孙子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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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进了我的小屋，孙子跟了进来满脸神秘的说：“爷爷，我爸和我妈吵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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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吗，因为什么呢？”我明知故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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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我电子琴考级没考过”。孙子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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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还不争点气”。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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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妈叫我爸爸找您要钱给我买个正规的电子琴，我妈说您有好几十万呢！”孙子又是说又好象是问的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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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江，这作业不写了？”儿媳妇在外屋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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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孙子赶紧开了门回过头来说：“爷爷，您真有那么多钱吗？”说完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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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着孙子的话，心里翻腾起来。给孙子买个琴，我可不是舍不得。可是，儿媳妇这么早就算计这俩钱，这怕不是什么好兆。儿媳妇嫌弃我，这我早就有感觉，我并没苛求她对我亲，我现在是落了难的人，我没地方去。我指望儿子这也没错，何况，我为了将就这个遮风挡雨的地方，我也没少付出呀？我心里一阵的难过，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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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子扔完了垃圾走进屋子时，我把他叫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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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两口子因为什么吵嘴？”我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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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都听见了？”儿子有点不好意思的说。我的儿子我了解，他从小就是处窝子（北京话：胆小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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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吗我听见了，进了楼道就听见了，过日子这么大呼小叫的，丢人不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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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娘们犯了病了，小江考级没过，跟我不依不饶的。”儿子无奈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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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妈活着的时候老说一句话，天下的儿媳妇没有一个是婆婆生的。我没要你媳妇拿我当他亲爸爸，我到了你们家小心谨慎，爸爸从来没看过谁的脸子过日子，可是，我就得看她的，不就是因为我没地方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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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她就这样的人，臭嘴不臭心，您别跟她一般见识。”儿子安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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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错，房钱我是拿着呢，我手里有俩钱给你们也减轻负担呀。再说了，我撒手闭眼那天，还不是你们的，你们总得有点耐心等这一天哪！”我气的有点说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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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您看您生这么大的气干什么，她也没说别的呀”。儿子看我生了气，有点着慌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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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因为电子琴小江考级没过吗，买，我给他买一个，可是我不懂行，多少钱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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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子没敢说多少钱，反而站起身来走出了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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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应给孙子买琴，儿子没说价钱。我知道儿子是左右为难。这天送完了孙子自己上了大街。说实话，在我的印象里，北京的大商场还是东安市场，百货大楼。其实，这些地方在现在都不算什么了。到了王府井，看见一家乐器商店。走了进去发了愁，说实在的，我都不知道电子琴是什么样。更不知道哪样的算是正规的。站在店里头愣在了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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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员走过来问：“老先生，您买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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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给小孙子买个正规的电子琴”。我觉得正规的是个头衔，人家一定就听的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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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先生，我们这都是正规厂家的产品”。看来我的话他没听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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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小孙子为什么考试不及格的原因说了一遍他终于听懂了：“老先生，我明白您的意思了。要是这样，您可以选择雅马哈，卡西欧，索尼等等，价钱呢也有几千到上万不等，您看您选择那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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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万？怨不得小孙子说我有好几十万呢，买个琴上万？我正在那琢磨，店员说：“您要不好定，我给您提个建议。您的小孙子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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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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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建议您选择四千元的这种 雅马哈就足够了”店员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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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就买这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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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您这边来看看的东西”店员领着我走到柜台前，那个什么哈就有个小桌子大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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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看，这样的行不行？”店员满脸笑着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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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什么资格说行不行，我都没见过。我想好几千的东西一定是好的，就点头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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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您试一下吧”。店员接上各种插头用手指头按出悦耳的声音，我想，这回我是开了洋荤了，花钱就是不一样，我除了点头什么也说不出来。忽然想到，这么大的东西我也拿不走呀？他可能是看出我的心思说：“您来的是时候，我们现在搞优惠，给您送一个价值500元的多功能乐谱架，三环以内免费送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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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说是免费送货，心里踏实了许多：“现在就送货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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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就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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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会儿，他们用一个面包车连我带琴都拉回了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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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接回小孙子，进门我说：“孙子，看爷爷给你买什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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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电子琴，跟我们班刘洋的一样，我们班就他有这样的”。孙子说着满脸的高兴，我心里也高兴。