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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 故人归

夜空被一簇簇艳丽的烟花点亮,整个沃尔森酒店灯光璀璨,华服珠履,一片花光满路。宴厅里酒香盈室,乐音绕柱。

一对新人正在舞池里跳第一支舞曲。许亦手握纤腰,看着孟夕媛粉面-羞-红,不觉低下头,轻轻在她的眉间印下一吻。孟夕媛踩着华尔兹的步子差点乱了,心“怦怦”地跳动,满面春光,仿佛整个人都沉溺在无尽的幸福中。

曲尽,掌声顿响,两人携手而往。许亦拿起桌上的温水,递给孟夕媛:“喝口润润喉。”孟夕媛浅笑接过,脸上娇艳如桃。

许欣一袭鹅黄色小礼服,步履轻盈地走了过来,她拍着许亦的肩膀,笑着说:“哥哥,瞧你这般柔情蜜意,今晚可不知道要羡煞多少名媛淑女了。”

“又胡说。”许亦瞧了她一眼,笑着轻斥道。

许欣娇俏一笑,转而对夕媛说道:“嫂子,你那些朋友真有趣,我还是头一回见这么多明星,感觉跟看电影似的。”

孟夕媛闪过一抹忧色。许欣察觉,转而说道:“爸妈刚走,说今天是大喜日子,让你们跟朋友们高高兴兴地热闹一下,别顾及太多。”

听她这么说,夕媛才安心。她以前只知道许亦是个商人,可近来才知原来他出生军属家庭,父母都是响彻政界的人物,今天上午来的那些商政要客,还着实让她惊了半晌。

“嫂子,爸妈还特别交代,

让你千万不能太累了,小心……”许欣指了指夕媛的小-腹,打趣道。

孟夕媛脸一红,浅笑着点点头。许欣见她有些尴尬,忙又转移话题,凑到她耳边,挤眉弄眼道:“嫂子,我刚刚还看见韩宇了,他比电视上还要帅,待会儿你给我介绍介绍。”

孟夕媛“扑哧”一笑,说道:“小妹,只怕你早就心有所属了吧。”

许欣心知她的意思,倒是不好意思起来,轻嗔:“嫂子,你就别取笑我了。”

孟夕媛笑笑,瞧见前面有一男子走来,气度非凡。她转而说道:“说曹操,曹操就到。”

许欣见到穆益谦,心下甚喜,忙上前几步。倒是旁边的许亦一脸不高兴,握着孟夕媛的手紧捏了一下,孟夕媛知道他一直不喜欢她和小妹开这种玩笑,虽然不知道原因,但她隐约感觉得出,许亦十分不喜欢这位许家上下都十分礼遇的世交——穆益谦。

“益谦哥。”许欣嫣然一笑。

穆益谦见她一副可爱的模样,嘴角上扬,浅笑回应,转而跟许亦打招呼。

许亦轻哼了一声,也不搭理他。许欣横了他一眼,又转头对穆益谦说道:“益谦哥,你别跟他计较,他就这臭毛病。”

穆益谦笑笑,倒也不介意。孟夕媛见气氛尴尬,忙说道:“大家坐着聊吧。”

许亦让助理拿了披肩给她披上,然后小心地扶着她坐下。孟夕媛见他如此温柔,不禁-羞-红一笑,眼里充满幸福的

喜悦。

“许亦,恭喜你。”穆益谦淡淡一笑,眉间带着一丝倦意。

许亦不冷不淡地回应:“谢谢。”

许欣刚想说什么,忽然一个侍者走了过来,交给夕媛一个礼盒,说:“许太太,刚刚有一位小姐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夕媛略有惊讶,微一点头,拿过盒子拆开。发现里面是一个碧绿的翡翠镯子。

周遭的一切似乎一瞬间凝滞,正当夕媛疑惑地看着许亦时,才发现许家兄妹还有穆益谦都盯着她手中的手镯,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惊讶和慌乱。许亦和穆益谦几乎同时轻声惊呼:“沈南乔。”

旁边的许欣拿着香槟的手,有一刹那的摇晃。三人用急切而又盲目的眼光搜寻着四周。花团锦簇,言笑晏晏,却唯独不见那个熟悉的身影。

“那位小姐呢?有留下什么话吗?”许亦问侍者。

“她给我后就走了,没说什么。”

穆益谦手上青筋突起,看着那个礼盒,眼睛里似有一团火。如果没记错的话,这个镯子是南乔的父亲送给她的结婚礼物,而她一直带在身边。

夕媛看着还在怔怔出神的许亦,疑问道:“怎么了?”

