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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早期记忆

了解个性的关键

因为一个人为实现优越地位的奋斗是了解其全部个性的关键,我们在其心灵发展的每一点上都会看到这种奋斗。认识到这一点,我们便可以以此来了解这个人的生活方式。有两个要点要记住:其一,我们可以随时随地开始进行这种了解工作。任何表现都会将我们引向同一个方向——朝向这个人的个性所赖以构成的那个动机和主题。第二,可供我们使用的材料异常丰富。每一个字、每个理想、每种感觉、每个手势,都有助于我们的了解。在轻率真评价个性某一方面或某一表达时所犯的任何错误,都可以通过参考千百个其他方面和表达得以遏制和纠正。只有看到某一方面在整体中所起的作用,我们才能最终决定其意义,但每一方面说的都是同样的东西,它们都促使我们达到一个解决方案。

我们就像考古学家:搜寻陶器和工具的碎片、建筑物的残坦断壁、破损的纪念物、以及纸草纸的残页,然后从这些碎片中推断已经毁灭的整座城市的生活。但我们研究的不是毁灭之物,而是一个人身上相互关联的各方各面,是有生命的个性,将一个充满它对生命诠释所显示的万花筒展现在我们面前。

了解一个人不是件简单的事。在所有的心理学中,个体心理学或许最难以学会和应用。我们必须聆听所有来龙去脉;必须抱以怀疑态度,直至关键之点不言而明。我们必须从大量细小信号中——他如何走进房里,如何打招呼、握手,如何微笑,如何走路——得到提示。在某一点上,我们可能误入歧途,但其他点总会来纠正或者确定我们的印象。治疗本身就是一种合作的练习和测验。只有真正地关心他人,我们才能成功。我们必须设身处地,通过他的眼睛来观看,通过他的耳朵来倾听。他也必须尽自己的力量,来实现我们共同的了解。我们必须同时找出他的态度和困难。即即使自觉已经了解他,但如果他不了解自己,我们也无法证明我们就是对的。不能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真理,绝不会是全部的真理,它说明我们还了解得不够。

也许是因为没有了解这一点。其他心理学派别才会提出“正、负转移”的概念。而这在个体心理学中从未出现过。放纵一个惯于受宠的病人可能容易得到他的好感。但他潜伏的控制欲会更显而易见。如果轻视他、忽略他,可能很容易招致他的敌意。他可能会中止治疗,或者在继续治疗中,希望为自己找到借口,让我们难过。不管是放纵还是轻视都帮不了他。我们必须展现给他一个人对另外一个人的兴趣、关心。这是最真实、最主观的兴趣。我们必须与他合作来找到其错误。这是为了他的利益,也是为了别人的福利。带着这个目标,我们决不能冒险去产生“转移”,以权威自居,或使他处于依赖他人、不负责任的位置。

在心灵所有表现中,最能揭示事物的是早期记忆。这是人的随身之物,提醒自己想起自己的种种限制以及各种事物的意义。记忆绝不是“偶然的”。在一个人接受到的不可胜数的印象中,他会选择记住那给他认为与自己的问题有关的东西,不管记得多么模糊。这些记忆代表着他的“生活故事”。他会反复从这个故事中寻求温暖和慰藉,以这个故事来使自己全神贯注于自己的目标。以过去的经历和检验过的方法准备应付将来。在日常行为中,可以清楚地看到记忆被用于稳定人的情绪。如果一个人遇到挫折、感到沮丧,他会回想起以前的挫折经历。但当一个人兴高采烈、充满勇气时,他便会选择不同的记忆。他回想的事都令人愉快,使他更为乐观。同样,如果一个人遇到困难,他便会唤起所有能有助于形成其处理态度的记忆。

因此,记忆能起跟梦一样的作用。许多人在要作决定时,会梦见自己成功地通过了一场考试。他们将自己的决定看成一场考验,想重造一种曾经使自己成功的心境。在一个人的生活方式中,那些对于心境的变异能站住脚的东西,对于一般心境的结构与平衡也能站住脚。忧郁的人如果回想起那些好时光和成功经历,便不会再忧郁。如果他想“我一生都不幸”,他便只选择那些他可以解释为不幸命运的事例来记。

