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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纪:孤注一掷的17岁

文/韩知夏

十几岁的时候,我觉得能够自己掌控人生是件很 酷的事情,我总是很羡慕那些自己做出人生各种重大 决定的人,这种念头在我心底埋藏了好多年,终于在我高二那年破土而出了。它来势汹汹,以至于我后来 回想起来,都不知道当年那个固执的小姑娘内心强大 的力量究竟来自何处。

我高中就读于一所升学率逐年下降的中学,在这 所中学里,有一部分人每天的生活都是"混曰子":白天 上课的时候躲在高高竖起的课本后面玩手机,晚自修 时趁老师不在悄悄溜回宿舍睡觉。在高一的很长一段 时间里,我也是其中一员。

升入高二之后,身边仍有很多同学过着无所事事 的生活,我却不想再那样下去了。其实,我很庆幸, 因为在我的潜意识里,我是真的想做一个努力上进的 人,我想要为考上一所好的大学而奋斗。所以,高二 初期,我开始对整天吊j L郎当的现状感到极度恐慌, 逼迫自己去学习。由于之前荒废的时间过多,我学习 非常吃力,效果也很差,这让我越来越感到焦虑。于 是,我开始在空白的本子上画一些简单的小人。我喜 欢涂涂画画,而那些画上的小人也给了我学习上得不 到的成就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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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命运安排好的一样,在那个阶段,我接二连 三地接触到一些本校的美术生,从他们口中,我或多 或少地了解了学美术的事情,这一了解,也让我彻底 地沉迷其中。

一天下午,我趁着自习课偷偷跑去学校的画室。 当时,画室里有一群学生在画素描,高高的画架支起 来,我从门口望过去,觉得那些人都在发光。

就是那_刻吧,我突然就认定了,我一定要学画 画,我要从文科生转为美术生,加入艺考大军。

之前,偶尔在空白纸上的信笔涂鸦,成了我认定 自己有画画天分的证据,我紧紧地抓住这个证据,固 执地把它看作自己那段昏暗岁月里唯一的光源。

我做事向来有些固执,那次更是鬼使神差地认 为:如果不去学画画,我的人生一定再无光亮。所 以,我像着了魔一般,整颗心被文转艺的念头占据。 我当时言之凿凿地认为,我是真的很爰画画,甚至把 自己的信笔涂鸦拿给别人看,以证明这是我深思熟虑 的决定,而并非心血来潮。

现在想来,其实并非如此。诚实地说,当年的我 并非那么喜欢画画,更多的是想给自己找一个出口。 当时被文化课压得喘不过气来的我,不甘心就此沉 沦,所以选择学美术。这是一种逃避,也是一种尝试。

不过,由于当时我已经高二了,且之前没有美术 学习的基础,所以这个决定从萌生到实施经历了一番 波折。从最开始家人的不理解、不支持、不同意,到 后来的妥协、允许、同意,过程可以说是从暗无天日 到拨云见日。

最初转为艺术生时,为了弥补起步晚的现状,我 常常一个人待在画室,一遍又一遍地对着静物临摹、 写生。画素描时,我满手都是墨汁;画色彩时,我满 身都是颜料;从画室往外走时,星星都已经在我的头 顶上亮了起来。每次回到宿舍,我总是累得倒头就 睡,可那段日子我却过得格外舒心。

高二这一年,由于对画画的了解过于浅显,再力口 上初学画画时的心情格外热切,对画画有天分这个念 头在我的内心中盘旋了一整年。再加上我们学校的美 术生很少,在没有对比的情况下,我时常觉得自己天 生就是画画的料,总以为距离自己大展宏图的时刻不 远了。

升入高三之后,我和所有的艺考大军一样,开始 了为期半年的美术集训。这半年来,我的任务就是画 画,一天24小时,除了吃饭、睡觉之外,都用来画 画,文化课被我们抛在了一边。

画室里的同学来自天南海北,其中更是不乏一些 从小就学习画画的"大神"级人物,那时也让我对画画的 了解有了质的飞跃,我才明白,之前我画的那些东 西,简直就是小学生的水平。

从那时,我才逐渐开始认清自己对于画画并无天 分的事实,不想承认也要承认,每一天所有人的画都 会一张张地摆在画室里,一眼望过去,最剌眼的总是 自己的作品,所以我常常在午餐时间,把画板翻转过 去。不让别人看到我的画。我也发现很多画得不好的 同学都有类似的行为,像是一种自我欺骗,害怕别人 看到自己不堪的一面。

那半年画速写画到半夜是常有的事,我有几次抱 着画板睡着了,手里的炭笔"啪"地掉在地上,我惊醒过 来后,揉揉眼睛又接着画。我没觉得自己辛苦,因为 所有的同学都一样,都在同样的深夜里抱着速写板一 张一张地画着。

到了中后期,我还是处于一种没有开窍的状态, 我怎么也画不出一幅高分试卷该有的画面效果。"是否 选错了路"这个问题我想过无数次,但每次撑不下去的 时候,我总会给自己灌鸡汤:不到最后,怎么知道自 己不行呢?你一定可以的,加油。

鸡汤的背后,却是实实在在的教训。我应该明白,选择了不一样的道路,就要为这个选择承担所有 的后果,无论好坏。想要掌控自己人生的人,就要学 着平和地接受自己意料之外的过程和结果。

天气越冷,距离艺考就越近。所以我现在总能想 起,冬天在院子里刷调色盘时,不肯伸出手的场景, 水粉刷从袖子里冒出来,来回蹭着上面的颜料,大概 是真的太冷了吧。不过也觉得神奇,我每次都能从那 一堆乱七八糟、涂满各色颜料、被水冲刷得不成样子 的调色盘中找到自己的,从没出过错,因为刷到最后 用黑色马克笔写的名字会露出来。我把这看作是一种 超能力,现在想想,或许是因为每个人调色的习惯不 同,所以那看似乱七八糟的颜料到底也是不同的乱七 八糟,所以我只是认出了自己的习惯。

后来啊,就是一场接着一场的校考。

有点儿像奔赴一个又一个的梦,有的人一口气考 了二十多个学校,却没被其中任何一所录取。有的人 考了七八所学校,却全都通过。

每个画室都有复读好几年的大神,不是自己考不 上大学,而是因为他手里重点一本的录取书任他挑 选。可是,他眼睛里只有中央美术学院,于是他就看 不到其他学校了。我见过一个复读五年的学长,他说 考不上中央美术学院就不剪头发,长发飘飘的他背着 画袋走在路上,像极了流浪的艺术家。

我啊,并没有中央美术学院梦,所以最后上了一 所普通的大学。回过头再去看自己的高中时期,也算 是热血的吧,虽不至于被自己感动得热泪盈眶,但因 为有过一回勇敢的孤注一掷,所以想到时也总能胸膛暖暖。(完)
(包子头摘自《知识窗》,稻荷前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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