许亦抽出思绪,淡笑道:“没什么,想起了一个朋友。”又看了看周围,已不见小妹和穆益谦。

孟夕媛握住他温厚的手掌,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戴在指间,顿生一阵蜜意。她看了看手中的镯子,问道:“这个是你朋友送的?”

许亦点

点头,然后将手镯给她戴上,说:“这是她很珍贵的东西。”然后细心地给她拢好身上的披肩,牵着她往宴会厅外面走去。

酒店外面有一处宽广的游泳场,四周树木青葱茂密,此时灯光璀璨,穿着礼服的来宾在嬉戏笑闹。

陆怡从前方走来,她穿了一身蓝色礼服,打扮得很用心,既不失礼,又不刻意抢了新娘风头。她笑着对他们说:“两位新人,恭喜恭喜。瞧着你们走来,果真是一对璧人啊。”

许亦又恢复了玩世不恭的神情,笑道:“羡慕吧,叫你以前追我的时候不多努力,现在悔得肠子都青了。”

“新郎官,这大喜日子的,你不顾及我这脸皮,也得顾着新娘的面子吧。估计以前就是你到处胡说,才闹出那些莫名其妙的绯闻。”陆怡现在已经成了炙手可热的大明星,言谈之间也变得越来越自信。

孟夕媛刚见他怔愣的神情还有点不安,现在听他又像往常一样开玩笑,倒是松了口气,忙说道:“怡姐,谢谢你的祝福。”

陆怡和孟夕媛是同事,都属于穆益谦旗下的传媒公司,由于这几年穆益谦很少在媒体前露面,传媒公司的事都是交给其他股东打理,所以甚少有人知道他才是真正的老板。

她们虽然总被媒体拿来比较,但私底下关系不错,陆怡开玩笑道:“夕媛,你可得看住他,千万别再放他出来祸害女-人了。”

许亦一笑:“怡

姐,不带这么揭短的,要是我洞房花烛夜就被老婆赶了出来,一定找你算账。”

“你还知道自己有短啊。”陆怡笑笑,又对夕媛说,“夕媛,要是这家伙以后敢欺负你,你告诉我,我替你出头。”

孟夕媛心中无不感觉温暖。许亦好笑地问:“你倒是想要怎么出头?”

“我发微博发帖子,召集我和夕媛的粉丝,一人一口唾沫星子,估计你许大公子也招架不住。”

的确招架不住,他爽朗笑道:“我投降,投降。”

“看你这婚礼办得这么有诚意,算是配得上我们家夕媛了。”陆怡说,“不过这保密工作做得可够严的,我和我朋友进酒店都被查了好几遍。我朋友还笑说,许大公子这回的排场可铺得够大,害苦了不少媒体记者。”

“你还带了朋友?”

“我朋友听说你要结婚,死活赖着要跟我过来,说花花公子许亦甘心从万花丛中抽身隐退,着实是一桩奇闻。非要过来看看这位有本事的新娘子。”

孟夕媛和许亦都不禁一笑,他说道:“你这朋友还挺有意思的,不会又是哪个仰慕我的小女生吧?”

陆怡目光往后看去,笑着说:“她正好过来了,要不你亲自问问她?”

夕媛微微转身,只见一个身着黑色小礼服的清秀女-子,肌肤白皙,眼睛幽幽泛光带着一份淡淡的笑意。

“许亦,好久不见。”

虽然刚刚已经猜到她会出现,但这一刻,许亦

仍是愣了半天也回不过神来。

三年前,伤痕累累的她消失在了所有人的视线里,如今再见,仿佛时光从未流走,他们仍旧还是他们。可是,真的如此吗?

沈南乔见他愣着发呆,忙笑道:“许大公子,我还没变得让你认不出来吧?”

许亦看着她,一抹淡笑浮现:“沈南乔,欢迎回来。”

南乔与他相视一笑,两人皆是一派无需多言的默契。她转头对旁边的新娘子道:“夕媛,你好,我是沈南乔。”

孟夕媛一惊,半天才反应过来:“你是沈导?沈南乔导演?”转头看陆怡点点头,还是觉得有些惊讶。

“叫我南乔吧。”她笑着瞥了许亦一眼,“放心,我可不是什么仰慕他的小女生。”

孟夕媛反应过来,笑了笑。

“恭喜你。”沈南乔笑说,“我不请自来,你不会介意吧。”

“怎么会介意呢,你是许亦的朋友,能来参加我们的婚礼,我高兴都还来不及呢。”

“许亦和你提起过我?”