孙子转过头来又说：“爷爷，其实我不爱弹琴，您要是给我买个奥特曼多好，才一百多，我做梦都想要那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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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特曼，什么叫奥特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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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子媳妇下了班，小孙子赶紧跟他妈说：“妈，您看爷爷给我买了电子琴，最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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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正在厨房里弄饭，就听见儿媳妇说：“真棒，你还不好好学，给爷爷挣点儿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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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听着舒服，也是我从到了这来听着嘴顺耳的一句话。不免想到，人为什么不看着钱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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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厅里传出小孙子摆弄琴的声音。儿子进了厨房说：“爸，你干吗花那么些钱，买个普通的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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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的出来儿子这话不是虚的，他心里头不落忍，我说：“我留着钱干吗使，只要孩子能出息就行了，你拿碗吃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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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子还想说什么，见儿媳妇进来拿碗筷就不出声了。电子琴让儿媳妇高兴，坐在桌子前吃饭的时候话也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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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您怎么知道买这样的琴呢？”儿媳妇满脸都是笑容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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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哪知道，问了人家卖琴的”。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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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现在的孩子就是挑费大，可是不行呀，将来才艺方面要是有资格证书，文化课考同样的分数，好学校要你不要他。这么点儿的孩子就竞争的挺厉害。我们是没有经济能力，要是孩子找了好学校，升高中上大学的比例就高。可是好学校一年光赞助费就一万多，那还得有人呢！”儿媳妇的话好像要解释给孩子花钱的必要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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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子看了媳妇一眼说：“迷信，这么点儿的孩子上那样的学校有什么用，还不是学的B、P、M、F，上学上的好坏全靠自己用心，你看清华北大考上来的学生，外地山区苦地方的人占一半。北京的有几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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媳妇听了儿子的话撇了撇嘴说：“你就是不要强，就你这想法，孩子好不了。谁不变着方儿的给孩子找个好出路，让他有个好前途，你可到好，甩手掌柜的，孩子的学习你关心多少？到了孩子买个琴还得爸出钱，你都拿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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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儿媳妇刁钻，可是没想到她能这样一箭双雕，果然儿子怒了，放下筷子说：“嚷嚷卖琴的不是你的主意？你怎么倒打一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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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子的话让儿媳妇弄了个大红脸，我赶紧拦着说：“吃饭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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媳妇又点委屈的说：“爸，早我就想跟你告状，他这个人就是这样，不让说，说了就犯脾气。您说我说的哪点不在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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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理，先吃饭。
给孩子买个琴这没什么，我有就拿出来。现在的孩子是跟从前不一样。他爸爸小的时候，就是两块五的学杂费就打发了。学玩意我不反对，现在有这个条件了。可是我就想，都学琴，学画，当工程师，当演员，将来这力气活谁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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媳妇笑着说：“您不能这么想，管别人干吗，咱们的孩子将来不卖苦力就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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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钢琴家也得需要掏厕所的，要不他就甭拉！”儿子赌气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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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眼看就要打起来，就对着儿子说：“买琴不是让你打架的，要不我花这钱都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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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我说了这话，俩人不言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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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五的早上，宋茹君来了电话：“老祺，有个事问问你，我们票房要去密云秋游，我给你报了个名，别老闷在家里，出去走走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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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心里也动，我问道：“什么时候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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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六早上出发，星期天晚上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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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住在外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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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你，都是老头老太太了，住外边怎么了？”宋茹君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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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那得多少钱？”我俩忙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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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个票友的家是那的，我们给饭钱，就住在他们老家的农家院里，风景好，空气新鲜，你可别错过这个机会”。宋茹君嘱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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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天晚上能回来吗，星期一我还要送小孙子上学呢”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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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看你都成了保姆了”。宋茹君笑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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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那样，我带着我的小孙子去行不行？”我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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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孙子你做主，就这么定了，要行，明天就在景山门口集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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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等他们两口子了班，我把这件事跟他们说了。儿子满口答应，媳妇有些犹豫：“星期六小江还得上课学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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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一回就拉一回，跟着爷爷出去还有个伴儿”儿子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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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孙子一听要带他出去玩儿，高兴的什么是的说：“我跟爷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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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瞧，一说玩儿去你就疯了心，这回让你去，要是考试不及格，以后你就休想了”虽然儿媳妇的话听着还是不乐意，到底还是松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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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觉的时候，小孙子高兴的睡不着问：“爷爷，上哪玩去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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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山里头，你还没见过山呢。道上听话，爷爷说让干什么就干什么，见了人要有礼貌，该叫人得叫人”我嘱咐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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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只要不让我弹琴，让我干什么我都行”小孙子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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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小孙子对琴这么没兴趣，我不由得想，这当家长的是怎么想的呢，这样能学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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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拜六的早上，只喊了一声，小孙子一骨碌就爬了起来。爷俩洗漱完了，他们两口子还睡的正香。我这是头一次带着孩子出远门，我跟小孙子说：“告诉你爸爸你妈一声，咱们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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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孙子把小手举到嘴边“嘘“了一声小声的说：“爷爷，别告诉他们了，万一我妈要变卦了呢？”