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1
姜小宁发现自己竟然在老板家醒来，吓了一大跳，留了一张便利贴就迅速溜了。她回家后，做了早餐，然后又带着早餐赶到了医院照顾姑姑姜麦。
姑姑姜麦看到小侄女手臂上的伤，一脸惊疑：“你手臂怎么搞得？”
“路上摔了一跤，结果就这样……”姜小宁说出准备好的说辞。姜麦一听，担忧地叮嘱道：“宁宁，你千万要多多注意知道吗？你本来痛觉就不敏感，会因为觉察不到自己受伤而有生命危险。”
姜小宁点点头：“放心吧，我的好姑姑，来吃早餐。”
姜小宁照顾姑姑吃完早饭，正好遇上进来查房的护士。她一边回答护士的问题，一边动手收拾便当盒。便当盒刚收好，手机响了起来。
姜小宁看到来电显示，立即接起电话：“老板？”
“我，许诚然。”一道轻快的声音在电话那端响起。
“哦，许总，早上好。”听到对方声音的那一霎，姜小宁心头隐隐有些失落。
“我跟顾川中午想在家里吃火锅，能不能麻烦你买些菜过来？”许诚然在电话那头礼貌询问。
姜小宁听到那个名字，心情忽地又好转了起来。她一口应下，挂断电话后，拜托一旁的护士：“护士姐姐，我一会儿得去上班，姑姑就麻烦您帮忙照看一下啦。”
护士好奇地看着她：“你这是专门来送饭的？”
“是啊，我怕医院的饭姑姑吃不惯，就做了一点。”姜小宁笑嘻嘻拍了拍自家姑姑的肩膀，“中饭你好好吃啊，晚上我再来陪你。”
看了看手表的时间，姜小宁提着饭盒，脚上像装了风火轮似地溜出了病房。
护士一边给姜麦调点滴，一边笑道：“你侄女可真懂事，这个点儿已经把饭送来给你吃了，得多早起啊，五点吧？”
姜麦笑容里多了几分感慨：“那孩子是，就是太懂事了，唉，太懂事了，我哥要是知道就好了……”
离开医院的姜小宁没听到自家姑姑的感慨，一出医院就直奔超市。而顾川家的客厅里，被许诚然夺走手机的顾川，终于抢回了自己的手机。
他听到许诚然让姜小宁去买食材，不满道：“人家手臂还有伤，你就这么折腾她？”
“呦？心疼了？”许诚然坐在沙发上，拍了拍被子还有枕头以及家居服，朝顾川挤眉弄眼，“你对姜小宁就是不太一样哦。”
“不知道你在讲什么，大清早过来到底干嘛？”顾川避而不答。
“当然是关心你啊，我担心你，所以大清早就过来看看。没想到……正好撞破犯罪现场。”
“什么犯罪现场？”顾川边说边走到冰箱里拿出牛奶，倒了两杯，递给许诚然一杯。许诚然拿着牛奶，调侃道：“留宿女孩子在家过夜现场啊，还给她穿你的衣服，我都没有这样的待遇。好现象，好现象，顾川，你长大了。”
“你知道我身体的情况，你还说好？”
“起码有点人情味了，也不错。而且，我懂你，姜小宁那类型的女孩……不在你的审美里。”
“所以？”
“不管是同情心也好，还是其它的也好，我觉得你沾沾人气，沾沾烟火气也是好的嘛，总不能真的像你养的那只蜥蜴一样，冷血无情吧。这样，不可爱哦。”许诚然边说边去逗客厅里的蜥蜴。
“同情心……”顾川转了转手中的牛奶，没再说话。
室外太阳高照，姜小宁买好食材风风火火来到顾川家。
她拎着大大小小的袋子一边进门，一边和许诚打招呼，但余光下意识去寻找某个身影，可惜没找到。
许诚然接过她手中满满当当的食材，佩服道：“可以啊，姜小宁，购物能力满分。”
“谢谢许总，那再见啦。”姜小宁交了差事，转身就准备撤退，谁知被身后的许诚然叫住。她不解道：“许总还有什么事儿吗？”
许诚然脸不红心不跳地撒谎：“你家顾总说，我们一起吃。”
“哈？”
“啊什么啊，进来。”许诚然放好食材，将走到玄关处的姜小宁拉进屋，目光落在她受伤的手臂上，不由感叹：“你恢复能力不错啊，看上去精神满满。”
“那是，都感觉不到痛的。”
许诚然听到她的话，惊奇道：“姜小宁你是死侍吗？自动愈合没有痛感？”
“呃……”姜小宁挠挠头，痛阈值高她也没办法啊。瞄了瞄四周，她终于问出自己最想知道的事情：“那个……顾总呢？”
“在楼上画图纸，你知道的，建筑师不配有生活、爱情和兄弟。”
“哪有那么夸张。”
“你看你就涉行未深，等你成了设计师就知道了，早晚会熬成秃头少女。”
姜小宁觉得他在危言耸听：“有那么夸张吗？”
“当然！对了，我正式跟你说一下，你以后尽可能多跟顾川接触，反正你是他的助理，也帮我看着他一点，24小时的那种，最好能住在这里，有什么情况随时跟我汇报，我会随时抽问你的。”许诚然觉得这个活儿交给姜小宁再适合不过了。