早期记忆与生活方式

记忆绝不会与生活方式背道而驰。倘若一个人的优越目标要求他感到“其他人老是-羞-辱我”,他会选择只记住那些他认为是-羞-辱的事情。随着生活方式改变,他的记忆也会改变。他会记下不同的事,或对记住的事产生不同的解释。

早期记忆极为重要。首先,它表现了生活方式的起源及其最简单的表现。从这些早期记忆中,我们可以判断一个小孩是被宠坏了还是被忽视了、他学习与人合作的程度、他想同谁合作,以及他面临什么样的问题、他怎样去对付这些问题。如果一个小孩视力不好,曾训练自己更细心地观察事物,我们会从他的早期记忆中发现各种与视觉有关的印象。他的回忆一开始就会说“我环顾四周……”,或者他会描述颜色和形状。如果一个小孩有身\_体缺陷,希望自己能走、能跑、能跳,他也会把这种兴趣表现在他的记忆中。儿童期就记得的事情肯定与这个人的主要兴趣息息相关。而我们一旦知道了他的主要兴趣,便能知道他的目标和生活方式。正因为如此,早期记忆对于职业指导才会有极大价值。而且,我们还可以从记忆中发现这个孩子与母亲、父亲及其他家庭成员的关系。至于记忆的准确与否,这相对来说并不重要。有价值的是这些记忆体现了这个人这样的判断:“我从小就是这样的人了”,或“打小我就这样看这个世界”。

在所有记忆中,最能说明问题的是他如何开始讲自己的故事和他所能忆起的头件事。最初记忆能体现一个人的基本人生观。这是他第一个感到满意的对自己态度的表达。它让我们一眼便看出他以什么作为自己发展的起点。我在研究一个人的个性时,总会问到他的最初记忆。

有时人不会回答,或说不知道哪件事发生在先,但这些行为本身就有启示性。我们可以推断:他们不想探讨自己的基本人生哲学,不想合作。当然,一般人都很愿意谈论自己的早期记忆。他们只把它看为简单事实,意识不到隐藏其后的意义。很少有人了解最初记忆,因此,大多数人都能通过自己的早期记忆不偏袒地自然地表现自己的生活目标、与别人的关系以及对于处境的看法。早期记忆的另一个有趣之点是:这些记忆非常浓缩、简练,因此我们能利用这一点来作群体调查。我们可以要一群学生写下自己的早期记忆,如果知道怎样去解释,我们对每个小孩就有了一个基本的了解。

分析早期记忆

为了说明起见,我举几个早期记忆的例子并加以解释。除了他们的早期记忆之外,我对他们一无所知,甚至不知道他们是小孩还是成人。我们在这些早期记忆中发现的意义应当得到个性其他表现的检验,但是,只看到这些记忆而磨炼我们猜测剩余部分的能力,也能使我们的技能得到锻炼。这样我们就能知道哪些是真的,能够对不同的记忆进行比较。尤其是我们能够看出这个人的发展是通过合作呢,还是远离合作,他是胆大还是胆小,他想受到支持和照顾还是想独立,他是准备付出还是只急于得到。

例一:“因为我妹妹……”。早期记忆中出现了哪个人,这是必须加以重视的。如果出现了一个姐妹,我们便可确定这个人觉得深受其影响。这个姐妹给另一个孩子的发展投下了一层阴影。当小孩友好地与人合作时,他能有效地将自己的兴趣扩展到他人。但如果心中老想着要竞争,他便不能如此了。然而我们也不能轻率地下结论,也许这两个小孩是好朋友。

“因为我和妹妹是家里最小的孩子,她太小不能上学的时候,我也不许去。”现在这种竞争就明显了:“妹妹拖了我的后腿。她比我小,但我却被迫要等她。她限制了我的机会!”如果这就是这个记忆的真正含义,我们便可以想到这个女孩或男孩会觉得:“我生活中的最大危险就是有人限制我,妨碍我自由发展。”这个人可能是个女孩。男孩似乎很少受到这种要等到妹妹可以上学了才可以去上学的限制。

“因此,我们在同一天开始上学。”处在她的位置,我们不认为这是对女孩子最好的一种培育方式。这可能给她这样一个印象:因为她年长,她就必须站在别人后面。在任何情况下,我们可以看到这个女孩都是这样解释的。她觉得大家都喜欢妹妹而忽视她。她会因这种忽视而怪罪于某个人。这个“某个人”很可能就是她母亲。她会便依恋父亲,尽量使自己成为他的宝贝。这就不足为怪了。

