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5章 离开监控点
江克扬在山上蹲守十来天,很是疲惫,不停打哈欠,道:“这是最符合逻辑的。很遗憾的是没有收获。”
侯大利到窗边,用望远镜看对面卧室。在观察过程中,想起了伍强所言,心道:“如果对黄仁毅的审讯力度再大一些,真有可能让其把黄大森供出来吗?供出了黄大森,那么爆炸案就有可能不会发生。说到底,是我的工作还不够扎实,审讯水平不够高,伍强所言不算错。”
如果不是这起爆炸案,二道拐黑骨案已经成为过去式。爆炸案发生后,引出旧案,侯大利内心有一种混杂着沮丧、后悔和不服的复杂感受,从警以来,他一直顺风顺水,回顾此案,却产生了些许挫败感。
两人缩在管理房,聊了一会儿案子,随后沉默下来,交替在窗边观察。天渐渐黑了,城市灯光逐渐亮起,无数辛劳的人们结束一天工作,回到家中,享受与家人团聚的时光。侯大利坐用望远镜看着别人家的窗口,高倍数望远镜拉近了他与其他人家的距离,能看到餐桌上热腾腾的饭菜,能看到桌边人们的表情。有的家庭在晚饭时谈笑风生,气氛和谐。有的家庭在晚饭时几乎没有交流,一家人互相不理睬,屋里冷得如一团冰。
此刻,侯大利想起了曾经温暖的家庭。每当办案晚归,站在院内总能看到卧室里温馨的灯光。田甜坐在床边,专心阅读,等待爱人归来。幸福的生活被一声枪响彻底夺去,田甜走得如此仓猝,让他很久都不能适应。和平年代,多数警察牺牲都会让家人猝不及防。他们早上还生龙活虎,有着各种人生计划。往往是一起谁都没有想到的突发事件就让家人阴阳永隔,这是警察家属最难以接受的事。
侯大利放下望远镜,道:“刘梅生活得这么平静,一点都看不出黄大森还在逃命。”
刘梅不到三十岁,模样俊俏,身边坐着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这个小男孩正是黄大森的儿子。黄大森一直没有公开与刘梅的关系,但是在用钱上很大方,刘梅目前的存款有两百多万,名下还有房产以及小车。刘梅和小男孩并排而坐,有说有笑。吃罢饭,男孩看电视,刘梅做家务。如果男主人不是黄大森,这就是和极为普通的温馨家庭:女主人在家带孩子,男主人还在外面工作或者应酬,尚未归家。
深夜,对面楼房陆续关灯,十一点,刘梅卧室灯光熄灭。
侯大利和江克扬轮流睡觉,始终有一人盯紧刘梅的窗。侯大利睡在简易竹板床上,耳边全是“嗡、嗡”的声音,不时感觉蚊子碰到脸上。他不胜其烦,坐起来,喝了半瓶矿泉水,干脆陪着江克扬。
“这一次蹲守条件还不错,至少有一间管理房,可以遮风避雨,还可以睡一会。若是在车上蹲守,一天还凑合,时间久了,就和坐监狱差不多,那真是痛不欲声。野外蹲守,日晒雨淋,蚊虫叮咬,那日子也是死鱼的尾巴——不摆了。我才工作的时候,在车站派出所当民警,曾经为了一起盗窃案,蹲守了整整四十五天,后来总算成功破获。蹲守完成以后,我脸上身上至少被咬了一百多个大包,肿成胖子。回家的时候,我妈都不认识我了。”江克扬对曾经的艰苦蹲守生活记忆犹新,再次对侯大利谈起。
侯大利道:“老克看人有本事,抽时间教点绝招给我。”
“如今搞起天网,监控镜头越来越多,我这点小本事也就废掉了。我们那时候天天在车站里,见的人多了,谁是坏人,在我们眼里太清楚了。其实也没有什么绝招,就是卖油翁,唯手熟耳。贼的眼神和正常旅客不同,当贼进入人群中时,眼球转来转去,会不停扫视四周,看周边是否有便衣或者有其他旅客注意,他们的目光也总偷偷会落在别人的衣兜和行李上,有些惯贼不经意间还会把手贴近旅客的衣裤兜,身体侧缩,试图阻挡别人的视线。出现在车站的犯罪嫌疑人有一种特殊眼光,我们称之为的乒乓球眼光,只要出现,那就大概率有问题。一般旅客看到警察,不会有特别反应,犯罪嫌疑人做贼心虚,看到警察后,会迅速移开目光,随即会忍不住再看一眼,就如打乒乓球一样。凡是遇到这种情况,多半有问题。”
侯大利掏出笔记本,在黑暗中摸索着记下这一条经验,道:“这条经验是千锤百炼出来的,光有理论也不行,还得实践。”
凌晨三点,侯大利和江克扬交班。江克扬裹紧衣服睡觉,脸上盖了一条毛巾,只露出鼻子。侯大利沉浸在黑暗中,望着沉睡中的大楼。大楼旁边的路灯下面是一条小道,路灯下的小道有着惨白的颜色,从接班起,无人经过。
天亮后,袁来安和马小兵接班,侯大利和江克扬这才打着哈欠离开监控点。
公园里蚊子凶猛,两人脸上、手上全是红色疙瘩,犹如长满青春痘的少年。走下西山公园时,他给宁凌打电话,让其准备一个野外用的小蚊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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