姜小宁听了他的话，脑门上一排问号：“为什么？搞得像监视顾总一样，他又不是三岁小孩。”
“他比三岁小孩更可怕，好不好？那破坏力……”差点说漏嘴的许诚然赶紧住嘴。
“顾总有那么不成熟吗？”
“我是说他一旦激动起来，连自己……你就这么想啊，一个专注自己事业的设计师，一旦疯魔起来，是不是很可怕？”
“有多可怕？”
“……”许诚然瞪着眼前这个榆木脑袋，败下阵来，“嗨，说多了你也不明白，你就照做吧，反正帮我盯紧顾川就对了，我不能让他做出任何对不起我的事情，放心，做好这些事情，我给你加工资。”
“行，那我现在做什么？”
“第一步先加我的微信。”
姜小宁掏出手机，加了许诚然的微信。
“第二步，你先把火锅备好，我饿了。”
“哦，不叫顾总吃吗？”
“他吃不吃先不管，反正我饿了。”
姜小宁被理直气壮的许诚然说服，转身进了厨房。但是，她翻遍了厨房，发现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没有火锅？！！！
她一脸怀疑人生地将这个发现告知许诚然，早已心知肚明的许诚然佯装出一本正经的样子：“那我去买，顺便办点事情再回来，你记着看着顾川。”
许诚然说完，脚底抹油迅速撤离了现场。姜小宁立在原地，瞅着他奔逃的背影，隐约觉得哪里不太对，但是一时又抓不住头绪……
楼下的大门刚刚被关上，从工作中停下来的顾川走出了书房。他从二楼下来后，看到客厅的姜小宁，表情有些无奈。
“吃午饭了吗？”
姜小宁一见到他，眼睛不自觉亮了亮。她摇了摇头，“还没，许总叫我买了火锅菜。”
“家里没有火锅。他喜欢吃，我不喜欢满屋子火锅的味道。”
“……许总说他去买锅了，顺便办点事再回来。”
“不用管他，他饿不死。”
“啊，对了，还没问您，身体好些了吗？昨晚看您状态不太好。”
“已经没事了，走吧，一起吃午饭。”
姜小宁听到他的话，站着没动，小声建议道：“您身体刚刚恢复，还是不要吃外面的东西了，老板，您要是不嫌弃的话，我给您做吧？”
顾川疑惑地看着姜小宁：“你会做？”
“那是，手艺还相当不错呢。”姜小宁自信地昂着头，转身朝厨房走去。一打开冰箱，她当场咂舌，因为冰箱里所有的物品按颜色、品类放得整整齐齐。她下意识脱口嘀咕：“这么规整，强迫症吗？”
站在客厅的顾川没听清她的话，来到她身旁：“需要帮忙吗？”
“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就好了，你去休息或者画图。”开玩笑，让老板这双画图的手给自己打下手？？？她怕自己会折寿……
被拒绝的顾川站在原地，看着姜小宁忙碌的身影，一时有些无所适从。想了想，他最终还是选择了走开。
顾川坐在沙发上无聊地翻着书，目光却时不时地落在厨房那道轻快地忙碌着的身影上。里头热腾腾的烟火气，让这座冰冷的房子有了温度。他不由想起了早上许诚然的吐槽，旋即拿起手机，给许诚然发消息——
顾川：【你折腾我的助理做饭，你人呢？】
许诚然很快回了消息过来：【给你机会二人世界，我晚点回去，哈哈哈哈】
顾川：【无聊，最好别回来了】
许诚然：【遵命，愉快，别打架】
顾川看了一眼收到的新信息，没再回复，而是收了手机，起身去厨房帮忙。两人都没料到，彼此之间的配合会这么默契。
过了一会儿，即将炒好最后一盘菜的姜小宁眼前的视线被垂下来的一缕头发挡住，她笨拙地摇晃脑袋瓜，企图把头发甩到后面，结果好几次都失败了。她没多想，顺口请身旁之人帮忙：“老板，帮我一下。”
顾川细微地愣了一下，伸手帮她撩起头发，轻轻抓在了手里。姜小宁呆了一下，很直女地说：“不是，老板，我是说帮我端一下锅，菜好了，你端锅，我端不动。”
“……”得知自己误会的顾川连忙松开手，目光无意间瞥见手表上突然飙升到一百的心率值，心头大震。
“我打电话叫许诚然回来吃饭。”他匆匆丢下这句话，快步走出厨房。
他站在客厅冷静了下，做了好几次深呼吸，直到腕表上的数值恢复到八十，这才松了口气。
厨房里，姜小宁不解地皱了皱眉头。她觉得顾川的话前后有点矛盾诶？还有反应好像有点大哦？自己动手搞定了一切，将菜摆上桌，她转身去喊人吃饭。顾川朝餐厅走去，她却留意到客厅养着蜥蜴的保温箱，好奇地停在了保温箱面前。
“老板，你的口味很特别啊，宠物都跟别人不一样。大家都是养猫啊狗啊之类的，你为什么养蜥蜴啊？”