“我记得很清楚,妈妈对每个人说我们第一天上学时她有多寂寞。她说:‘那天下午我好几次跑到大门口去看女儿回来。我觉得她们再也不会回家了’”。这是对母亲的描述。这一描述显示出母亲的行为并不十分聪明。“她觉得我们再也不会回家”——母亲显然很慈爱,女儿也感觉到了她的慈爱,但同时她又紧张焦虑。如果我们能和这个女孩谈谈,她会说出很多关于母亲偏爱妹妹的事情。我们不会对这种偏爱感到吃惊,因为最小的孩子总会受到宠爱。从这种种记忆中我们可以判断:姐妹俩中的姐姐觉得自己在与妹妹的竞争中受到妨碍。在她以后的生活中,我们还可以发现各种嫉妒和害怕竞争的信号。我们也不会对发现她不喜欢比自己年轻的女-人感到吃惊。一些人一生都觉得很老,许多好嫉妒的女-人会觉得不如比自己年轻的女-人。

例二:“我的早初记忆是祖父的葬礼。当时我3岁。”一个女孩是这样写的。她把死亡视为生活中最大的不安全,最大的危险。从童年期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中,她得到这样一个教训:“祖父会死”。我们很可能会发现她是祖父的宝贝,他很宠她。祖父母几首总是宠爱孙子。与父母相比,他们对孩子的责任要求,总想把他们吸引到自己身边,表现自己还能获得感情。我们的文化使老人难于肯定自己的价值,有时他们便会通过一些简单的方法来找到这种肯定——譬如说发牢骚。在此,我们可以相信,这个女孩很小的时候,祖父很宠爱她。正是因为他宠爱她,这个女孩对他的记忆才这么深刻,他的死亡对她是个沉重的打击。她失去了一个仆人,一个盟友。

“我清楚地记得他躺在棺材里,身\_体僵硬,脸色苍白。”我认为让一个3岁小孩看到死人并非明智之事,尤其是当他们并没有任何准备之时。许多小孩告诉我他们对看到死人的印象非常深刻,永远无法释怀。这个女孩就没有忘掉。他们觉得医生比其他人更能对付死亡。如果要医生讲他的最初记忆,它往往会包含一些关于死亡的记忆。“躺在棺材里,全身僵硬,脸色苍白”,这是对所看到的东西的记忆。这个女孩可能属于视觉型,喜欢观察世界。

“然后到了墓地,棺材放下去的时候,我记得绳子被从这个箱子下抽出来。”她告诉我们她所看到的东西,这肯定了我们对于她属视觉型的猜测。“这次经历使我害怕。只要一提到哪位亲戚、朋友或熟人到了另外一个世界,我就会感到害怕。”

我们又可以看到死亡留给她的深刻印象。如果有机会和她交谈,我会问:“你长大后想干什么?”她很可能会回答:“医生。”假如她不回答或逃避这一问题,我会提示:“你不想当一名医生一名护士吗?”当她说“另外一个世界”时,我们可能看出这是对死亡的恐惧的一种补偿。我们从她的全部记忆中知道:她祖父很宠她,她是视觉型,死亡在她心中有重大作用。她从生活中得出的意义是:我们都会死去。毫无疑问这是事实,但没人会为此忧心忡忡。还有许多其他事情会吸引我们的注意力。

例三:“我3岁时,爸爸……”一开始,她爸爸就出现了。我们可以推断这个女孩对父亲比对母亲更感兴趣。对父亲感兴趣往往就是发展的第二阶段。开始时小孩会对母亲更感兴趣,因为在一两岁时,小孩与母亲的合作非常密切。小孩需要母亲、依恋母亲:他的一切心灵活动都与母亲有密切联系。如果小孩转向父亲,母亲便失败了。这个小孩不满于自己的处境。这通常是由于一个更小的孩子降生了。如果我们从这种回忆中听到还有比自己更小的孩子,我们的猜测就得到了证实。

“爸,铁公鸡给我们买了一对小马。”孩子就不只是一个,我们很想听到关于另外一个小孩的情况。“他牵着马绳,把马带到了屋外。比我大3岁的姐姐……”我们必须修改我们的解析了。原以为这个女孩是姐姐,原来她是妹妹。也许姐姐是妈妈的宝贝,所以女孩提到父亲和礼物——两匹小马。