“当然,经常提到。”

“说了我不少坏话吧。”

孟夕媛笑道:“哪有,都是些夸你的好话。”

许亦已经彻底回过神来,想起三年前她一声不吭地离开还是不由得生气,只道:“能有什么好话。枉我当年肝胆相照,两肋插刀,你这臭丫头倒好,过河拆桥,不讲义气,一声不吭就从荷兰跑掉,连个下落都不说。”

三年前,许亦带着南乔去了荷兰,但三个月后南

乔却独自离开了。许亦找了她好久都没有消息,这三年来,他无时无刻不在挂念着她。

沈南乔忍不住“扑哧”一笑,许亦果然又气愤地怨斥她:“你还敢笑,以后要不痛快了,可休想我再帮你。”

沈南乔知道他虽是在责怪她,却仍是充满了怜惜之意,心下一阵感动。

夕媛见状,对南乔道:“你别跟他计较,他就这小孩子脾气。其实他一直都很担心你,不是真的跟你生气。”

“谁说我不生气了。”许亦反驳。

沈南乔笑笑:“许大公子,如果你不消气,我只好跟夕媛单独去聊天了,省得你见着我心烦,不过这聊天我可保不准会说些什么。”

许亦一怔,见她笑得别有深意,脸上分明写着“我了解你所有绯闻史”的字样,他还真怕了,赶紧说道:“好啦,原谅你了,不说这事,咱们去前边坐坐。”

沈南乔一笑,点点头,意思是,幸好你这家伙够机灵,懂得见好就收。

两人独处的时候,许亦才仔细看她。比三年前清瘦了许多,头发也短了些。潋滟灯光揉碎在游泳池的浅蓝碧水里,四处都是光鲜亮丽的男男女女,笑语柔柔。她望得出了神,幽幽地说:“好久都没见到这么多人了。”

他一怔,见她脸上挂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神思一恍惚,想起三年前那个大雪纷飞的夜晚,她面容憔悴地出现在他家门口,神色黯淡,像一只慌张无措的

受惊的小鹿。用尽身\_体里所有力气说了一句“许亦,我要离开”,然后就瘫倒在地上。

曾经那么急切地想要离开,是为了如今能够这样笑着回来吧。

沈南乔转头凑到他耳边,笑着小声说:“听说你是奉子成婚啊。”

“什么奉子成婚,我爸妈可没这么迂腐,我保有绝对的婚姻自主权。不过夕媛一听我家这背景,倒是打起了退堂鼓,一直不肯答应我的求婚。幸好这孩子来得及时,不仅哄得老头子高高兴兴,还让夕媛束手就擒。”

沈南乔笑笑:“看你这用词,以后可得收收心,好好对人家。”虽是这么说,可沈南乔知道他也不像外人想的那样花心,正所谓“多情不滥情”吧,而且看他这神情,一定是动了真心。

他话锋一转,终是忍不住问:“南乔,离开荷兰之后,你去了哪里?”三年前他将她安顿在荷兰,没想到再去找她时,她却早已离开。

“我在那里待了三个月,之后就回国了。去了爸爸的老家,南方的一个小镇。”

他没有再仔细询问,知道这短短的几个字里有多少百转千回的辛酸。他永远记得那时候她在飞机上的眼神,眼睛里除了窗外的绵层白云,什么也没有。

“他恐怕已经知道你回来了。”

南乔一怔,幽幽道:“我既然已经回来了,也就做好了准备。”

“你已经放下了?”

她抬头望着幽广的天空,有三两颗星子,忽明

忽暗的不太清晰,许久才开口:“在学着忘记。”

三年来,一直在学着忘记。

一个多星期以来,沈南乔一直待在公寓里改剧本。许亦在去度蜜月之前还问她为什么会回来,她想了想,说是因为电影才有勇气。回来之前托陆怡给她找了住处,陆怡却让她住在自己购置的公寓里,她因为经常在外地,几乎不住。公寓是很宽敞的复式型,习惯了乡下的木楼青瓦,突然之间还有些手足无措。

晚上失眠的时候会怀念乡间的日子:夏天的时候,摇着蒲扇躺在藤椅上看着流霞像水线一样铺在天际,闭上眼睛听着细细的风拂过青草树木。冬天的时候,围着炉火烧上一壶热水,泡着浓香的竹叶青然后看一场老电影。