顾川原本已经往餐厅的方向走了几步，听到她的话，微微顿住了步伐。他沉默了下，语气有些低沉：“因为蜥蜴不太需要我，养狗的话狗会等我回家，猫也需要我每天照顾，它就不一样，我们生活在同一片空间，但对彼此都没有影响，我觉得就挺好。”
“嗯，是，你说得有道理。宠物是用来陪伴人的，如果让人感觉到负担，就不如不养。”姜小宁说完，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我是不是话太多了？”
顾川没正面回答：“吃饭吧。”
两人坐上餐桌，顾川开始下筷子。
姜小宁盯着他，心情比高考紧张：“味道怎么样？”
顾川平静的回了三个字：“还不错。”
姜小宁吐了吐舌头：“那我就放心了。”
见姜小宁不动筷，顾川催促她赶紧开吃。姜小宁有些纳闷：“不用等许总吗？”
“你要是相信他的话，你肯定会饿死。”顾川无奈地说完，手机震动了起来。目光落在来电显示上，他没有接电话，而是连忙按下了静音。
“不接一下吗？”姜小宁问完，见顾川默不作声，察觉出他的异样，识趣地转移换题，“感觉这几天日子过得像做梦。”
顾川敛起心头繁杂的思绪，顺着她的话，说：“你怎么动不动就做梦？”
姜小宁“咦”了一声，“你怎么知道？我每天都做梦。”
已经习惯聆听的顾川，慢慢吃着饭，没有出声。姜小宁继续道：“其实我是想说，我很感激老板那天保护我。我虽然经常倒霉，但遇到危险的时候总是有人帮我。我小时候遇到过比那天更可怕的事，那时候有一个大哥哥帮了我，只不过……”
姜小宁想起往事，难过涌上心头，没有再说下去。
顾川好奇地看着她：“只不过什么？”
姜小宁调整情绪：“那时候很黑，我看不清他的样子，而且过去这么多年了，记忆变得更模糊……也不知道他还在不在……”
隐约觉得自己好像抓住了点什么，但那感觉一闪而过，快得他没有反应过来。
这时，门铃响了起来。
“可能是许总回来了，我去开门。”姜小宁想起去买锅的许诚然，勤快地起身朝门口跑去。
“姜小宁，等一下！”回过神的顾川猜到了来人是谁，情急之下也赶紧追上。
姜小宁听见叫喊，紧急刹车，转过身去。谁曾想，顾川由于急着拦住她，速度太快来不及停住，于是两人就此撞在了一起……
这时，门外传来输入密码的声音，房门被打开。
与丈夫顾远山一起前来的方芸，看到眼前这一幕，当场傻眼——
自家儿子居然把一个女孩子扑倒在地上，两人几乎脸贴着脸……
2
时间似乎静止了。
倒在地上的男女仿若被按了暂停键，就这么保持着面对面的姿势一动不动。
顾川此刻大脑空白一片，往日的冷静自持早已不见。他已经很久没有距离一个女孩子的脸这么近了。此时此刻，他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甚至胸口那一处明明再也没办法跳动，可他却好像听到了从那里传来的心跳声，一声声，震耳欲聋……
同样怔住的姜小宁，呆呆地望着眼前这张近在咫尺的俊颜，目光迷离。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老……老板……你……我……刚刚……”
伴随女孩不知所措的说话声响起的，还有腕表的提示音。顾川反应过来后，赶紧起身：“那个，对不起，我刚刚没站稳。你，没事吧？”
“没事……老板你干嘛冲过来啊？”姜小宁慢吞吞坐起来，揉了揉无故遭殃的后脑勺。
顾川却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姜小宁的问题，而是将目光投向了重新被关闭的大门。姜小宁瞅了瞅门又瞅了瞅眼前的顾川，一脸茫然。
门外，突然关上房门的方芸，向后退了两步。
她重新打量着眼前的门牌号，疑惑道：“走错房间了吧？”
顾远山没看到刚才那一幕，听了妻子的话，立即反驳道：“没错啊！你输的密码，门都开了怎么会错？”
“可是……小川家里怎么会有女孩子，还……抱得那么紧。”方芸觉得肯定是弄错了。这简直是天方夜谭嘛！
“我怎么没看见，你眼花了吧？”顾远山不太相信。
“不会啊，看得很清楚。”
“再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方芸想想有道理，于是为防自己看错，先是仔细揉了揉眼睛，然后再次输入密码，轻轻地推开门。
两人也担心万一真得打扰到儿子谈恋爱，因此，一个故意发出咳嗽声以作提示，另一个则扬高音量：“小川，妈妈进来了啊。”
