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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众目睽睽下的谋杀

世安厂是三线厂,位于巴岳山中段,距离江州市区约四公里。

世安厂生活设施和厂房沿山脚分布,星星点点,呈一字长蛇阵。厂区种满香樟树,将一幢接一幢的白色砖房围在其中。砖房层高均超过五米,门和窗比普通民居更为宽大。所有家属院均有编号,编号为六号的家属院被称为六号大院。

六号大院位于小山坡上,距离前厂门约五百米。

四幢三楼,杨勇提行李,秦玉牵女儿,敲开邻居李永梅的房门。

李永梅打开房门。

杨勇道:“我们这次要走五天。”

“别操心小帆,好好办事,回家一趟不容易。”李永梅牵着杨帆,朝屋里喊,“大利,小帆来了。”

侯大利放下魔方,站在卧室门口朝杨帆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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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帆没有撵父母的路,说了一句“早点回来”,便径直到侯大利房间。

杨家和侯家是多年老邻居,知根知底。杨勇和秦玉有急事回老家,女儿放在侯家,绝对放心。

卧室里,侯大利压低声音道:“我有新魔方,等会儿比赛。”

杨帆给了他一个白眼,道:“你肯定练习很久了,这不公平。”

侯大利拿起新魔方,随手一阵乱转,很快将诸色聚齐。

杨帆看得眼花缭乱,随即展开反击,骄傲地道:“我现在不玩魔方了,幼稚,我要读童话。我差点忘记了,你认不了多少字,不会读童话。”

侯大利道:“你给我讲童话故事,我教你玩魔方。”

杨帆用力点头。

送走杨勇和秦玉夫妻,侯国龙和李永梅脸上的笑容消失得干干净净。回到卧室,关了房门,李永梅脸皮绷得很紧,没有一丝笑意,道:“辞职出去,如果生意做垮了,那我们家就要喝西北风了。”

侯国龙拿起放在桌上的报纸,指着报纸上画满红线的文章。

“这篇《东风吹来满眼春》最先是发表在1992年3月26日的《深圳特区报》上,如今全国各大报刊都全文转载了。报道意味着什么,难道你真的看不出来?总设计师说得太好了,不坚持社会主义、不改革开放、不发展经济、不改善人民生活,只能是死路一条。你难道没有嗅出其中的机会?我在世安厂干了这么多年供销,熟悉市场,晓得市场需要什么。与其在厂里混吃等死,不如痛痛快快大干一场。你放心,凭你老公的本事,每年赚个一两万绝对没有问题。到时我儿子与小帆结婚,我给他们风风光光办婚礼。”

提起这事,李永梅气不打一处来,道:“杨勇是厂医院一把刀,知识分子为人挺清高。你辞职以后变成无业游民,到时候杨勇和秦玉十有八九不肯让小帆嫁给大利。”

两人正在说话,一个花白头发的老头推门而入,怒道:“侯国龙,你太让我失望了!你是厂里后备干部,再锻炼两年就当供销科长,为什么辞职?难道你眼里只有钱,没有世安厂,没有集体荣誉感?”

侯国龙抬头一看,原来是老厂长来了,但他还未说话,妻子李永梅已经跳了起来:“侯国龙,你背着我已经交了辞职书?你眼里还有没有这个家,生活过得好好的,非要往火坑里跳!”

她没有想到先斩后奏的丈夫居然还假惺惺地讨论是否辞职,若不是老厂长在家,肯定要扑上去厮打。

听到屋外吵闹声,侯大利和杨帆好奇地站在门口张望。

杨帆乖巧地递了纸巾给李永梅,道:“干妈,别哭。”

“小帆,到屋里去。干妈没哭,眼里进了沙子。”李永梅用纸巾擦掉眼泪,将小帆带进侯大利卧室,轻轻关上门。

老厂长很看重精明强干的侯国龙,对其寄予重望。此时木已成舟,他发了一通火以后,将以前的生意伙伴联系方式写在纸上,交给侯国龙。然后他黑着脸,背着手,气咻咻地离开侯家。

老厂长离开后,李永梅安静下来,坐在客厅抹眼泪。侯国龙勤快地在厨房忙碌,准备做硬菜来缓和气氛。

饭菜摆上桌,侯国龙笑嘻嘻地抱住妻子肩膀,道:“不要生气了,若是生意做不好,凭着做菜的手艺,开个小饭馆没有问题。”