这么满足的日子,最终还是回来了。

在附近的镇上偶遇正在拍片的陆怡,从围观的村民之间那微小的隙缝中看过去,是黑漆厚重的寻像器,导演喊“Cut”,一切原来这么熟悉,又这么怀念。

所以她回来了。回来之后就去找了李芳芳,李芳芳见到她的时候,眼睛瞪得老大,足足呆了有十几秒,反应过来后拼命拍打她,然后紧紧把她抱-住。声音一哽咽,像憋了太久,终于问出来:“死丫头,你这是哪儿去了?”沈南乔也红了眼眶,心生感动。

当初以为自己什么都没有了,现在想来,才发现自己欠了这么多人一个交代。

芳芳这两年

自己做导演也是风生水起,拍了几部叫座的电影,有了自己的工作室和团队,听说沈南乔要再度出山,想也没想就要求合作,甘心做制片和执行。南乔当时还有些拿捏不准,听她这么一说,十分感动,觉得真是委屈她了。

芳芳倒是不介意,豪气地说:“沈南乔,你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价吧,如今就是凭你‘沈南乔’这个名字,就可以省下我们所有的宣传工作。”

沈南乔笑说她太夸张了。可有了李芳芳,她的确能够省下不少麻烦。以前留学的时候,恩师就跟她说过,做电影讲究团队的力量,不是单靠一个导演就能拍出来的。所以她一直觉得庆幸,有一个好搭档。

面对一堆手稿,沈南乔终于眼睛发酸,脑子短路了一般,把结局改了几遍还是觉得不够好,手边的红茶早已冰冷,只剩下几片残渣,起身打开冰箱,才发现里边已经空了。

稍微收拾了一下,她打算去吃点东西。已经晚上十一点多了,附近有一家雅致清净的台式餐厅,进去喝了一碗热腾腾的鸡丝粥之后,顿时觉得舒服了许多。

她披了一件灰色毛衣外套,慢慢地沿着大街走了很久,低头踩着道上的小方格,数着街灯之间的步子。后来觉得人声渐起,才发现自己走到了江边。沿岸的露天咖啡厅还是客如云涌,有人在拉小提琴,嘤嘤碎碎的调子很是悦耳。其中有一对情侣,

那男人突然单膝跪了下来,拿出戒指向女生求婚,周围的人群顿时响起一阵欢呼,有人还喊着“答应他”。女生不甚惊喜,掩面洒泪,笑着点头答应。

灯火人世,处处情痴男女,悲欢情事总是一幕接一幕地上演。沈南乔想到当初的自己,也曾这样感动落泪,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转身发现对面的喷泉广场正放着水上电影,是黑白片《罗马假日》。俏皮的赫本正坐在男主角的摩托车上游览罗马。听说格里高利初见赫本就暗生情愫,但赫本却一生都不知道,曾经她也深爱的格里高利,终于在她的棺木前说出了那句迟到的“你是我最爱的女-人”。

故事里的他们多么欢畅快意,曾有那么一瞬间也恍惚以为那就是真实的。可是,毕竟故事外面才是现实,而现实总是充满了太多残忍与无奈。

铃声在口袋里响了很久之后,她才反应过来是自己的手机。手机还是许亦临走前塞-给她的,她已经很久不用了,有些生疏,号码也都没存,接起来才知道是芳芳。

那端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沈南乔,这么好的剧本你竟然能藏到现在,还有,怎么没有结局啊?”

“正在写呢。”她转身靠在江边的石栏上,风从江面吹过来,似乎沾染了夜的凉意,发丝黏在脸上。眼神突然一扫,发现对面不远处停着一辆黑色的奔驰,心不觉一动。

“是你写的

?”那头的芳芳已经惊讶地叫了起来,“我的天,沈南乔,你改行得了,这做编剧可比做导演轻松多了。”

南乔轻笑,说道:“李大导演这是要封杀我,将我逐出导演圈吗?”

“我就是要趁早打发你,省得你抢了我的饭碗。”她开玩笑地说,过了一会儿又道,“我得赶紧打电话给电影节的组委会,叫他们可得把明年的奖项给我们备好了。”

“有那么夸张吗?”南乔笑道。

“臭丫头,我可警告你,要是你到时候再玩什么失踪,我非掐死你不可。”

沈南乔笑笑,抬头看那车还停在不远处,有一刹那失神,顿了顿,才说:“放心,我不会让你占便宜的。”

“得了便宜还卖乖。对了,记得明天上午跟我去见投资方。”

沈南乔很无奈,而李芳芳更无奈,和自己合作多年的投资商听她说是沈南乔任导演,竟然怀疑她在吹牛,所以她很气恼地说一定会带沈南乔来见他。

结果还是被逼着去见了面,没想到两人到了约定地点却迟迟不见对方,在喝了第三杯咖啡之后,李芳芳终于忍不住打了电话。

扯起笑脸,语气霎时变得温和:“林经理您好,我是李芳芳。我们已经到了,请问您现在在哪儿?”