两人进去后，却没有见到预想当中的画面。只见儿子背着手站在客厅一副指导工作的模样，距离他两米远的椅子上，一个女孩抱着笔记本电脑坐着……
顾川转过身看向门口，佯装出一副刚刚看到他们的样子：“你们什么时候进来的？”
“刚进来。”方芸的目光从儿子以及那个女孩身上转了一圈，一时有些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看错了。
“我就说你老眼昏花了。”顾远山嘀咕。
顾川假装没听到父亲的话，脑中突然想起一个很关键的问题：“……你们怎么知道密码的？”
顾远山语气抱怨：“还能问谁？我们在酒店住了好几天，你连个电话都没有，打电话你又不接，只能问许诚然了。”
一旁的方芸则在继续打量着姜小宁，眼神火热。
姜小宁被她看得有些不敢抬头，但出于礼貌还是硬着头皮尴尬地朝她打招呼：“阿姨好。”
方芸笑眯眯道：“你好，你是……”
姜小宁还没回答，顾川已经抢先开口解围：“这是我新招的助理，我正在布置工作。你都记下来了吗？”
姜小宁赶紧点点头：“哦哦，都记下来了。”
方芸看到了桌上丰盛的饭菜，心里的欢喜又多了一些：“姑娘，这都是你做的吗？”
姜小宁终于找到了话题，连忙起身将电脑放在旁边桌子上：“是我做的，叔叔阿姨都没吃饭吧？”
方芸：“没有，我们就是来找他吃饭的，正好一起吧。远山，过来吧。”
姜小宁连忙起身去厨房，精准地找到碗筷，放在他们面前，又转身去给他们倒水。方芸看着姜小宁熟练的举动，又看到桌上原本放着的就是两套餐具，脸色的喜色更甚。顾远山看到桌上的电脑，有些不解地问自己的妻子：“电脑没开啊，刚才不是在布置工作吗？”
方芸连忙用手肘碰了碰他，朝他使了个眼色。
顾川朝餐桌走过来，顺路自然地扣上了电脑屏幕。
姜小宁没留意到他们的互动，倒好水，放在两位长辈面前：“叔叔阿姨喝水。”
方芸越看越喜欢眼前这个乖巧的小姑娘：“你多大啦？”
姜小宁只当长辈简单的话家常，有问就答：“二十三。”
“这么年轻啊。你们在一起多长时间了？”方芸刚问完，正在喝牛奶的顾川瞬间被呛到，咳嗽了起来。
姜小宁尴尬地涨红了脸：“不是不是，我只是顾总的助理。”
“你叫什么名字啊？”
“姜小宁，姜就是葱姜蒜的葱，不是，是姜，大小的小，宁静的宁。”
“哦。”
屋子里再次安静下来，一直没怎么出声的顾川轻轻地皱着眉头，叹了口气，“姜小宁，这的工作做完了，你去公司上班吧。”
“哦，对对，叔叔阿姨慢慢吃，我先走了。”姜小宁闻弦歌而知雅意，婉拒了方芸的挽留，拿起自己的背包迅速溜了出去。
出门后，姜小宁有些发愁！
她这倒霉体质，该不会害老板被误会吧？但下一秒，回想起刚刚和他近距离接触的画面，她又忍不住红了脸颊。呵呵，这好像也不算很倒霉……
只是转瞬间，她就叫醒了被春风迷醉的自己，毕竟赶紧回去上班才是正道啊！
姜小宁离开后，顾家又恢复了安静。
这些年来，一家三口之间的相处，都是方芸在中间做调和剂。但这顿饭吃得尤为安静。因为方芸还在努力消化儿子有了女朋友这件事。
等三人吃完午饭，方芸开始清理餐桌。
“别看年纪小，饭做的还不错。家里也是她打理的吧？真干净，你这小女朋友真不错，有这么个人照顾你我跟你爸爸也放心了。”方芸忍不住夸赞道。
顾川闻言有些头疼：“我重申一遍，只是助理，不是女朋友。你们打算在这待几天？”
顾远山一听儿子的话，立刻就刀子嘴道：“待什么待？都待这么多天了，我明天就回去。”
身为妻子的方芸轻轻拉住丈夫的手，示意他别那么暴躁，然后柔声询问自家儿子：“小川啊，妈妈上次跟你提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你要是不反对，我们就晚几天走，去这四周看看房子。”
一提起这件事，顾远山心里就来气：“不用问他，买房子又不是用他的钱，难道我还要跟他请示吗？”
方芸皱起了秀眉：“老顾，你好好跟儿子说话。”
“我这不是好好说吗？这十年，我们两个谁敢不好好说话？生怕哪句话刺激到他。他呢？开始几年还好，自从回来创业开始，跟我们越来越疏远，我们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吗？”
“你少说两句吧。”
“不行，这些话我已经憋了很久了。小川，你告诉我们，你为什么要这么冷漠地对待我跟你妈妈？”
顾远山问出心里积压了很久的疑惑与不解。