李永梅用力打掉伸向胸前的手,道:“儿子和小帆在里屋。唉,你就是不安分,辞了职,从此就是无业游民。你在供销科,我在厂里说得起话。你辞职后,我在厂里抬不起头。倒了八辈子霉,嫁给你。”

侯大利和杨帆年龄尚幼,不能理解辞职出去创业对家庭有什么影响,只是难得看见大人吵架,就躲在门后看热闹。

晚餐时间,侯国龙不停讲笑话,想让气氛活跃起来,还殷勤地为妻子夹菜。李永梅绷着脸,一言不发,也不吃饭。

晚餐比平时丰盛,两个小孩忙着吃肉,顾不得大人刚刚在吵架。

晚饭后,侯国龙屁颠颠地洗碗,李永梅仍然绷着脸坐在客厅里。

《新闻联播》时间,李永梅来到卧室,道:“小帆,阿姨和叔叔有事出去一会儿,你们两人在家里,怕不怕?”

杨帆还真有点怕。侯大利挺起胸膛,道:“不怕,我在家保护小帆。”

六号大院在厂区内,很安全,李永梅只不过是随口一问。她随即与丈夫一起又去找老厂长,讨教办厂的经验。

老虎不在家,猴子称霸王。侯大利先是将连环画搬到客厅,又从铁盒子里拿出水果糖,在杨帆面前显摆。侯国龙是厂里的供销科副科长,长期走南闯北,家里总有糖果。两个小孩吃了两粒上海水果糖,又吃龙虾糖,大饱口福。

吃过糖后,侯大利为了逞能,带杨帆到里屋放录像带。电视刚打开,里面响起奇怪的音乐,还出现了“红楼梦”字样。杨帆明显比侯大利早熟,小小年龄已经能读简单童话书了。她知道《红楼梦》是文学名著,便端着小板凳坐在电视机前,准备认真学习,谁知“红楼梦”里出现的是脱光衣服的男女。杨帆蒙着眼睛,大叫道:“这是什么啊?关了,快关了!”

侯大利最初看到画面有些懵懂,听到杨帆叫声,意识到这似乎不应该小孩看,手忙脚乱地关掉录相机。

杨帆看见了不该看的动作画面,又羞又恼,躲进卧室,不理睬侯大利。

晚上九点,侯国龙和李永梅仍然没有回家。杨帆困得睁不开眼,到了十点,按照父亲要求必须上床,而上床之前她得去六号大院院外的公共厕所方便。

六号大院正在改造,在几幢楼外面增加卫生间和厨房。改造工程已经在厂长办公会通过,出了图纸,准备今年动工。在改造完成之前,大家还得使用大院外的公共厕所。前往公共厕所要经过一段黑暗树林,黑暗树林早年曾经吊死过人,而且女厕所灯光昏暗,有十几个大蹲位,在夜间冷风吹过时会发出呼呼的声音,阴森恐怖。杨帆平时在夜里都是由父亲和母亲共同陪伴上厕所。父亲站在厕所外,母亲在内,三人可以隔着墙交谈。这是小家庭生活非常重要的一项活动。

父母没有回来,杨帆不敢单独进入女厕所,就算侯大利站在厕所外面也不行。

杨帆肚子越来越疼,如果不解决问题,极有可能造成极为尴尬的后果。侯大利急中生智,将报纸铺在卧室里,用来解决内急。杨帆最初拒绝,实在憋得不行,还是红着脸接受了建议。

解决内急问题以后,杨帆将肮脏物装入塑料袋。她坚决拒绝了侯大利陪同,独自将塑料袋丢进院内垃圾池。

“今天这事,不能跟任何人说。如果说了,我和你一刀两断!”杨帆眼光不敢瞅侯大利,嘴里却恶狠狠的。

侯大利笑嘻嘻地道:“我不怕上厕所,所以我家没有夜壶,你们家应该准备一个吧。”

杨帆道:“我们家不用夜壶,那个东西太脏,放在房里臭烘烘的。”

早上,侯大利和杨帆还没有起床。侯国龙和李永梅在厨房小声议论。

李永梅捶了丈夫一拳,道:“让你把录像带取出来,你偷懒。两个小家伙肯定看过录像。你让我的脸往哪里搁啊?现在看到小帆都心虚。”

侯国龙笑道:“心虚什么,我们调剂夫妻生活,理直气壮。你儿子还没有发育,屁事不懂。”

李永梅告诫道:“小帆是小姑娘,脸嫩,这事装作没有发生。”

八点,四个人在一起吃早餐。杨帆想起电视里出现的羞人画面,吃饭时低着头,目光不敢与其他人对视。

这时,响起了敲门声。

清洁工老杜满脸黑圈,两根手指提着一张报纸来到房间门口,道:“侯科长,太过分了!”

