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调查：阴魂不散的红丝绸
诗人海子有一首诗叫《九月》，其中写道：“目击众神死亡的草原上野花一片，远在远方的风比远方更远，我的琴声呜咽泪水全无，我把这远方的远归还草原，一个叫木头，一个叫马尾。”
这是我第一次距离他人的死亡如此之近，而且还是谋杀，而且还是最近骇人听闻的红丝绸杀手，还有那个神秘的黑盒子……不知道为何就想起了这首诗。
没过多久，案发现场就涌来了大量警察，先赶到的干警们把现场封锁了起来，几个法医和技术人员在忙着验尸、拍照、勘验现场，几十平方的出租屋内显得非常拥挤。
这样的场面让我很不习惯，我本来想先走一步的，身边突然冒出来这么多表情凝重的警察，法医们冰冷的器械，醒目的警戒线，都让我感到很压抑和不安。
可是周彤执意要我留下来，说我们都是第一发现人，要做笔录。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就是她想让我见一下他们队长。
周彤口中的队长名叫陈一新，是一个中年胖子，个头不高，比周彤还矮个头，头发不多，脸圆圆的，两道眉毛特别粗，看起来有点可爱，和我想象中凶巴巴的警察形象大相径庭。
因为还有其他案件，所以他姗姗来迟，到达现场之后，他首先做的事情是向负责现场勘查的干警和验尸的法医了解死者的情况。
“徐璐，女，27岁，单身，一个人居住，是市文化艺术学校的老师。屋内也没有财物丢失，应该不是入室抢劫。从现场的情况看来，没有发生过激烈打斗，凶手应该是趁被害人不备的时候突然发动袭击。死者身着内\_衣，怀疑是熟人作案。”
“死者的死因是机械性窒息，凶器是用来反绑住死者双手的红丝绸，已经被鉴定科的人收走了。死亡时间距现在超过8小时，也就是说谋杀发生在昨天夜间。死者虽然下半身赤luo，但是生前没有受到性侵害。”
“在案发现场发现一件可疑物品，是一个黑色的金属盒子，大概是用来装金银首饰一类的东西，怀疑是死者所有，但是盒子里是空的。”
“这座楼的租户不多，我们向周围的邻居了解过情况，昨晚没有人听到异响。但是在向小区外小卖部的老板打听情况时我们得到了一个重要的线索，昨晚大概十一点三十五分的时候，他目击到一名身高一米七左右长发男子走出小区。”
“长发？”陈一新问。
“是的，因为这个男子留着长发，所以小卖部的老板印象特别深，还特意看了一下时间。这个时间跟法医推断的死者死亡时间是差不多的，所以这个人的嫌疑很大。”
“老板看清他的脸了吗？”
“没有，因为背光的原因。”
“队长，丁赫就是留长头发，这是他的重要特征，是不是他逃逸之后又继续作案。”
“暂时我们不要作什么结论，等待进一步的线索。”
了解完案件的基本情况之后，陈一新才走到我们面前。
“小周，你是第一个发现的现场？”他第一句话是对着周彤讲的。
“是的，还有我身边这位高医生，就是帮助恢复曾青璇记忆的那位。”趁此机会，周彤把我介绍给了陈一新。
“哦，高医生，你好你好，谢谢你替我们出力。”
陈一新用他肥厚的手掌跟我握了握手，我觉得他太客气了，都有点不好意思了。不过他马上就收敛起了笑容，掏出了一盒三五牌香烟，大大的抽了一口：
“小周，你们俩怎么会在这里呢？”
“队长，是这样的，我昨天跟徐璐约好了今天见面，本来是打算通过她了解一些关于曾青璇的情况，特别是高医生在对曾青璇催眠的过程中发现了一些线索，我想可以通过徐
璐来了解这些线索的含义。我和她约好的地点是在学校，但是她没出现，我感觉不对便跑到这里来，然后就发现她被杀了。”
“这可以说明一点，徐璐的确是知道一些情况的，”陈一新又抽了口烟，他又转向我，“高医生，你在帮曾青璇恢复记忆的过程中发现了什么？”
“她反复提到一个盒子，我不知道是不是今天现场这一个。”我回答。
“盒子是空的，里面的东西也许被凶手带走了。”周彤接口道。
“这个线索很重要，不管有没有用，都要继续追查下去。唉，又是一起红丝绸杀人案，真是一波不平一波又起啊。高医生，你对这个案子有什么看法？”
“队长，我认为不是一个人所为。”我大胆的说出了我的想法。
“有什么理由呢？”
“之前那几个案子，凶手都通过对女性施虐来获取快感，如果是同一个凶手，我认为他不会放过这种机会，而这一次徐璐的尸体，除了致命伤之外并没有什么伤痕，也就是说凶手的个性突然变了。犯罪行为一般都伴随着一定的心理惯性，红丝绸杀手是一个无所畏惧心理扭曲的人，我认为不是他。留下红丝绸只是为了嫁祸给红丝绸凶手，伪装成为强---奸-杀人的现场。”
“心理画像，很好，小周，这一点你还要好好跟高医生学一学。”陈一新像老师一样对周彤说。
“是，队长。”周彤咧嘴笑道。我觉得她应该也是看出这一点的，只是不说而已。
“不过如果真是如此，那就更头疼了啊，”陈一新烦恼的拍拍额头，“上一个案子的凶手还没有落网，这边又蹦出一个新的凶手来。”
我想了想，又说：“不过，陈队长，我觉得这样子又有点说不通。我们来找徐璐的目的就是为了找到红丝绸杀手，而这一次的凶手杀了徐璐应该是为了切断这条线索，如果他不是红丝绸杀手的话，他又为什么要这么做呢？难道说有两个红丝绸杀手？”
“队长，关于这一点，我有一个想法。”这时候周彤开了口。
“哦？你怎么看？”陈一新眯着眼睛。
“要么就是凶手有帮凶，要么就是凶手有双重人格，时而是一个变态扭曲的色情狂，时而是一个冷静、逻辑清晰的杀手。”
我心想，这样一来，案子就更加扑朔迷离了。
“我总有一种感觉，凶手就在我们附近，就在我们刚刚查到徐璐和曾青璇之前有过接触的时候，想来了解情况的时候，她就遇害了，这未免也太巧合了。”周彤又分析道。
这句话让我感到不寒而栗，想起那几天我被跟踪的感觉，仿佛那个红丝绸杀手就在哪里手里扯着一条红丝绸盯着我一样。
“小周，那你可得好好保护好高医生。”陈一新叮嘱道。
“我会的。”周彤点头。
“高医生，帮曾青璇恢复记忆的事情就拜托你了，我想，最大的线索一定就藏在她的记忆里，而你，是最有可能帮我们找到这条线索的。”陈一新目光变得锐利起来。
这时候，我又想起了徐璐尸体旁边的那个盒子，盒子和凶手的身份有关吗？盒子里到底装的是什么东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