“姐姐牵过一条缰绳,得意洋洋地牵着马走在街上”。这是姐姐的胜利。“我的小马紧跟着那匹马。它走得太快了,我都赶不上”——这是姐姐首先出发的结果!——“我摔倒了,小马却拖着我在地上跑”。这次经历原以为皆大欢喜,却落得个这么个不光彩的结局。姐姐胜利了,她赢了一分。我们可以完全肯定这个女孩的意思是“我如果不谨慎,姐姐就会赢。我总是被击败。总是趴在地上。得到安全的唯一方法就是一马当先。”我们也可以了解姐姐已经赢得了母亲的欢心,妹妹因此就转向了父亲。

“尽管后来我比姐姐骑得更好,这丝毫未能减轻这次失意。”现在,我们的所有假设都得以证实。我们可以看到姐妹俩之间的竞争。妹妹觉得:“我老是落后,我必须尽力冲动前面去,超过其他人。”这种类型的人我已经描述过,常见于第二个孩子或者老幺。这种儿童往往有哥哥或姐姐作带领人。他们总是设法要超过这些带领人。女孩的记忆加强了她的态度,她的意思是:“如果有人在我前面,我便受到威胁。我老是要当第一。”

例四:“我的早期记忆都是姐姐带我去各种聚会和社交场合。我出生时,姐姐快18岁了。”这个女孩记得自己是社会的一部分。从这个记忆中,我们也许能发现她的合作程度比别人要高。比她大18岁的姐姐,对她来说肯定就要像妈妈一样,是家里最宠她的人;但她似乎用了一种聪明的方式扩展了这个小孩的兴趣。

“因为在我出生前,姐姐是家里5个孩子中的唯一女孩,她自然喜欢拿我倒处炫耀。”这看起来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好。如果一个小孩被“炫耀”,他感兴趣的可能只是得到社会的欣赏,而不是为社会做出贡献。“因此,在我还很小的时候,她就带我到处跑。对于这些聚会,我只记得一件事:姐姐不断强迫我说诸如告诉这位女士你的名字之类的话。”这是一种错误的教育方法——我们对于发现这个女孩口吃或有言语困难就不会感到吃惊了。如果小孩口吃,通常是因为别人太注意他的讲话。他不会轻松自然地与人交谈。他学会了要自觉、要得到赞赏。

“我还记得,我如哑口不语,回家后肯定会挨训,这样我就变得讨厌外出,讨厌与人交往。”我们的解析应彻底修改了。我们现在可以看出隐藏在她的最初记忆后的意义是:“别人带我去与人接触,但我发现这很不令人愉快。由于有这些经历,我从此就讨厌与这类人合作和交往。”因此,我们可以料定,即使是现在,她还是讨厌与人交往。我们能够发现,与别人在一起时,他会局促不安,过于注重自己形象,她认为自己应当表现出众,觉得这种要求太沉重。在与其他人相处时,她已经失去了一种轻松感,一种平等感。

例五:“我小时候,有件大事非常显著。在我4岁左右,曾祖母来看我们。”我们已经注意到,祖母常常宠爱孙子,但我们还未看到曾祖母是如何对待他们的。“她来看我们时,我们拍了一张四世同堂的照片。”这个女孩对自己的家很感兴趣。因为她对曾祖母的来访和拍的照片记得如此清楚。我们可能可以推出,她对家庭非常依恋。假若说对了,我们便可以发现:她的合作能力不会超过家庭圈子的限制之外。

“我记得很清楚,我们驱车到了另一个镇上,到照相馆后,我换了一件白色绣花的衣服。”这个女孩可能也是视觉型。“在照四世同堂相之前,我和弟弟拍了一张合影。”在此我们又看到了她对家庭的兴趣。她弟弟也是家庭的一员,我们可能会听到更多关于她与弟弟之间的关系的事情。“他坐在我身边椅子的后扶手上,手里拿着一个明亮的红球。”现在我们看到了这个女孩的主要追求了。她想弟弟比自己受宠。我们或许能猜到:弟弟出生了,抢走了自己年纪最小最受宠爱的地位,她一点都不高兴。“大人要我们笑。”她的意思是:“他们想使我笑,但我有什么好笑的·他们让他坐在正位上,给了他一个明亮的红球,但他们给了我什么?”