老杜是正式工人,工作职责是清洁垃圾。他在厂里是厕所里的石头——又臭又硬,不怕得罪人,虽然只是清洁工,但在厂区内无人敢惹。

侯国龙道:“老杜,什么事啊?”

老杜举起报纸控诉道:“今天有两只野狗跑到垃圾池,将一个袋子扒出来。为什么要扒袋子?里面有屎。狗改不了吃屎,闻到屎味就要下口,将屎拖得满院子都是。”

杨帆脸红得能滴出血来,恨不得在地上找一条缝钻进去。

老杜继续控诉:“报纸上写着侯科长的名字,所以我上来评评理。革命只是分工不同,没有高低贵贱之分,侯科长要尊重我的劳动。”

看到报纸上的名字,侯国龙明白肯定是两个小崽子做的好事,赶紧道歉,提出帮助老杜打扫院子。

“不用侯科长打扫,以后注意就行了。”老杜出了恶气,提着沾满屎的报纸回到院子。

侯国龙将儿子单独拎到房间,追问事情经过。侯大利高昂脖子,将事情大包大揽在自己身上,结果挨了五下鸡毛掸子,小腿和大腿上出现五条红肿印子。打完儿子,侯国龙和李永梅到自家新开的小作坊加班,将侯大利和杨帆留在家里。

走到路上,李永梅道:“我觉得不是儿子扔的。他胆子大,从来不怕黑。”

侯国龙道:“杨帆毕竟是女孩,醒事早,得留点面子。打了儿子,就保住了杨帆的面子。”

在家里,杨帆看着侯大利腿上的红肿印子,哭着追问:“你把我供出来没有?”侯大利骄傲地道:“我不会当叛徒,否则我爸不会揍我。”杨帆威胁道:“这件事情不准说出去,说出去,我再也不理你了!”

两人在家里玩了一会儿,留了张字条,就和院子里的大孩子们一起前往市里看运动会,为世安厂厂队加油。

江州市每年都要举行夏季城市运动会,参加单位是全市各系统和大单位。世安厂是大厂,单独组队参加,每年成绩都不错。世安厂有一个转业军人是投弹高手,多次获得手榴弹投掷冠军。上午有手榴弹投掷比赛,世安厂拉拉队全部集中在手榴弹比赛场地旁边,准备为冠军助威。

世安厂冠军队员小刘出现在赛场,如老虎巡视领地一般在场地里走了一圈,甩甩手臂,弯弯腰,自信满满。轮到他投弹时,世安厂拉拉队发出阵阵欢呼。

杨帆问:“小刘叔能赢吗?”

侯大利素来崇拜小刘叔,道:“小刘叔肯定要赢,能赢小刘叔的人还没有生出来。”

手榴弹在空中飞出漂亮弧线,落地以后,有工作人员跑上去,在落地点插上红旗。小刘的红旗比起其他人的红旗至少多了五六米。世安厂拉拉队认为这一块金牌拿定了,欢声雷动。

最后一个选手上场。这个选手胸肌发达,运动背心上印有“银行”两个字。他也不做准备活动,几乎就是随手扔了一下,手榴弹如炮弹一样飞了出去,着地点远远在小刘红旗前面。

扔完手榴弹以后,这个选手不再投弹,转身离开。

其他选手又投了两轮,距离银行队选手的红旗差得很远。

一枚到手的奖牌被人横刀夺走,世安厂拉拉队都觉得遗憾。遗憾归遗憾,众人皆承认银行系统选手确实厉害,实力远超世安厂小刘。广播传来热情洋溢的声音:“银行系统选手石秋阳打破手榴弹纪录,将原纪录提高了四米。”

世安厂拉拉队达成共识:银行系统出了一个怪物,世安厂在手榴弹项目上失去优势,几年都翻不了身。

侯大利和杨帆只是来看热闹,谁输谁赢对他们影响不大。两人跟着拉拉队在运动场玩了一天,累得不行。

回到家已经六点。桌上有饭菜和一张字条,字条留言道:爸爸妈妈有事,晚点回家,你们自己吃饭,早点睡觉。吸取了教训,杨帆吃过晚饭以后赶紧到院外的公共厕所。可是又遇到另一个新问题,临睡觉时,侯大利父母还没有回家,杨帆不敢一个人单独睡觉。侯大利最初坐在床边陪杨帆说话,说了一会儿,两人都被瞌睡虫侵袭,眼皮重如山。等到侯国龙和李永梅回家时,两个小孩在床上睡着了。