顾川听到父亲的质问，敛眉：“我自己一个人生活惯了，不希望有人来打扰我。家里多一个人我不适应。”
顾远山的怒火被儿子一句话点燃，满面怒容地盯着他：“你再说一遍！”
方芸连忙上前拦住丈夫。可顾远川却没有就此打住：“你伤的不是心脏，是你这颗心！你就这么忍心吗？为了你的手术费，我们花光了所有积蓄。整个恢复期你妈妈寸步不离地在身边守着你。如果当初她知道，救活的是这么个无情无义的儿子，她一定宁可没救过你！”
“你说的对。别人的心都是有血有肉的，我不是，我会变成这样也情有可原。不是我做的不好，是你们的期望太高了。我不能跟你们一起生活，更别说结婚生子，让你享受天伦之乐了。所以……”顾川沉默着，好几次想要放弃自己当初的决定。可最终，他还是硬起心肠，“所以，你们可不可以……就当没有我这个儿子？”
顾氏夫妇听到儿子这一番话，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十岁。方芸湿红了眼眶，难以置信地看着儿子。顾远山则因为太过激动，身体微微颤抖：“好，我同意。”
顾远山心灰意冷，转身独自走出房子。
“小川啊……你爸爸他……”方芸看着儿子，还是没能说下去，转身去追自己的丈夫。
“妈……”顾川见母亲也要离开，脱口叫住了她。
方芸回头期待地看着儿子，以为儿子改变了主意。可最后，儿子还是让她失望了。
“我……你们走的时候，让人去送你们。”顾川垂下眼眸。
方芸擦去眼泪，点了点头，黯然离开。
当关门声响起，独自留下的顾川痛苦地闭上了眼睛。过了一小会儿，他快步走到窗前，看到父母年迈走远的身影，泪水再也克制不住……
3
姜小宁离开顾川家后，直接回到了公司。
苏曼琳正在跟乔梦佳交流着工作，看到姜小宁走进来，放下工作走了过来：“你今天上午怎么没来上班？”
姜小宁老实道：“老板让我放假的，说等他回来再上班。”
“你知道他的行程？”苏曼琳秀眉微皱，“他只说有事在忙，却不肯告诉我具体原因。”
“你真的不知道吗？”姜小宁有些惊讶，顾川居然没有告诉过苏曼琳？她还以为他们两人之间关系很亲近呢……
苏曼琳不解地看着姜小宁。姜小宁没有直说，而是让苏曼琳随自己前往茶水间，然后才小声将昨晚发生的事情简略说了一遍。
苏曼琳端着水杯忧心忡忡：“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姜小宁听到她的质问一愣：“我以为老板会告诉你……”
“他现在怎么样，人在哪里？”
“看起来挺好的，我去给他做了饭，这会儿应该在陪他爸妈吃饭吧。”
“你做的饭？”苏曼琳惊愕地看着她。
“我看他受伤了不方便，就帮忙做了些简单的菜。”
“也就是说……你去过他家了？”她认识顾川这么久以来，一次都没去过他家。姜小宁这个小小的助理居然还进入过他家？
“是的。”
苏曼琳强压下心头翻涌的嫉妒，语气里带着几分命令的口吻：“你把地址给我，我去看看他。”
姜小宁打量了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太对劲，但一时又没想明白，索性放弃，拿出手机把地址发给苏曼琳。
苏曼琳将姜小宁打发走，自己望着那一串地址沉思了起来。大概是从姜小宁那里接收到的消息太过震惊，这之后的时间里，她都有些心不在焉。
在超市挑选补品和食物时，她回想起这段时间以来顾川和姜小宁之间相处的画面，脑中忽地冒出一个惊人的想法……但很快她又摇头自己率先否认了。
顾川和姜小宁？怎么可能！
买好东西，苏曼琳立即开车前往顾川家。与此同时，还有一个人也在去往顾川家的路上。不过，他比苏曼琳早到。
“还是我想着你吧？来，给你补补身体。”许诚然把手里拎着的好几个大购物袋丢在地上，形象全无地倒在沙发上，“累死我了，你也不夸夸我。川？我跟你说话呢。”
许诚然没得到回应，坐起身子，结果看到顾川阴沉着脸站在自己面前，顿时吓得一蹦三尺高。他警觉地看着面前低气压笼罩的好友：“川，你不要吓我，想干什么啊？”
“我很生气。”顾川故意举起手腕，将腕表上的数字显露出来。许诚然见到上头显示的数字90，赶紧道：“你不要激动啊，别过来，有话好好说。”
顾川阴恻恻地看着他：“谁让你把密码说出去的？”
“不是，这不是你亲爹亲妈吗？这都不能说吗？”许诚然觉得自己太无辜了。
“不能，我没有允许，谁都不能！我看你就恨不得把我的密码贴脑门儿上是吧？”