“接下来就要拍四世同堂的相片了。除了我,每个人都想照出最好的样子。我却一点也不笑。”她在反抗家庭,因为家里人对她不够好。在这个最初记忆里,她没有忘记告诉我们家里人是怎样对待她的。“要弟弟笑时,他笑得那么好。他真逗人喜爱。直至今日,我还憎恶照相。”这类记忆让我们很好的领悟到我们大多数人面对生活的方式。有了一个印象,我们就用它来解释一系列行为。我们从中得出结论,好像这是无可争议的事实。很明显,照这张相片时,她很不高兴。她至今仍憎恶照相。我们经常发现:一个人如果特别厌恶某种事物,他会从以往经历中选出某种东西来解释这种厌恶,承担所有解释之责。这个最初记忆给我们提供了两条线索来了解这个人的个性:其一,她是视觉型;其二,这一点更重要,她很依恋家庭。她最初记忆的唯一行为就发生在家庭圈子里。她可能不大适于社会生活。

例六:“我的一个早期记忆,可能不是最早的,是我三岁半左右发生的一件事。一个给父母工作的女孩把我和表弟带到了地窖,让我们尝了苹果酒。我们很喜欢它的味道。”发现地窖里的苹果酒是一次有趣的经历,这是一次探险的旅行。如果我们现在就要下结论,我们可以在两种猜测中选择其一。这个女孩也许喜欢新的经历,勇于面对生活。或者相反,她的意思是意志较强的人会欺骗我们,把我们引入歧途。其他记忆能帮助我们下决定,“不久以后,我们想要再尝一点酒,便自己动手了。”这是个勇敢的女孩,她想独立。“一会儿,我的脚发软了。我们把酒倒得满地都是,地窖因此特别潮--湿--。”在此,我们看到一个禁酒主义者的形成。

“我不知道这件事是否与我讨厌苹果酒和其他含酒精饮料有关。”一件小事又成为整个生活态度的成困。如果客观地看待,这件事的轻重似乎不足以导致这个深远的结论。然而,这个女孩却私下认为这足以解释自己为什么讨厌酒精饮料。我们可能会发现:她是一个懂得如何从错误中吸取教训的人。也许她很独立,勇于改错。这个性格可能显示出她一生的特征。他似乎在说:“我是犯了错,但我一发现错了便会纠正。”假若果真如此,她也会具有极好的性格:主动、勇于奋斗,迫切地想要提高自己、提高自己的处境,过一种美好而有益的生活。

在所有这些例子中,我们所做的是训练自己一种聪明地去进行推测的能力。我们必须看看一个人性格方面的其他特征,才能确定我们的结论准确无疑。我们再来看几个例子,从中可以看到:个性在其所有表现中,都是前后一贯的。

一个35岁的男子,一直有焦虑性神经症,来找我看病。他一离开家门,便会感到焦虑。他也曾数次被迫找到工作,但一坐到办公室里,他便会整日-呻-吟不已,哭叫不已,这种情况只有当他晚上回到家中与母亲呆在一起时才会终止。当问起他的最初回忆时,他说:“记得4岁时,我坐在家里窗边,观看窗外人们兴致勃勃地干活。”他想看别人干活,而自己却只想坐在窗边看他们干活。如果要改变他的症状,我们只能使他摒弃这个想法:自己不能与别人一起工作。他一直认为生活的唯一方式就是被别人赡养。我们必须改变他的整个观点。斥责他、要他吃药或荷尔蒙制剂,都无济于事,他只对观察感兴趣。我们发现他有近视,因为这一缺陷,他对可见事物就更为注意了。当长大后应当开始工作时,他仍想继续观望,而不工作。然而,这两件事也并非完全对立。治愈后,他有了一份事业,与他的主要兴趣也一致。他开了一家精品店。这样,他以自己的方式为社会和劳动分工做出了贡献。

一个32岁的男子来看病了,他患有歇斯底里失语症。他只能嚅嚅低语,这种情况有两年了。起因是这样的:一天,他踩了一块香蕉皮,滑倒在一辆出租车的窗上,吐了两天之后,从此就得偏头痛。无疑他得了脑震荡,但既然喉部器官没有发生什么变化,开始的脑震荡根本就不足以解释他为什么不能说话了。有8周完全是哑口无语。他告上了法庭,但这个官司很难打。他把这个意外完全归咎于出租车司机,要求出租车公司赔偿。我们可以理解,如果他能把某种伤残露出来给人看,他在这个官司中的地位会更有利。我们不是说他不诚实,但没有什么大的动力使他正常地说话。也许在这次事故的震惊之余,他真的发现说话有困难,但也看不出他要改变这种情况。