我心里说，小兔崽子，就长这路心眼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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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车到了景山，门口围着一堆人，背包卧伞的，一看就是他们。宋茹君一眼就看见我们爷俩喊着：“老祺，这边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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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茹君黑红花的丝绸衬衫，衣裳角系在腰间，白裤子，白色旅游鞋，黑墨镜红色的太阳帽。透着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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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这是你的小孙子？老虎是的，真棒！”宋茹君摸着小孙子的脑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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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叫宋奶奶”我嘱咐着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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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奶奶”小孙子叫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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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茹君答应着把我介绍给一个大高个的男人说：“老黄，这是我跟你说的那个老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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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会幸会！早就听宋大姐说您，怎么老没来我们那呢？”老黄握着我的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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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着孙子没功夫呀”我解释者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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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哥哥，得想办法解放自己了，退休，退休，退了就得休呀，哈哈！”听的出来，老黄是个开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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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辆面包车停在了眼前，大家上了车，老黄介绍司机说：“大伙认识认识，朱师傅，我的哥们儿，也是个票友，今天让他给咱们服务服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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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伙鼓掌致谢，车子开了，人们七嘴八舌的说着，听着都是玩票的事儿。内容最多的是对中央电视台京剧票友大赛的评论。有赞赏夸奖的，也有不服气的。我听的入了神，猛然想起了小孙子，刚才还在这坐着呢，转眼就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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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头一看，小孙子正坐在宋茹君的怀-里，手里拿着花花绿绿的吃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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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江，快下来，别坐奶奶身上，没瞧奶奶穿的那么干净!”我冲着孙子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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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孙子跑了过来我问他：“谁给你这么多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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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奶奶给的”小孙子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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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开出乌烟瘴气的北京城，转眼间朝郊区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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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上了京承高速，过了怀柔就看到了山。人们停止了谈笑，眼睛都看着窗外的景色。秋天的北京是一年里最好的季节，远处一片片的红叶在绿色的山上，特别的好看。想起欧阳修的《秋声赋》里的几句：“："噫嘻悲哉！盖夫秋之为状也：其色惨淡，烟霏云敛；其容清明，天高日晶；其气栗冽，砭人肌骨；其意萧条，山川寂寥。凄凄切切，丰草绿缛而争茂，佳木葱茏而可悦；草拂之而色变，木遭之而叶脱”。人老了都说叫“暮秋之年”，看来不是没道理。
秋在人事就是刑的象征，难怪古代有秋后问斩的规矩，这就是顺应天意的道理。
在人生就象征着老年，看着远处一片一片五颜六色的山，除了羡慕和欣赏，心里多了几分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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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山红遍，层林尽染，这两句词你要是不看见这景，怎么知道他写的好？”宋茹君坐在我跟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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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咱们这年纪，难得有这么个机会出来散散心，得点新鲜的空气。真是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哪！”我不由得有了些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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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别那么悲观，事在人为，活几年就高兴今年。老祺呀，我对你了解不多，我感觉你不是个心眼宽绰的人。这可不行，什么事都得往开了想，别钻牛角尖儿……，哟，我的孙子哟！”宋茹君忽然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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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过头一看，小孙子吃了一脸的巧克力，两个脸蛋一边一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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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上盔缨罗帽，象不象《芦花荡》里的张飞？”宋茹君一边说一边掏出手绢给他擦着，眼泪都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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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茹君说到张飞，老黄说到：“哎，你要不说我还想不起来，给咱开车的朱师傅是个唱花脸的，外号小袁世海，叫他给咱们来一段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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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伙鼓起掌来，老黄说着，从箱子里取出胡琴对上了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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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都还带着家伙扇儿来的？”我问宋茹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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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得带了，到了那，咱们爬山吃野味，还要唱几段儿呢！”宋茹君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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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师傅，来哪段儿呢？”老黄调好了弦儿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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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你的了哈哈！”朱师傅看来肚子里有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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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黄的胡琴响起，朱师傅一边扶着方向盘一边开了唱：“看夕阳照枫林红似血染，秋风起卷黄尘四野凄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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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江口》中张定边的几句二黄散板，朱师傅唱的是有滋有味儿的，真是满弓满调。大伙一个劲儿的鼓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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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唱的不错”我称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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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可有几个好票友呢，到了地方，让你好好见识见识”提到票友，宋茹君眼睛都是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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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到了地方的时候已经是中午时分，沿着山路走到了农家院。农家院建在离公路不远的地方，院子后面是个果园。公路对面就是山，山的那边就是密云水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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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车，大家安顿好以后就被主人带到了果园子里，原来，这家主人把就餐的地方安排在果园里。桌子摆在了果树下。抬头就能看见果实累累的树枝，小孙子看着苹果和桃子觉得新鲜，因为在他的脑子里，苹果只能是摆在市场的货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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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这些苹果能吃吗？”小孙子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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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不能吃？你在家吃的苹果都是从这样的树上摘下来的”。我跟他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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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摘一个吗？”