“好好好，我以后不说了还不行吗？看在我给你买了这么多东西的份上，这次就不要生气了哈。”许诚然赶紧求饶。
顾川放下手臂，看了看地上的袋子：“无事献殷勤，有事求我？”
“把我当什么人了？我是怕过一阵子会很忙，所以提前来看看你。”
“你去祸害谁？”
“我的川，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的人吗？”
许诚然话音未落就看到面前之人认真地点了点头。他被噎了一下：“……我很严肃地告诉你，这次我是非常认真的。”
顾川时不时就会听到他在自己耳边念叨找到了真爱，耳朵都快长茧了。他敷衍地点点头：“嗯，这是你今年第六百三十次说这话了吧？”
“这次不一样，这次真是命中注定的缘分！我敢说，以前所有的恋爱，都是为这一次相遇在积累经验。而且你知道有多巧吗？她竟然是姜小宁的朋友。”他今天拐弯抹角让警察打电话把赵妍叫出来道歉，然后又安排了人对其进行了一次有奖问卷调查。虽然……他的告白被再次拒绝，但他对赵妍的好感却不减反增。最最巧合的是，他发现赵妍和姜小宁竟然是好朋友！简直是天助我也！
“你是来求我让我找姜小宁帮忙吗？”
“开玩笑，我需要别人帮忙吗？”
“好，那你可以走了。”
“干嘛轰我走，我才刚进来。哎，我给你讲讲这个女人，从来没有一个人能给我这种感觉，就好像……”
“你能安静会儿吗？”
“你听我说啊，你想想，要是以后你跟姜小宁在一起，我跟妍妍在一起，那我们……”
“好了好了，下次再说，我今天真的有很多事。”顾川头疼地打断他的话，谁知门铃却在这时候响了起来。
他皱了皱眉：“今天怎么这么热闹？”
“我来开门！”许诚然走过去开门，看到苏曼琳拎着满满的两个袋子站在门口，有些意外。
苏曼琳面露微笑，神色自然道：“顾总呢？”
许诚然让开路，指了指里面。
苏曼琳自来熟地走进来，将袋子放在桌上，关切地看着顾川：“我听姜小宁说了，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不告诉我？伤得严重吗？”
顾川冷冷地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家的苏曼琳：“你怎么找到我家的？”
苏曼琳完全没料到他会这么问，一下子愣在当场。空气突然安静下来，只有尴尬在蔓延。许诚然赶紧低声道：“他今天心情不好。”
顾川调整好情绪，平静道：“谢谢你来看我，但是我今天不太想见人。”
苏曼琳和许诚然面面相觑。
苏曼琳脸上的笑容有几分勉强，但还是体贴道：“我就是来看看你，知道你没事我就放心了，我这就走。你身体不舒服就再休息几天。”
“不用，我还要去度假村，测量人员已经进入了。”
“我陪你去吧。”
“你回去吧，把前几天说的方案细节完善一下。”
“……”苏曼琳听到顾川的安排，心情一下子沉到谷底。
三人离开顾川家，乘坐电梯下楼的时候，顾川犹豫了下，转头看向苏曼琳，慢慢道：“明天可能还要麻烦你一下。”
苏曼琳的心情一下子雀跃起来：“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我爸妈要回去……”顾川有些迟疑。旁侧的许诚然听到他的话，立即插嘴：“怎么不让姜小宁送啊？”
顾川瞪了许诚然一眼，许诚然立即将头转开。
苏曼琳将他们的互动看在眼里，连忙应下这个请求：“我去送他们，你放心吧。”
顾川：“谢谢。”
苏曼琳笑着摇摇头，心头涌起一丝期待。顾川选择让自己去送他的父母而不是姜小宁，或许……这代表他与姜小宁两人之间的关系……还没有那么亲密吧？
4
姜小宁收到顾川发过来的消息后，第一时间开车赶到度假村工地与之汇合。她到的时候，顾川正和和测量人员一起查看着仪表和测量数据。
“老板，我来了。”
“笔记本带了吗？”
“随身带着呢。”
“我今天沟通的所有问题都要记录、整理好，回头打印给我。”
“好，我知道了。”
顾川交代完这些，领着姜小宁还有工地上的负责人一起巡视现场。在巡视过程中，他开始有意识地锻炼姜小宁。
“姜小宁，作为一名建筑设计人员，需要注意哪些事项？”
“第一，清楚建筑设计的方向及意图，提前做好准备工作；第二，做好备用方案，灵活应对各种变化；第三……”
姜小宁一边说顾川一边点头，时不时打断她指点几句。姜小宁明白顾川是在教自己，赶紧抓住这难得的机会仔细听讲，同时不忘拿本子做好记录。
在忙碌中，日头一点点西斜。