沈南乔看着芳芳从愤愤不平陡然变成强颜欢语,忍不住轻笑,但又想到各行各业的艰辛,不禁暗自叹了口气。那位林经理似乎很忙,说还得再等半个

小时。沈南乔知道肯定是什么大老板,爱摆这些臭架子。芳芳怕南乔生气,忙说:“估计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给耽搁了。”

“没事。”她也没有什么事要急着做,而且早已习惯了久坐,根本不觉得有什么难熬。

芳芳其实有很多事情想问南乔,当初她缺席电影节,之后又消失不见,直觉告诉她一定是发生了什么重大变故。问过她几次,她也只是笑着避开话题,每每眼里会因回忆而闪过一丝悲痛。

芳芳看着如今云淡风轻的南乔,心想她这些年一定过得很苦,不禁轻叹了一口气。正随手拿起搁在旁边架子上的财经杂志翻阅时,不巧却偏偏翻到了一篇穆益谦的专访。

封面上的他仍旧英气俊朗,穿着笔挺的西装,没有笑容,显得有点不容亲近的严肃,深重的双眼皮下藏着一双黑迥深邃的眸子,有种淡淡的疏离感。

南乔瞥了一眼,便若无其事地转头。她眼里的冷漠一览无余,芳芳心里一阵微叹,支吾了半天才开口:“南乔,你和他怎么了?”

南乔正要说什么时,突然眼睛一瞥,看见从门口走进来一个甜美娇媚的身影,许欣一脸笑意,看见她之后呆了半晌,但还是走过来打了声招呼:“南乔姐,你回来了。”

沈南乔站了起来,淡淡地笑了笑,说:“是啊,回来挺久了,上次在你哥的婚礼上都没见着你,最近怎么样?”

许欣点点头:“

挺好的。”

“许欣。”身后一个低沉好听的声音传来,芳芳回头一看,吃惊地看了看前方,又看了看身边的沈南乔。沈南乔也往后看了一眼,才知道正走过来的人是穆益谦。她心里微微一颤,旋即平静下来。

“益谦哥。”许欣倒是有些尴尬,看着沈南乔不知道说什么好。

穆益谦转过身,看了看沈南乔,嘴角一抹浅笑,看不出什么表情。气氛十分尴尬,李芳芳犹疑了半天,才道:“穆总,好久不见,这么巧啊。”

穆益谦向她点头,轻声道:“好久不见。”

四人正尴尬不知该如何开口时,林经理恰巧走了进来,芳芳忙上前迎接,待林经理见到旁边的穆益谦时,吓了一跳:“穆总,您怎么在这儿?”

只见穆益谦笑了笑,说:“小林,迟到可不是我们公司的作风。”

林经理见他威而不怒更是吓出半身冷汗,李芳芳这才反应过来,原来穆益谦是他的老板。沈南乔也有些惊讶,低头向芳芳瞥了一眼。

芳芳面对这样的状况真是百口莫辩,赶紧小声在南乔耳边道:“我真不知道这是穆益谦的人,不然我不会找他的。”这些年来穆益谦在传媒方面发展得越来越好,很多事情并不由他亲自出面,所以芳芳确实不知道这背后的老板会是穆益谦。

南乔镇定下来,心想自己既然已经准备好面对任何情况,就必须坦然接受这一切。这么一想,便释怀了许多。

“穆总,对不起。”林经理在一旁哆哆嗦嗦地道歉,又忙向芳芳和南乔赔礼。

“好了,你们谈吧,我先走了。”穆益谦轻轻-搂-过许欣的肩,作势欲走。忽而又转身,笑着对林经理说,“好好招待沈导,要是把沈导气走了,我唯你是问。”

李芳芳在一旁一愣,心里琢磨着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只听见穆益谦又开玩笑说:“沈导,你不会携款潜逃吧?”

沈南乔平静地看着他,半天才开口:“如果是,穆总打算怎样?”

穆益谦嘴角一勾:“如果真逃了,那我拼尽全力也要找回来。”

李芳芳不知两人打着什么哑谜,只觉着气氛不对,忙开玩笑暖场:“携款潜逃,还能被帅哥追,岂不是财色兼收。”说完又干笑了两声,替自己捏了一把冷汗。

沈南乔见她这般情况,不禁有些好笑。一旁的穆益谦却是心中一动,仿佛心里某个冰封的角落突然溶解。

他有多久没见她了,又有多久没见她这样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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