孙子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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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爷爷抱你摘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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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抱起他来摘了一个苹果，乐的孩子合不上嘴，看着苹果说：“爷爷，我咬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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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他还是不相信，这个苹果和他平时吃的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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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子上摆满了菜，侉炖水库鱼，农家炖柴鸡，各式各样连我都叫不上名字的野菜。一路颠簸，大家早就饿了，加上这样香气扑鼻的饭菜，一个个都来了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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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大家举起杯子来，为了咱们《联艺票房》的郊游，也为了欢迎老祺这位新朋友，大家干一杯！”老黄举杯提议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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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伙儿吃着喝着，小孙子满园子的跑着，他新鲜的根本就顾不上吃饭。我不放心，不住的抬头看着，喊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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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茹君说：“老祺，你别管他，把他交给我，你和大家好好的聊聊，认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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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伙儿吃着聊着，谈的最多的还是京剧。老黄说：“老祺，听宋大姐说，你的老生唱的不错，今儿给大家露一手吧，这也算你‘拜山’的晋见礼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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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伙儿一听鼓起掌来，我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我看着宋茹君想让她给我解解围，宋茹君笑了笑说：“你别看我，我推荐了这么些日子，大家耳朵都磨出茧子来了，你今儿不露一手，你连我都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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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祺，咱们都是爱唱的，不让唱自己还不干呢，你怎么扭扭捏捏的？咱们票房最近要攒几出折子戏，还真缺个好老生，宋大姐过去-干-过专业，她要说你好，那就错不了，你来一段儿吧”老黄说完拿起了胡琴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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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紧张，一个是这么多不认识的人，必定是票房，不是公园里的乱唱，自己对自己的那点能耐没底，再者说了，我这些日子是什么心情，我能唱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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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心里头没底，到底架不住大家的盛情，特别是想到宋茹君的反复推荐，我要是不露脸，谁也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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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四句《击鼓骂曹》里弥衡的四句西皮原板吧”我对老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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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琴响了，我唱到：“平生志气运未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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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蛟龙困在浅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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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朝一日春雷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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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惠风雨上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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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不含糊，我觉得我唱的是尽了力也显出了能耐，大伙儿一个劲儿地鼓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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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错，不错，老祺受过点播，气口吐字都很地道，真有余派的味儿，宋大姐没说瞎话”。老黄赞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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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茹君端过一杯啤酒递过来说：“我敬你一杯，唱的真不错。我就知道你有好嗓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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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里，哪里，我是个棒槌，不过是喜欢而已，以后跟大家伙儿多学学”说完了端起酒来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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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您刚才喊什么呢？”小孙子走过来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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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唱戏呢”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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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开了头，大家的戏瘾都上来了，连着就有好几个人唱开了，忙和的饭菜全凉了，老黄赶紧说：“诸位，吃了饭，大伙儿歇一会儿我们上水库看看，今天晚上吃完了饭，我们好好的唱一晚上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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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伙儿吃完了饭，各自走到自己的房间休息去了。小孙子新鲜，说什么还要玩儿，并且拽着宋茹君不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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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孙子，爷爷跟你玩儿，叫奶奶歇会儿去，待会儿还上水库看鱼去呢”我对孙子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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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道他就是不答应，宋茹君说：“没关系，你歇会儿去，我带他玩儿会儿，孩子好容易出来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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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也得歇着呀？”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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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刚才唱戏的时候，我不就歇着呢吗，你去吧”宋茹君领着小孙子走了，我看着她的背影想，小孙子怎么鰾（北京话，意思粘）上了她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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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看了密云水库，回来的时候正好开饭，中午大伙儿没唱过瘾，晚饭吃得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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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了饭，在果园子里开了戏。我唱了《文昭关》，宋茹君来了段儿《贺后骂殿》，小孙子开始还前窜后跳的，到底熬不住，睡在了宋茹君的怀-里。果园里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游客，连农家院的老板也跟着来听。唱戏的都是人来疯，看有这么多人看，大伙儿来了精神，越唱越来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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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黄说到：“难得今天咱们这么痛快，我提议，让老祺和宋大姐来段儿《武家坡》寒窑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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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派的《武家坡》可不好唱，老祺又是余派就更有听头儿了，当初杨宝森和程砚秋合作过，现在都成了绝响了”有票友评论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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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老祺唱吧，我就免了吧，这孩子睡着了”。宋茹君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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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伙儿一个劲儿的鼓掌，没办法，宋茹君把孩子放在椅子上，脱下外衣给他盖上。我们俩唱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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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家坡》是个吃唱工的戏，唱下来，我们俩都弄了一身的汗，到底了买了力气，我觉得效果出奇好，心里美滋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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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家院的老板说：“我看哪，以后诸位多到我这来，我管吃、管喝、管住，明儿我在这果园子里搭个戏台，就请各位在这唱戏，不白唱，我给钱怎么样各位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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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的人听着欢呼起来，票友们也很高兴，老黄说：“这可是个好主意，我们既过了戏瘾，你还招了买卖，我看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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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留神，天已经很晚了，大家都散了，宋茹君把小孙子抱到我的屋子里说：“老祺，你看多乐呵？