这个病人看了一位喉科专家,但专家也找不到什么毛病。当问及最初记忆时,他告诉我们:“我躺在摇篮里,摇篮是挂着的。我记得看见挂钩脱落了,摇篮摔下来,我受了重伤。”没有人喜欢摔倒,但这种人却过分强调掉下来,并把注意力集中在掉下的危险上。这就是他的主要兴趣。“我一掉下来,门就打开了。妈妈冲进来,她都吓坏了。”通过摔下来他得到了母亲的注意:但这个记忆又是一种谴责——“她没有照顾好我。”同样,出租车司机和出租车公司犯了这种错——他们没有照顾好他。这个被宠坏的小孩的生活方式是:总想让人负责。

他另外一个记忆说的是同样的事:“5岁时,我从20英尺高的地方掉下来,头上压着一块重板。整整5分钟,我说不出话来。”这个人擅长于装作失去语言能力。他对此训练有素,常以摔倒为原因拒绝讲话。我们不能将这个作为一个正当理由,但他却似乎就这么看的。他对这种方法十分拿手,他一摔倒,自然就会不能说话了。只有当他明白这是个谬论,在摔倒与失语之间并无联系,特别是看到事故之后他并没有必要嚅嚅低语达两年之久,他的病才能治愈。

但是,在这个记忆中,他告诉了我们为什么他对此难以理解。“妈妈跑出来,”他接着说,“看上去很激动。”他两次摔下来都吓坏了他母亲,并吸引了她的注意力。他是个要得到过分注意、成为关注焦点的小孩。我们能够理解,他非常想弥补自己的不幸。在相同的情况下,其他被宠坏的孩子也会这么做。他们只是可能不会想出产生言语障碍这个策略而已。这是这个病人的明显特征,是他从自己的经历得出的生活方式的一部分。

一个26岁的男子来找我,他抱怨自己找不到一份称心的工作。8年前,父亲把他安插进了经纪行,但他从来就不喜欢这一行,最近终于辞职了。他想再找份工作,但一直未能如愿。他还抱怨自己难以入睡,并且常常想到自杀。放弃经纪行的工作后,他离开了家,在另一个城里找到一份工作,后来接到了一封信说他母亲病了,于是他回来了,同家人住在一起。

从他的描述中,我们怀疑,他母亲很宠他,但父亲却想对他施加权威。我们很可能会发现,他活着就是反抗父亲的严厉。当问及到在家里的位置时,他回答说他是家里最小的孩子,也是唯一的男孩。他有两个姐姐:大姐姐总想对他颐指气使,小姐姐也差不多。父亲老是对他吹毛求疵。因此他深深觉得自己受到家里所有人的控制,只有母亲是他唯一的朋友。

他到14岁才去上学。后来,父亲送他上了农校,这样他就能在父亲计划购买的农场上帮忙。这个孩子在学校表现很好,但却未当农民。因为他父亲给他在一家经纪公司里谋了一份工作。奇怪的是他竟然在这个岗位上干了8年,他自己认为是想为母亲多做点事。

小时候,他不爱干净,怕黑暗,怕一个人呆着。我们一听到有孩子不爱干净,就必定看到有人在后面为他收拾东西。一听到有小孩怕黑、不喜欢独自呆着,就必定看到有一个注意他、抚慰他的人。对于这个少年,这个人就是他母亲。他觉得难以与人交朋友,但在陌生人当中,他却觉得很自如。他从未谈过恋爱,他对爱情也不感兴趣,也不想结婚。他认为父母的婚姻很不幸福,这一点有助于我们理解为什么他自己拒绝婚姻。

他父亲仍然逼着他在经纪行干下去,而他自己想进入广告业,但他相信家里不会给他钱培养他干这一行。在每一点,我们都可以看到其行为的目的都在于反抗父亲。他在经纪公司的时候,尽管是自己养活自己,他就从未想过要用自己的钱来学习广告业。只有现在他才想起要以此来作为对父亲的一个新要求。