李永梅看着两个小家伙的睡姿,道:“他们青梅竹马,从小就好,不知最终能不能走到一起。”侯国龙不停打哈欠,道:“你是咸吃萝卜淡操心,我以后做什么生意才是最重要的。”李永梅讽刺道:“当初是谁瞒着我辞职,现在开始担心以后了。早知现在,何必当初。”

从辞职到现在,夫妻一直就为这事拌嘴,侯国龙腰杆不硬,没法还嘴,抱起熟睡的儿子到另一个房间睡觉。

选择决定命运,这是一句大实话。

侯国龙选择离开世安厂,先是从世安厂请星期天工程师,度过最困难的时期后,花大价钱从世安厂挖走几个关键岗位技术人员,生意走上了正轨。

国龙厂技术人员们拆掉不同品牌的摩托车,反复安装。经过无数次拆卸以后,国龙牌摩托车横空出世。几年后,国龙牌摩托车成为国内鼎鼎有名的摩托车品牌,在东南亚市场占有相当大的份额。

杨勇坚持留在世安厂医院,担任了厂医院副院长,靠技术吃饭,旱涝保收,生活平静。

侯国龙创业最初阶段,极度缺人才,多次邀请杨勇到企业工作。在杨勇眼中,国龙厂不过是一家随时可能垮掉的小企业,他觉得侯国龙的邀请很可笑,自己是堂堂副院长,怎么可能到一个私人小厂工作?

国龙厂发展起来后,侯国龙开始逐步解决企业里世安厂老人比例过高的问题,再没有向杨勇发出过邀请。侯家和杨家渐行渐远。

江州商界在20世纪90年代处于战国时代,竞争手段简单粗暴,经常诉诸武力,犹如黑社会争夺地盘一样。行业老大丁晨光的女儿遭遇不幸以后,初露头角的侯国龙被江州黑社会吓住,悄悄将企业主体搬到省会阳州,儿子侯大利也转学到阳州最贵的私立学校读书。他不愿意让江州这边的人了解家人情况,严密封锁了儿子的消息,也不让儿子与江州人见面。

每个人的发展都受社会和家庭的巨大影响,另一方面,每个人的发展又有独立性。侯国龙希望儿子能好好读书,进入名牌大学,将来继承家业。可是,侯大利是独立的人,与父亲一样有个性有思想,进入青春叛逆期以后,在省城结交了一帮子有钱的富二代,日子过得高潮迭起。

这一段时间正是国龙集团发展的黄金时期,夫妻主要精力全部倾注于此,忽略了对儿子的成长教育,以为花重金送到贵族学校,儿子自然会顺利成长。

一起阳州富二代因争风吃醋打群架而致人死亡的案件,这才让侯国龙发现儿子居然成为省城纨绔圈子的风云人物,出事当天儿子被其他事情耽误,这才没有参加打群架,侥幸逃脱牢狱之灾。

出事之后,数位朋友建议侯国龙将儿子送到国外,留学归来以后正好接班。侯国龙不愿意儿子成为黄皮白心的香蕉人,决定将儿子送回家乡读高中,远离省城纨绔圈子。

2001年8月,高一开学前几天,侯大利回到江州。刚在江州大饭店的房间里放下行李,妈妈的电话便追了过来。

“大利,我让顾英准备一些礼物,你提到杨叔家里去。”

“妈,我才到江州,改天去。”

“你小时候经常生病,都是吃杨叔开的中药。既然回到江州,你一定要去拜访。现在没有开学,还有时间。等到开了学,时间更紧。”

“好,好,好,我去。好几年没有见到杨帆,也不知道她长成什么样了。”

江州大饭店是侯家产业,顾英是饭店副总经理。她按照李永梅的要求,将土特产准备妥当。

侯大利在饭店睡了一会儿,带上礼物,前往世安厂六号大院。

敲门之时,侯大利在脑中设想杨帆长成少女的模样。杨帆从小就是六号大院小公主,女大十八变,进入高中应该还算不错。他脑海中浮现出不少省城美女的样子,猜测杨帆大体上也就是如此级别。

房门打开,开门的正是杨帆。虽然有心理准备,侯大利还是被杨帆吓住,定睛细看,猛拍额头,道:“我靠,你居然长成这样了!简直祸国殃民。”

杨帆身穿一袭白色长裙,系红腰带,留着马尾巴。最普通的学生打扮仍然让杨帆宛若天仙下凡,美得让人不能直视。侯大利在阳州见过大世面,此时见到儿时朋友杨帆仍然觉得挨了一颗手榴弹,炸得脑袋嗡嗡作响。

杨帆没有想到敲门的是侯大利。几年时间,侯大利从一个小屁孩长成了身高超过一米八的英气青年。她微微侧头,脸上露出调皮神情,道:“你怎么回来了?”