以后这样的活动你就多参加，别把自己老栓在家里，多出来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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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我听你的，有时间我就找你去，你快歇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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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茹君答应着往外走，我忽然看见衣服还在小孙子身上盖着，就拿着衣服走出门。从我住的房子离她那还要绕过果园，我得送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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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出来干吗呀，快歇着吧”宋茹君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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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比城里头，深一脚浅一脚的，黑灯瞎火，你不怕？”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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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老太婆怕什么？不过，我还真怕那狗，一叫唤我的腿就打软”宋茹君说到这有点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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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的是呀，我送送你吧”。我把衣服递给她一起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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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祺，忙和半天净剩下玩儿了，也忘了问你了，你在儿子那过的怎么样？”宋茹君问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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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真的叫我没法开口，说不怎么样，除了儿媳妇一时半会儿的给脸子看，儿子还可以。说过的好，我觉得我特憋屈，究竟是我要求的太高了，还是他们没有毛病，我也说不清楚，就糊里糊涂的说：“还好，每天给他们做点儿饭，接送孩子以外，也没功夫想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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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动弹，帮帮儿女这没什么，我的小外孙女就是我给看大的，后来让她妈带到了香港。到现在连个电话也听不见，不知道是她妈不让打，舍不得花费，还是她把我给忘了。回来的时候也不那么亲了。我就想，帮他们虽然没有错，咱们不能喊冤，可是，他们也应该为咱们着想，我今天说你心眼儿不宽绰，你可别在意，我就是怕你老这样觉得憋屈落了病。找个时间就出来走走”。宋茹君说完打了喷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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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准是刚才脱衣服给我孙子盖上，你着凉了，快回去喝点热水，早点儿歇着，这山里头的风硬着呢！”我替她担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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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紧的，这些年，我没少头疼脑热的，有了病我也能自己对方，谁让咱就是孤鬼的命呢”宋茹君笑了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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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话就到了她住的院子跟前，一阵狗叫把宋茹君吓的抓住我的胳膊躲到了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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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碍事的，我跟你进去”我拉着她的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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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我这样说，其实我也怕狗。只是壮着胆子送她到了屋门口。我出了院子转过头来看见，宋茹君还站在那看着我，我冲她招招手，她才进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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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大家到了餐厅吃早点，小孙子嚷着要找宋茹君，我用眼睛一扫，唯独不见了她，想打听又觉得，这里谁都比我认识她早，不问又想知道，只能一边安慰着孙子，一边留神看着进出的人。早点快吃完了，仍然没有她的人影。按照安排吃完了早饭就该出发去司马台长城，我想一定是她有了什么事情，好歹也等到上车的时候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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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车的时候，宋茹君终于出来了。见她面色难看，无精打采，我也顾不得想那么多，径直走向她问：“怎么了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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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可能应了你的话，真的就着凉了，晚上一个劲的哆嗦，知道是发烧了，吃了药熬到天亮却睡着了，这才起来”。宋茹君一边说一边咳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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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什么来着？要紧不要紧哪？”我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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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碍事的，好在今天不就回去了吗？”宋茹君强打精神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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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车，小孙子跑到她跟前闹，我赶紧拦着说：“快别闹了，奶奶发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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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我不跟你玩儿，我是怕传染了你”宋茹君强笑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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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一句话让车上的人听见了，大伙儿都来打听，闹的她应接不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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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黄说：“宋大姐，要紧不要紧呀？这么样儿，一会儿到了司马台，您要觉得还不合适，您就别上去了，我在车里陪着您，大伙儿也抓紧时间溜达完了就下来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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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伙儿都说好，我心里想着，她是为了小孙子着凉，把自己的衣服给他盖才感冒的，按理说应该我陪着她，可是又一想，都知道我是个新来的人，我张罗这个怕不好，心里犹豫，嘴上就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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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茹君赶紧说：“别，痛疼脑热的不要紧的，我在车里待会儿，大家去玩儿，别因为我扫了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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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到了司马台，大家下了车，老黄没走。我怎么想怎么也应该是我陪着他，就走到老黄跟前说：“老黄，司马台我去过，我这腿脚也爬不上去，我来陪着她，您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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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行，你看着她，把你孙子交给我，我领他上去”老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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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孙子开始不乐意，到底是孩子，玩心比什么都大，跟着老黄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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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保温杯里倒了杯热水递给宋茹君说：“喝点儿热水，感冒了就得多喝水，你躺在后座上歇着，坚持一会儿就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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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茹君接过水喝了一口说：“我说你心眼不宽绰，没冤枉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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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茹君看我没听明白继续说：“你刚才上车的时候怎么不跟老黄这样说呢？你别不说话，我知道你怎么想的，你是觉得你是个新来的，别人都比你跟我熟，你不好意思，怕别人多想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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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见她这么说心里想，这个人把什么都看透了，浑身都是心眼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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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觉得谁照顾你都是一样的，你跟他们熟悉。”我勉强找了个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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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你也熟呀？老祺呀，我不争你这个。我也没有抻（追究的意思）着你的意思，我这样说就是想告诉你，别把什么都想的太复杂了。这样思想负担就少，人要是没了思想负担，身\_体就好。就比如你跟儿子过之前，你还犹豫，现在看起来不是挺好的吗？”宋茹君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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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叫我怎么说呢？儿子不错，可做不了媳妇的主，我得冲这他就和（将就）儿媳妇，你想我心里能痛快吗？