姜小宁端着盒饭，跟工人们蹲在一起边吃边聊天。
顾川看到这一幕走过来。姜小宁的盒饭已经吃得干干净净，她一边说话一边盯着旁边工人盒饭里的猪排不自觉地舔了下嘴唇。他心念微动，下一秒将自己盒饭里的猪排夹到了他碗里。
姜小宁抬头看着顾川，眼睛里盛满了不解：“老板？”
顾川神色淡定：“我不爱吃这么油的东西，省得浪费。”
姜小宁笑逐颜开，大大咬了一口猪排，一脸满足：“谢谢老板。我有樱桃莓莓，可以解腻。”
顾川眉眼有笑意一闪而过：“吃完回公司加班做沙盒去。”
姜小宁看着咬了一口的猪排，小脸瞬间皱成苦瓜。呜，她现在把猪排还回去还来得及吗？
工作室办公区的灯一盏盏亮起，又一盏盏熄灭，最后只剩下顾川办公室的灯光。
姜小宁从工地回来后，就开始动手制作模型。此刻，她沉浸在制作模型的忙碌里，没有发觉时间的流逝。当模型终于基本成型，她后退几步，参照电脑上的设计图对比了一下，满意地点点头。
她拿出手机对着模型一通狂拍，心里不忘将自己猛夸了一通。紧接着，她又凑到模型边上跟模型自拍，一边拍一边变换着各种表情。
突然，模型旁边冒出来一张清俊的面容。
姜小宁吓得险些将手机丢在地上。
“老板，你还没走啊？”
顾川余光瞥见她桌旁的自嗨锅，温声道：“你先吃饭吧。我来看看。”
姜小宁点点头，一边拿起自嗨锅，一边看着顾川检查模型。
顾川盯着模型看了下，拿起旁边的尺子开始测量了一番，得出不一样的结论：“尺寸有误差，比例不对。”
“不可能，我都量过了。”
“自己过来看。”
姜小宁赶紧放下自嗨锅，凑到尺子边，果然发现有问题……
顾川严格点出其中存在的问题：“多了三毫米。还有，胶水太多了，我不能看见这么粗糙的东西。”
受到打击的姜小宁，瞬间垮了肩膀。
两人收拾好东西走出公司，走进电梯后，谁也没有说话，气氛莫名有些尴尬。
最后，姜小宁主动开启了话题。
“老板，刚才……不好意思啊，我以为我测量的已经很精准了，没想到您一眼就看出问题了。”
“建筑行业事关生命安全，不能有一点误差，包括模型。”
“我是第一次做。”
“我第一次做的模型就放在学校展示了。”
“老板当然最优秀了……”
顾川看着她垂头丧气的样子，安慰道：“我不是告诉你我优秀，而是告诉你，只要足够认真，第一次也可以做得很好。”
姜小宁重新打起精神，恢复斗志：“记住了，以后我一定向老板学习！”
“明天重新做，做好了给我看。”
“收到！那，我开车送您回家吧。”
“好。”顾川说完，留意到姜小宁脸上沾了一块笔灰，于是出声提醒她。奈何在顾川的几次提醒之下，姜小宁都没有擦对位置。顾川有些无奈：“别动。”
他伸出手刚要帮她，却发现两人之间的距离太过接近。他连忙后退半步，笔直地伸出手臂。
姜小宁最开始不觉得有什么，但随着顾川的手越来越靠近自己的脸颊，心里忽然紧张了起来。然而那紧张中又藏着期待。最后，在他的手即将触碰到自己脸颊的时候，她慌张地避开了他的视线。
顾川的手落在女孩温热的脸颊上，轻轻擦掉了那一块笔灰。然而他的手还没来得及收回，电梯的灯突然急速闪了几下，随即熄灭。紧接着，电梯“哐当”一声巨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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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小宁发现自己竟然在老板家醒来，吓了一大跳，留了一张便利贴就迅速溜了。她回家后，做了早餐，然后又带着早餐赶到了医院照顾姑姑姜麦。
姑姑姜麦看到小侄女手臂上的伤，一脸惊疑：“你手臂怎么搞得？”
“路上摔了一跤，结果就这样……”姜小宁说出准备好的说辞。姜麦一听，担忧地叮嘱道：“宁宁，你千万要多多注意知道吗？你本来痛觉就不敏感，会因为觉察不到自己受伤而有生命危险。”
姜小宁点点头：“放心吧，我的好姑姑，来吃早餐。”
姜小宁照顾姑姑吃完早饭，正好遇上进来查房的护士。她一边回答护士的问题，一边动手收拾便当盒。便当盒刚收好，手机响了起来。
姜小宁看到来电显示，立即接起电话：“老板？”
“我，许诚然。”一道轻快的声音在电话那端响起。
“哦，许总，早上好。”听到对方声音的那一霎，姜小宁心头隐隐有些失落。
“我跟顾川中午想在家里吃火锅，能不能麻烦你买些菜过来？”许诚然在电话那头礼貌询问。