他的最初记忆清楚地揭示了一个受宠的小孩对严父的反抗。他记得自己如何在父亲的饭馆干活。他喜欢洗碟子,把它们从一张桌子换到另一张桌子。他拿着碟子玩的样子惹火了父亲,他当着客人的面扇了他一巴掌。他用这个早期经历证明:父亲就是敌人。他的一生都是与他作战。至今为止他还不想工作。只有伤害了父亲,他才感到心满意足。

他自杀的念头很容易解释。任何自杀行为都是一种谴责。通过想要自杀他是在说:“这全是爸爸的错。”他对工作的不满也是针对父亲。父亲提出的任何计划,儿子都会反对。但他又被宠坏了,无法独立创业。他并不真想工作,他更想游手好闲,但他与母亲还是保留了一些合和。尽管如此,对父亲的反抗又怎能解释他的失眠呢?如果他一夜未眠,第二天便会没有精神去工作。父亲希望他去上班,可他却疲惫不堪,觉得无法工作。当然,他也能说:“我不想干活,不想受到强迫。”但他还得考虑母亲,考虑家里的经济状况。如果直接拒绝工作,家里人会认为他无可救药,会拒绝再养他。他必须有个借口。这就由“失眠”这个表面看来很不会平的平幸来承担。

开始他说自己从不做梦。但后来,他又想起了一个常做的梦。他梦见有个人朝墙扔球,但球老是弹开了。这个梦似乎无足轻重。我们能发现这个梦和他的生活方式有什么联系吗?

我问他:“接着又发生了什么?”他告诉我:“球一弹开,我就醒来了。”现在他揭示了失眠的全部结构。他用这个梦作为一个闹钟来唤醒自己。他想象每个人都把他往前推,强迫他做不喜欢做的事。他梦到有人朝墙扔球,这时他便总会醒来。结果,第二天便很疲惫,他便不能工作。父亲急着要他去工作,通过这种间接方法,这样他便击败了父亲。倘若我们只看他对父亲的反抗,我们应当想:他发现这样的武器真是太聪明了。但是,于人于己,他的生活方式都不尽如人意,我们必须帮他对此加以改变。

我给他解释过这个梦后,他便不做这样的梦了,但他告诉我在夜间有时他还是会醒来。意识到这个梦的用意后,他再没能勇气做这样的梦,但他还要使自己在第二天疲倦不堪。我们怎样才可以帮他呢?唯一可行的方法就是使他与父亲和好。只要他的努力都集中于惹恼并击败父亲,任何问题都无法解决。按照势在必行的惯例,我一开始便承认病人的态度是有正当理由的。

“你父亲似乎大错特错”,我说,“他真是太不明智了,老想在你身上施展自己的权威。也许他有病,需要治疗。但你能做什么呢?你又不能改变他。譬如天下雨了,你能做什么?你只能撑把伞、或叫一辆出租车,若老想反抗它、制服它,那是毫无用处的。现在你就是浪费时间同它反抗。你以为这样能表现自己的力量,能占上风,但实际上你比其他人受的伤都重。”

我指出了他所有问题的潜在一致性:对事业的不确定,逃避家庭、失眠。还给他指出:在所有这些事中,他怎样通过惩罚自己来惩罚父亲的。并且,我给了他一条建议:“今晚-上-床的时候。你想象一下你要不停地让自己醒来,这样明天便会疲惫。想象你明天太疲惫了,不能去上班,父亲便雷霆大作。”我想要他面对现实,他的主要兴趣就是要惹恼并伤害父亲。只要我们未能阻止这种反抗,任何治疗都无济于事。他是个被宠坏的小孩,这一点我们都可以看到,现在他自己也可以看到了。

这种情况与所谓的“俄狄浦斯情结”极为相似。这个年轻人一心一意只想着要伤害父亲,但却十分依恋母亲。然而,这与性却无关。母亲很宠他,但父亲却对他没有一点同情心。他没有得到正当的教养,对自己的处境产生了错误的解释。对于他的毛病,遗传未起一丝作用。他的毛病并不是作为一种本能从杀死部落首领由自己充任的野蛮人那儿得来的,而是从自己的经验中创造出来的。在每个小孩的身上都可能激发出这样的态度。我们只需要给他一个像这个母亲一样宠他的母亲,一个像这个父亲一样对待他的父亲。如果小孩反抗父亲,不能独立解决自己的问题,我们便会知道这样太容易采取一种这样的生活方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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