可是不这样我上哪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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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就也罢，就是不能往心里头去，现在能做媳妇主的老爷们儿不多，特别是年轻人，你看不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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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我伺候老伴儿，我没怨言，老伴儿伺候了我一辈子，现在我给他们当老妈子，我不心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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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瞧，又来了不是？你干吗当老妈子，跟他们说好了，平常在家里忙和点儿就忙和点儿，他们休息你就给自己留点时间享受，这个总公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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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还用我说呀，他们自己就应该知道，可没人说这个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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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自己不说谁知道你想的什么？话说在明处大家都好。你不能让人猜谜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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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她说的满脸通红，我说：“你先别管我的事了，先躺那歇会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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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找个软和的包放在她的头下，然后脱下外套说：“你要是不嫌弃我，就盖上这个睡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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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小心眼儿？”她咳嗽着说。不一会儿，宋茹君真的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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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终于下来了，大家上了车，到了城，里我看着她打了车才和小孙子回到了家。进门之前我就想，一会儿给她打个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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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门，儿子和媳妇儿正在包饺子，小孙子忙和着跟他妈说着到哪去玩儿，我走到电话跟前，刚要拨，儿子走过来说：“爸爸，跟你说点儿事，林大爷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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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我正在犹豫，就听见门响，儿子手里拎着垃圾袋走了出来，抬头看见我说：“爸爸，您怎么不进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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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正要进去呢”。我竭力装着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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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门赶紧找了拖鞋换上，儿媳妇看我一眼转身进了自己的屋里。小孙子跳下椅子放下写了半截的作业跑过来：“爷爷，您上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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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串个门，看看你林爷爷去”。我跟孙子说。
&
我进了我的小屋，孙子跟了进来满脸神秘的说：“爷爷，我爸和我妈吵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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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吗，因为什么呢？”我明知故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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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我电子琴考级没考过”。孙子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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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还不争点气”。我说。
&
“我妈叫我爸爸找您要钱给我买个正规的电子琴，我妈说您有好几十万呢！”孙子又是说又好象是问的看着我。
&
“小江，这作业不写了？”儿媳妇在外屋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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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孙子赶紧开了门回过头来说：“爷爷，您真有那么多钱吗？”说完跑了出去。
&
我听着孙子的话，心里翻腾起来。给孙子买个琴，我可不是舍不得。可是，儿媳妇这么早就算计这俩钱，这怕不是什么好兆。儿媳妇嫌弃我，这我早就有感觉，我并没苛求她对我亲，我现在是落了难的人，我没地方去。我指望儿子这也没错，何况，我为了将就这个遮风挡雨的地方，我也没少付出呀？我心里一阵的难过，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
儿子扔完了垃圾走进屋子时，我把他叫了进来。
&
“你们两口子因为什么吵嘴？”我问他。
&
“您都听见了？”儿子有点不好意思的说。我的儿子我了解，他从小就是处窝子（北京话：胆小怕事）
&
“干吗我听见了，进了楼道就听见了，过日子这么大呼小叫的，丢人不丢人？”
&
“这娘们犯了病了，小江考级没过，跟我不依不饶的。”儿子无奈的说。
&
“你妈活着的时候老说一句话，天下的儿媳妇没有一个是婆婆生的。我没要你媳妇拿我当他亲爸爸，我到了你们家小心谨慎，爸爸从来没看过谁的脸子过日子，可是，我就得看她的，不就是因为我没地方去吗？”
&
“爸爸，她就这样的人，臭嘴不臭心，您别跟她一般见识。”儿子安慰道。
&
“不错，房钱我是拿着呢，我手里有俩钱给你们也减轻负担呀。再说了，我撒手闭眼那天，还不是你们的，你们总得有点耐心等这一天哪！”我气的有点说不下去了。
&
“爸爸，您看您生这么大的气干什么，她也没说别的呀”。儿子看我生了气，有点着慌的说。
&
“不是因为电子琴小江考级没过吗，买，我给他买一个，可是我不懂行，多少钱你说！”
&
儿子没敢说多少钱，反而站起身来走出了门外
&
77
&
答应给孙子买琴，儿子没说价钱。我知道儿子是左右为难。这天送完了孙子自己上了大街。说实话，在我的印象里，北京的大商场还是东安市场，百货大楼。其实，这些地方在现在都不算什么了。到了王府井，看见一家乐器商店。走了进去发了愁，说实在的，我都不知道电子琴是什么样。更不知道哪样的算是正规的。站在店里头愣在了那。
&
店员走过来问：“老先生，您买点什么？”
&
“我想给小孙子买个正规的电子琴”。我觉得正规的是个头衔，人家一定就听的懂。
&
“老先生，我们这都是正规厂家的产品”。看来我的话他没听懂。
&
我把小孙子为什么考试不及格的原因说了一遍他终于听懂了：“老先生，我明白您的意思了。要是这样，您可以选择雅马哈，卡西欧，索尼等等，价钱呢也有几千到上万不等，您看您选择那种呢？”
&
上万？怨不得小孙子说我有好几十万呢，买个琴上万？我正在那琢磨，店员说：“您要不好定，我给您提个建议。您的小孙子多大？”
&
“八岁”
&
“那我建议您选择四千元的这种 雅马哈就足够了”店员说。
&
“好，就买这个吧”。
&
“请您这边来看看的东西”店员领着我走到柜台前，那个什么哈就有个小桌子大小。
&
“您看，这样的行不行？”店员满脸笑着问我。
&
我有什么资格说行不行，我都没见过。我想好几千的东西一定是好的，就点头要了。
&
“给您试一下吧”。店员接上各种插头用手指头按出悦耳的声音，我想，这回我是开了洋荤了，花钱就是不一样，我除了点头什么也说不出来。忽然想到，这么大的东西我也拿不走呀？他可能是看出我的心思说：“您来的是时候，我们现在搞优惠，给您送一个价值500元的多功能乐谱架，三环以内免费送货。”
&
我听说是免费送货，心里踏实了许多：“现在就送货吗？”
&
“现在就可以”。
&
一会儿，他们用一个面包车连我带琴都拉回了家里。
&
& 下午接回小孙子，进门我说：“孙子，看爷爷给你买什么来了？”
&
“哇，电子琴，跟我们班刘洋的一样，我们班就他有这样的”。孙子说着满脸的高兴，我心里也高兴。孙子转过头来又说：“爷爷，其实我不爱弹琴，您要是给我买个奥特曼多好，才一百多，我做梦都想要那个呢？”
&
奥特曼，什么叫奥特曼？
&
78
&
儿子媳妇下了班，小孙子赶紧跟他妈说：“妈，您看爷爷给我买了电子琴，最棒的。”
&
我正在厨房里弄饭，就听见儿媳妇说：“真棒，你还不好好学，给爷爷挣点儿气”。
&
这句话听着舒服，也是我从到了这来听着嘴顺耳的一句话。不免想到，人为什么不看着钱好呢？
&
客厅里传出小孙子摆弄琴的声音。儿子进了厨房说：“爸，你干吗花那么些钱，买个普通的就行了”。
&
我听的出来儿子这话不是虚的，他心里头不落忍，我说：“我留着钱干吗使，只要孩子能出息就行了，你拿碗吃饭吧”。
&
儿子还想说什么，见儿媳妇进来拿碗筷就不出声了。电子琴让儿媳妇高兴，坐在桌子前吃饭的时候话也多了。
&
“爸，您怎么知道买这样的琴呢？”儿媳妇满脸都是笑容的说。
&
“我哪知道，问了人家卖琴的”。我说。
&
“说起来现在的孩子就是挑费大，可是不行呀，将来才艺方面要是有资格证书，文化课考同样的分数，好学校要你不要他。这么点儿的孩子就竞争的挺厉害。我们是没有经济能力，要是孩子找了好学校，升高中上大学的比例就高。可是好学校一年光赞助费就一万多，那还得有人呢！”儿媳妇的话好像要解释给孩子花钱的必要性。
&
儿子看了媳妇一眼说：“迷信，这么点儿的孩子上那样的学校有什么用，还不是学的B、P、M、F，上学上的好坏全靠自己用心，你看清华北大考上来的学生，外地山区苦地方的人占一半。北京的有几个？”
&
媳妇听了儿子的话撇了撇嘴说：“你就是不要强，就你这想法，孩子好不了。谁不变着方儿的给孩子找个好出路，让他有个好前途，你可到好，甩手掌柜的，孩子的学习你关心多少？到了孩子买个琴还得爸出钱，你都拿不出来！”
&
我知道儿媳妇刁钻，可是没想到她能这样一箭双雕，果然儿子怒了，放下筷子说：“嚷嚷卖琴的不是你的主意？你怎么倒打一耙呢？”
&
儿子的话让儿媳妇弄了个大红脸，我赶紧拦着说：“吃饭吃饭！”
&
媳妇又点委屈的说：“爸，早我就想跟你告状，他这个人就是这样，不让说，说了就犯脾气。您说我说的哪点不在理？”
&
“在理，先吃饭。
给孩子买个琴这没什么，我有就拿出来。现在的孩子是跟从前不一样。他爸爸小的时候，就是两块五的学杂费就打发了。学玩意我不反对，现在有这个条件了。可是我就想，都学琴，学画，当工程师，当演员，将来这力气活谁干呢？”
&
媳妇笑着说：“您不能这么想，管别人干吗，咱们的孩子将来不卖苦力就得了”。
&
“钢琴家也得需要掏厕所的，要不他就甭拉！”儿子赌气的说。
&
我看眼看就要打起来，就对着儿子说：“买琴不是让你打架的，要不我花这钱都怨！”
&
看见我说了这话，俩人不言语了。
&
79
&
星期五的早上，宋茹君来了电话：“老祺，有个事问问你，我们票房要去密云秋游，我给你报了个名，别老闷在家里，出去走走怎么样？”
&
听着心里也动，我问道：“什么时候去呢？”
&
“星期六早上出发，星期天晚上回来”。
&
“还住在外边？”
&
“瞧你，都是老头老太太了，住外边怎么了？”宋茹君说。
&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那得多少钱？”我俩忙解释。
&
“有个票友的家是那的，我们给饭钱，就住在他们老家的农家院里，风景好，空气新鲜，你可别错过这个机会”。宋茹君嘱咐道。
&
“星期天晚上能回来吗，星期一我还要送小孙子上学呢”我说。
&
“能，看你都成了保姆了”。宋茹君笑着说。
&
“要那样，我带着我的小孙子去行不行？”我问道。
&
“你的孙子你做主，就这么定了，要行，明天就在景山门口集合了”。
&
晚上等他们两口子了班，我把这件事跟他们说了。儿子满口答应，媳妇有些犹豫：“星期六小江还得上课学琴呢”。
&
“拉一回就拉一回，跟着爷爷出去还有个伴儿”儿子说。
&
小孙子一听要带他出去玩儿，高兴的什么是的说：“我跟爷爷去！”
&
“瞧瞧，一说玩儿去你就疯了心，这回让你去，要是考试不及格，以后你就休想了”虽然儿媳妇的话听着还是不乐意，到底还是松了口。
&
睡觉的时候，小孙子高兴的睡不着问：“爷爷，上哪玩去呀？”
&
“上山里头，你还没见过山呢。道上听话，爷爷说让干什么就干什么，见了人要有礼貌，该叫人得叫人”我嘱咐说。
&
“行，只要不让我弹琴，让我干什么我都行”小孙子说。
&
看着小孙子对琴这么没兴趣，我不由得想，这当家长的是怎么想的呢，这样能学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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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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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拜六的早上，只喊了一声，小孙子一骨碌就爬了起来。爷俩洗漱完了，他们两口子还睡的正香。我这是头一次带着孩子出远门，我跟小孙子说：“告诉你爸爸你妈一声，咱们走了”。
&
小孙子把小手举到嘴边“嘘“了一声小声的说：“爷爷，别告诉他们了，万一我妈要变卦了呢？”我心里说，小兔崽子，就长这路心眼儿。
&
坐车到了景山，门口围着一堆人，背包卧伞的，一看就是他们。宋茹君一眼就看见我们爷俩喊着：“老祺，这边儿呢！”
&
宋茹君黑红花的丝绸衬衫，衣裳角系在腰间，白裤子，白色旅游鞋，黑墨镜红色的太阳帽。透着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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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这是你的小孙子？老虎是的，真棒！”宋茹君摸着小孙子的脑袋说。
&
“快叫宋奶奶”我嘱咐着孙子。
&
“宋奶奶”小孙子叫着。
&