侯大利有些挪不开眼睛,道:“我在江州一中一班。”

江州一中一班是江州最好的班级,是为了读清华北大准备的,俗称清北班。六号大院早就有侯大利变成街头小混混的传言,如今这个青梅竹马的小混混要来读清北班,杨帆心直口快地道:“一班是清北班,你来做什么?成绩肯定会被拉到最后一名,不是很没有面子嘛。”

她微微一笑,补充道:“我也在一中一班。”

杨帆的笑容是这个夏天最美丽的鸟儿,在侯大利脑中飞舞,弄得他有些眩晕。

侯大利到世安厂找杨帆纯粹是完成母亲交给的任务,顺便看一看老朋友。多年不见,有时也怪想杨帆的。见面瞬间,他觉得到江州一中一班是父母这辈子做出的最正确决定。

短暂尴尬结束,侯大利和杨帆坐在客厅毫无拘束地交谈起来,分享这几年各自的经历。客厅茶几上有一个魔方,色块边缘颜色有些脱落。侯大利根本不假思索,手指翻飞。在一阵哗哗声中,魔方六种颜色全部归位。

杨帆知道侯大利玩魔方天赋超人,依然眼睛发直,叹道:“我为了超过你,买了魔方攻略,记住书中的步骤才勉强能够完成两面。可你没有看过攻略,居然还玩得这么溜,用的时间比我短。人和人的脑回路不一样,这点我得承认。你智商不低,用在学习上多好。”

侯大利脑中似乎有解码器,将所有玩魔方的步骤一步步浮现出来,对他来说玩魔方极简单,丝毫没有难度。

杨家墙上挂有老派相框,相框里面有杨帆初中阶段的舞台照。

“我记得你是幼儿园舞霸,现在还跳舞吗?有没有录像?”提到录像,侯大利不由得想起两人小时候偷看大人录像带闹出的笑话,笑了起来。

杨帆也想起了当年的糗事,道:“你脑袋乱想什么,不许笑。”

“我没有乱想。”

“你肯定在乱想。”

在侯大利的强烈要求下,杨帆半推半就地将自己珍藏的光盘放进DVD。

节目里,杨帆跳独舞,舞蹈名字叫《孔雀舞》。远景,白裙胜雪,舞姿优雅,如不食人间烟火的孔雀。近景,其手臂软若无骨,柔美中又迸发激情。

这个舞蹈曾在电视里播放无数次,侯大利看过,没有太多感受。杨帆跳起此舞,他顿觉惊艳无比。惊艳变成一道电流,击中十六岁青年的心脏。

杨勇和秦玉下班回来,见到多年未见的侯大利都挺高兴,做了拿手菜招待老邻居的顽皮小子。在席间,杨勇询问了侯大利的身体。侯大利在四岁前多病,每个月必发烧一次。杨勇是医院一把刀,也通中医,做了不少药丸给侯大利。不知是药丸起了效果还是年龄长大抵抗力增加,到了四岁以后,侯大利很少发烧,变成了一个皮猴子。

晚上八点,杨勇和秦玉站在窗前,望着女儿将侯大利送到院外:两人都是高挑个子,并排走在一起有说有笑,杨帆还不时扬手做打人状。

杨勇满脸担心,道:“今非昔比呀,侯大利变成纨绔子弟。我不想让他和小帆走得太近。他们家太富,我们家靠技术吃饭,平安和稳定才是幸福。”

秦玉安慰道:“侯大利和小帆多年未见面,这次回来就和走亲戚差不多。小帆有主见,看不上侯大利的。”

出于对女儿的信任,夫妻俩没有太过焦虑。

开学后,杨帆在第一时间成为江州一中新一届校花,还被公认为历届校花中最美丽的校花。侯大利成为江州一中最有钱的富二代,还被公认为历届富二代中最有钱的富二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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