宋茹君答应着把我介绍给一个大高个的男人说：“老黄，这是我跟你说的那个老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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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会幸会！早就听宋大姐说您，怎么老没来我们那呢？”老黄握着我的手说。
&
“弄着孙子没功夫呀”我解释者说。
&
“老哥哥，得想办法解放自己了，退休，退休，退了就得休呀，哈哈！”听的出来，老黄是个开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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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辆面包车停在了眼前，大家上了车，老黄介绍司机说：“大伙认识认识，朱师傅，我的哥们儿，也是个票友，今天让他给咱们服务服务”。
&
大伙鼓掌致谢，车子开了，人们七嘴八舌的说着，听着都是玩票的事儿。内容最多的是对中央电视台京剧票友大赛的评论。有赞赏夸奖的，也有不服气的。我听的入了神，猛然想起了小孙子，刚才还在这坐着呢，转眼就没了？
&
抬头一看，小孙子正坐在宋茹君的怀-里，手里拿着花花绿绿的吃食。
&
“小江，快下来，别坐奶奶身上，没瞧奶奶穿的那么干净!”我冲着孙子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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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孙子跑了过来我问他：“谁给你这么多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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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奶奶给的”小孙子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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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开出乌烟瘴气的北京城，转眼间朝郊区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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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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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上了京承高速，过了怀柔就看到了山。人们停止了谈笑，眼睛都看着窗外的景色。秋天的北京是一年里最好的季节，远处一片片的红叶在绿色的山上，特别的好看。想起欧阳修的《秋声赋》里的几句：“："噫嘻悲哉！盖夫秋之为状也：其色惨淡，烟霏云敛；其容清明，天高日晶；其气栗冽，砭人肌骨；其意萧条，山川寂寥。凄凄切切，丰草绿缛而争茂，佳木葱茏而可悦；草拂之而色变，木遭之而叶脱”。人老了都说叫“暮秋之年”，看来不是没道理。
秋在人事就是刑的象征，难怪古代有秋后问斩的规矩，这就是顺应天意的道理。
在人生就象征着老年，看着远处一片一片五颜六色的山，除了羡慕和欣赏，心里多了几分凄凉。
&
“万山红遍，层林尽染，这两句词你要是不看见这景，怎么知道他写的好？”宋茹君坐在我跟前说。
&
“是，咱们这年纪，难得有这么个机会出来散散心，得点新鲜的空气。真是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哪！”我不由得有了些感慨。
&
“也别那么悲观，事在人为，活几年就高兴今年。老祺呀，我对你了解不多，我感觉你不是个心眼宽绰的人。这可不行，什么事都得往开了想，别钻牛角尖儿……，哟，我的孙子哟！”宋茹君忽然喊道。
&
我回过头一看，小孙子吃了一脸的巧克力，两个脸蛋一边一块。
&
“戴上盔缨罗帽，象不象《芦花荡》里的张飞？”宋茹君一边说一边掏出手绢给他擦着，眼泪都笑了出来。
&
宋茹君说到张飞，老黄说到：“哎，你要不说我还想不起来，给咱开车的朱师傅是个唱花脸的，外号小袁世海，叫他给咱们来一段怎么样？”
&
大伙鼓起掌来，老黄说着，从箱子里取出胡琴对上了弦。
&
“怎么都还带着家伙扇儿来的？”我问宋茹君。
&
“当然得带了，到了那，咱们爬山吃野味，还要唱几段儿呢！”宋茹君说。
&
“朱师傅，来哪段儿呢？”老黄调好了弦儿问道。
&
“瞧你的了哈哈！”朱师傅看来肚子里有货。
&
老黄的胡琴响起，朱师傅一边扶着方向盘一边开了唱：“看夕阳照枫林红似血染，秋风起卷黄尘四野凄然……”
&
《九江口》中张定边的几句二黄散板，朱师傅唱的是有滋有味儿的，真是满弓满调。大伙一个劲儿的鼓掌。
&
“唱的不错”我称赞道。
&
“这可有几个好票友呢，到了地方，让你好好见识见识”提到票友，宋茹君眼睛都是亮的。
&
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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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到了地方的时候已经是中午时分，沿着山路走到了农家院。农家院建在离公路不远的地方，院子后面是个果园。公路对面就是山，山的那边就是密云水库。
&
下了车，大家安顿好以后就被主人带到了果园子里，原来，这家主人把就餐的地方安排在果园里。桌子摆在了果树下。抬头就能看见果实累累的树枝，小孙子看着苹果和桃子觉得新鲜，因为在他的脑子里，苹果只能是摆在市场的货架上。
&
“爷爷，这些苹果能吃吗？”小孙子问。
&
“怎么不能吃？你在家吃的苹果都是从这样的树上摘下来的”。我跟他说道。
&
“我能摘一个吗？”孙子问。
&
“能，爷爷抱你摘一个”。
&
我抱起他来摘了一个苹果，乐的孩子合不上嘴，看着苹果说：“爷爷，我咬啦？”
&
看来他还是不相信，这个苹果和他平时吃的一样。
&
桌子上摆满了菜，侉炖水库鱼，农家炖柴鸡，各式各样连我都叫不上名字的野菜。一路颠簸，大家早就饿了，加上这样香气扑鼻的饭菜，一个个都来了精神。
&
“来，大家举起杯子来，为了咱们《联艺票房》的郊游，也为了欢迎老祺这位新朋友，大家干一杯！”老黄举杯提议到。
&
大伙儿吃着喝着，小孙子满园子的跑着，他新鲜的根本就顾不上吃饭。我不放心，不住的抬头看着，喊着他。
&
宋茹君说：“老祺，你别管他，把他交给我，你和大家好好的聊聊，认识一下”。
&
大伙儿吃着聊着，谈的最多的还是京剧。老黄说：“老祺，听宋大姐说，你的老生唱的不错，今儿给大家露一手吧，这也算你‘拜山’的晋见礼呀？”
&
大伙儿一听鼓起掌来，我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我看着宋茹君想让她给我解解围，宋茹君笑了笑说：“你别看我，我推荐了这么些日子，大家耳朵都磨出茧子来了，你今儿不露一手，你连我都对不起。”
&
“老祺，咱们都是爱唱的，不让唱自己还不干呢，你怎么扭扭捏捏的？咱们票房最近要攒几出折子戏，还真缺个好老生，宋大姐过去-干-过专业，她要说你好，那就错不了，你来一段儿吧”老黄说完拿起了胡琴儿。
&
我的紧张，一个是这么多不认识的人，必定是票房，不是公园里的乱唱，自己对自己的那点能耐没底，再者说了，我这些日子是什么心情，我能唱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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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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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心里头没底，到底架不住大家的盛情，特别是想到宋茹君的反复推荐，我要是不露脸，谁也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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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四句《击鼓骂曹》里弥衡的四句西皮原板吧”我对老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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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琴响了，我唱到：“平生志气运未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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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蛟龙困在浅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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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朝一日春雷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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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惠风雨上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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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不含糊，我觉得我唱的是尽了力也显出了能耐，大伙儿一个劲儿地鼓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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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错，不错，老祺受过点播，气口吐字都很地道，真有余派的味儿，宋大姐没说瞎话”。老黄赞赏道。
&
宋茹君端过一杯啤酒递过来说：“我敬你一杯，唱的真不错。我就知道你有好嗓子。”
&
“哪里，哪里，我是个棒槌，不过是喜欢而已，以后跟大家伙儿多学学”说完了端起酒来喝了。
&
“爷爷，您刚才喊什么呢？”小孙子走过来问。
&
“爷爷唱戏呢”我说。
&
我开了头，大家的戏瘾都上来了，连着就有好几个人唱开了，忙和的饭菜全凉了，老黄赶紧说：“诸位，吃了饭，大伙儿歇一会儿我们上水库看看，今天晚上吃完了饭，我们好好的唱一晚上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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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伙儿吃完了饭，各自走到自己的房间休息去了。小孙子新鲜，说什么还要玩儿，并且拽着宋茹君不撒手。
&
“好孙子，爷爷跟你玩儿，叫奶奶歇会儿去，待会儿还上水库看鱼去呢”我对孙子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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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道他就是不答应，宋茹君说：“没关系，你歇会儿去，我带他玩儿会儿，孩子好容易出来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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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也得歇着呀？”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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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刚才唱戏的时候，我不就歇着呢吗，你去吧”宋茹君领着小孙子走了，我看着她的背影想，小孙子怎么鰾（北京话，意思粘）上了她了呢？
&
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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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看了密云水库，回来的时候正好开饭，中午大伙儿没唱过瘾，晚饭吃得快。
&
吃完了饭，在果园子里开了戏。我唱了《文昭关》，宋茹君来了段儿《贺后骂殿》，小孙子开始还前窜后跳的，到底熬不住，睡在了宋茹君的怀-里。果园里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游客，连农家院的老板也跟着来听。唱戏的都是人来疯，看有这么多人看，大伙儿来了精神，越唱越来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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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黄说到：“难得今天咱们这么痛快，我提议，让老祺和宋大姐来段儿《武家坡》寒窑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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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派的《武家坡》可不好唱，老祺又是余派就更有听头儿了，当初杨宝森和程砚秋合作过，现在都成了绝响了”有票友评论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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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老祺唱吧，我就免了吧，这孩子睡着了”。宋茹君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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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伙儿一个劲儿的鼓掌，没办法，宋茹君把孩子放在椅子上，脱下外衣给他盖上。我们俩唱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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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家坡》是个吃唱工的戏，唱下来，我们俩都弄了一身的汗，到底了买了力气，我觉得效果出奇好，心里美滋滋的。
&
农家院的老板说：“我看哪，以后诸位多到我这来，我管吃、管喝、管住，明儿我在这果园子里搭个戏台，就请各位在这唱戏，不白唱，我给钱怎么样各位老板？”
&
周围的人听着欢呼起来，票友们也很高兴，老黄说：“这可是个好主意，我们既过了戏瘾，你还招了买卖，我看行.”
&
不留神，天已经很晚了，大家都散了，宋茹君把小孙子抱到我的屋子里说：“老祺，你看多乐呵？以后这样的活动你就多参加，别把自己老栓在家里，多出来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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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我听你的，有时间我就找你去，你快歇着吧。”
&
宋茹君答应着往外走，我忽然看见衣服还在小孙子身上盖着，就拿着衣服走出门。从我住的房子离她那还要绕过果园，我得送送她。
&
“你出来干吗呀，快歇着吧”宋茹君说。
&
“这不比城里头，深一脚浅一脚的，黑灯瞎火，你不怕？”我说。
&
“我一老太婆怕什么？不过，我还真怕那狗，一叫唤我的腿就打软”宋茹君说到这有点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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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的是呀，我送送你吧”。我把衣服递给她一起走着。
&
“老祺，忙和半天净剩下玩儿了，也忘了问你了，你在儿子那过的怎么样？”宋茹君问到。
&
这话真的叫我没法开口，说不怎么样，除了儿媳妇一时半会儿的给脸子看，儿子还可以。说过的好，我觉得我特憋屈，究竟是我要求的太高了，还是他们没有毛病，我也说不清楚，就糊里糊涂的说：“还好，每天给他们做点儿饭，接送孩子以外，也没功夫想别的”。
&
“能动弹，帮帮儿女这没什么，我的小外孙女就是我给看大的，后来让她妈带到了香港。到现在连个电话也听不见，不知道是她妈不让打，舍不得花费，还是她把我给忘了。回来的时候也不那么亲了。我就想，帮他们虽然没有错，咱们不能喊冤，可是，他们也应该为咱们着想，我今天说你心眼儿不宽绰，你可别在意，我就是怕你老这样觉得憋屈落了病。找个时间就出来走走”。宋茹君说完打了喷嚏。
&
“这准是刚才脱衣服给我孙子盖上，你着凉了，快回去喝点热水，早点儿歇着，这山里头的风硬着呢！”我替她担心起来。
&
“不要紧的，这些年，我没少头疼脑热的，有了病我也能自己对方，谁让咱就是孤鬼的命呢”宋茹君笑了笑说。
&
说着话就到了她住的院子跟前，一阵狗叫把宋茹君吓的抓住我的胳膊躲到了身后。
&
“不碍事的，我跟你进去”我拉着她的手说。
&
虽然我这样说，其实我也怕狗。只是壮着胆子送她到了屋门口。我出了院子转过头来看见，宋茹君还站在那看着我，我冲她招招手，她才进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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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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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大家到了餐厅吃早点，小孙子嚷着要找宋茹君，我用眼睛一扫，唯独不见了她，想打听又觉得，这里谁都比我认识她早，不问又想知道，只能一边安慰着孙子，一边留神看着进出的人。早点快吃完了，仍然没有她的人影。按照安排吃完了早饭就该出发去司马台长城，我想一定是她有了什么事情，好歹也等到上车的时候就知道了。
&
上车的时候，宋茹君终于出来了。见她面色难看，无精打采，我也顾不得想那么多，径直走向她问：“怎么了这是？”
&
“昨天可能应了你的话，真的就着凉了，晚上一个劲的哆嗦，知道是发烧了，吃了药熬到天亮却睡着了，这才起来”。宋茹君一边说一边咳嗽。
&
“我说什么来着？要紧不要紧哪？”我问她。
&
“不碍事的，好在今天不就回去了吗？”宋茹君强打精神的说。
&
上了车，小孙子跑到她跟前闹，我赶紧拦着说：“快别闹了，奶奶发烧呢”
&
“不是我不跟你玩儿，我是怕传染了你”宋茹君强笑着说。
&
我这一句话让车上的人听见了，大伙儿都来打听，闹的她应接不暇。
&
老黄说：“宋大姐，要紧不要紧呀？这么样儿，一会儿到了司马台，您要觉得还不合适，您就别上去了，我在车里陪着您，大伙儿也抓紧时间溜达完了就下来好吧！”
&
大伙儿都说好，我心里想着，她是为了小孙子着凉，把自己的衣服给他盖才感冒的，按理说应该我陪着她，可是又一想，都知道我是个新来的人，我张罗这个怕不好，心里犹豫，嘴上就没说话。
&
宋茹君赶紧说：“别，痛疼脑热的不要紧的，我在车里待会儿，大家去玩儿，别因为我扫了兴。”
&
车子到了司马台，大家下了车，老黄没走。我怎么想怎么也应该是我陪着他，就走到老黄跟前说：“老黄，司马台我去过，我这腿脚也爬不上去，我来陪着她，您去吧！”
&
“也行，你看着她，把你孙子交给我，我领他上去”老黄说。
&
小孙子开始不乐意，到底是孩子，玩心比什么都大，跟着老黄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
我从保温杯里倒了杯热水递给宋茹君说：“喝点儿热水，感冒了就得多喝水，你躺在后座上歇着，坚持一会儿就回家了”
&
宋茹君接过水喝了一口说：“我说你心眼不宽绰，没冤枉你吧？”
&
宋茹君看我没听明白继续说：“你刚才上车的时候怎么不跟老黄这样说呢？你别不说话，我知道你怎么想的，你是觉得你是个新来的，别人都比你跟我熟，你不好意思，怕别人多想是不是？”
&
我听见她这么说心里想，这个人把什么都看透了，浑身都是心眼子。
&
“我是觉得谁照顾你都是一样的，你跟他们熟悉。”我勉强找了个理由。
&
“我跟你也熟呀？老祺呀，我不争你这个。我也没有抻（追究的意思）着你的意思，我这样说就是想告诉你，别把什么都想的太复杂了。这样思想负担就少，人要是没了思想负担，身\_体就好。就比如你跟儿子过之前，你还犹豫，现在看起来不是挺好的吗？”宋茹君说。
&
“你叫我怎么说呢？儿子不错，可做不了媳妇的主，我得冲这他就和（将就）儿媳妇，你想我心里能痛快吗？可是不这样我上哪去呢？”
&
“将就也罢，就是不能往心里头去，现在能做媳妇主的老爷们儿不多，特别是年轻人，你看不惯不行。”
&
“过去我伺候老伴儿，我没怨言，老伴儿伺候了我一辈子，现在我给他们当老妈子，我不心甘。”
&
“瞧瞧，又来了不是？你干吗当老妈子，跟他们说好了，平常在家里忙和点儿就忙和点儿，他们休息你就给自己留点时间享受，这个总公平吧？”
&
“这还用我说呀，他们自己就应该知道，可没人说这个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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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自己不说谁知道你想的什么？话说在明处大家都好。你不能让人猜谜语”
&
看着她说的满脸通红，我说：“你先别管我的事了，先躺那歇会儿吧”
&
我找个软和的包放在她的头下，然后脱下外套说：“你要是不嫌弃我，就盖上这个睡一会儿。”
&
“又小心眼儿？”她咳嗽着说。不一会儿，宋茹君真的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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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终于下来了，大家上了车，到了城，里我看着她打了车才和小孙子回到了家。进门之前我就想，一会儿给她打个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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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门，儿子和媳妇儿正在包饺子，小孙子忙和着跟他妈说着到哪去玩儿，我走到电话跟前，刚要拨，儿子走过来说：“爸爸，跟你说点儿事，林大爷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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