姜小宁听到那个名字，心情忽地又好转了起来。她一口应下，挂断电话后，拜托一旁的护士：“护士姐姐，我一会儿得去上班，姑姑就麻烦您帮忙照看一下啦。”
护士好奇地看着她：“你这是专门来送饭的？”
“是啊，我怕医院的饭姑姑吃不惯，就做了一点。”姜小宁笑嘻嘻拍了拍自家姑姑的肩膀，“中饭你好好吃啊，晚上我再来陪你。”
看了看手表的时间，姜小宁提着饭盒，脚上像装了风火轮似地溜出了病房。
护士一边给姜麦调点滴，一边笑道：“你侄女可真懂事，这个点儿已经把饭送来给你吃了，得多早起啊，五点吧？”
姜麦笑容里多了几分感慨：“那孩子是，就是太懂事了，唉，太懂事了，我哥要是知道就好了……”
离开医院的姜小宁没听到自家姑姑的感慨，一出医院就直奔超市。而顾川家的客厅里，被许诚然夺走手机的顾川，终于抢回了自己的手机。
他听到许诚然让姜小宁去买食材，不满道：“人家手臂还有伤，你就这么折腾她？”
“呦？心疼了？”许诚然坐在沙发上，拍了拍被子还有枕头以及家居服，朝顾川挤眉弄眼，“你对姜小宁就是不太一样哦。”
“不知道你在讲什么，大清早过来到底干嘛？”顾川避而不答。
“当然是关心你啊，我担心你，所以大清早就过来看看。没想到……正好撞破犯罪现场。”
“什么犯罪现场？”顾川边说边走到冰箱里拿出牛奶，倒了两杯，递给许诚然一杯。许诚然拿着牛奶，调侃道：“留宿女孩子在家过夜现场啊，还给她穿你的衣服，我都没有这样的待遇。好现象，好现象，顾川，你长大了。”
“你知道我身体的情况，你还说好？”
“起码有点人情味了，也不错。而且，我懂你，姜小宁那类型的女孩……不在你的审美里。”
“所以？”
“不管是同情心也好，还是其它的也好，我觉得你沾沾人气，沾沾烟火气也是好的嘛，总不能真的像你养的那只蜥蜴一样，冷血无情吧。这样，不可爱哦。”许诚然边说边去逗客厅里的蜥蜴。
“同情心……”顾川转了转手中的牛奶，没再说话。
室外太阳高照，姜小宁买好食材风风火火来到顾川家。
她拎着大大小小的袋子一边进门，一边和许诚打招呼，但余光下意识去寻找某个身影，可惜没找到。
许诚然接过她手中满满当当的食材，佩服道：“可以啊，姜小宁，购物能力满分。”
“谢谢许总，那再见啦。”姜小宁交了差事，转身就准备撤退，谁知被身后的许诚然叫住。她不解道：“许总还有什么事儿吗？”
许诚然脸不红心不跳地撒谎：“你家顾总说，我们一起吃。”
“哈？”
“啊什么啊，进来。”许诚然放好食材，将走到玄关处的姜小宁拉进屋，目光落在她受伤的手臂上，不由感叹：“你恢复能力不错啊，看上去精神满满。”
“那是，都感觉不到痛的。”
许诚然听到她的话，惊奇道：“姜小宁你是死侍吗？自动愈合没有痛感？”
“呃……”姜小宁挠挠头，痛阈值高她也没办法啊。瞄了瞄四周，她终于问出自己最想知道的事情：“那个……顾总呢？”
“在楼上画图纸，你知道的，建筑师不配有生活、爱情和兄弟。”
“哪有那么夸张。”
“你看你就涉行未深，等你成了设计师就知道了，早晚会熬成秃头少女。”
姜小宁觉得他在危言耸听：“有那么夸张吗？”
“当然！对了，我正式跟你说一下，你以后尽可能多跟顾川接触，反正你是他的助理，也帮我看着他一点，24小时的那种，最好能住在这里，有什么情况随时跟我汇报，我会随时抽问你的。”许诚然觉得这个活儿交给姜小宁再适合不过了。
姜小宁听了他的话，脑门上一排问号：“为什么？搞得像监视顾总一样，他又不是三岁小孩。”
“他比三岁小孩更可怕，好不好？那破坏力……”差点说漏嘴的许诚然赶紧住嘴。
“顾总有那么不成熟吗？”
“我是说他一旦激动起来，连自己……你就这么想啊，一个专注自己事业的设计师，一旦疯魔起来，是不是很可怕？”
“有多可怕？”
“……”许诚然瞪着眼前这个榆木脑袋，败下阵来，“嗨，说多了你也不明白，你就照做吧，反正帮我盯紧顾川就对了，我不能让他做出任何对不起我的事情，放心，做好这些事情，我给你加工资。”
“行，那我现在做什么？”
“第一步先加我的微信。”
姜小宁掏出手机，加了许诚然的微信。
“第二步，你先把火锅备好，我饿了。”
“哦，不叫顾总吃吗？”
“他吃不吃先不管，反正我饿了。”
姜小宁被理直气壮的许诚然说服，转身进了厨房。但是，她翻遍了厨房，发现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没有火锅？！！！
她一脸怀疑人生地将这个发现告知许诚然，早已心知肚明的许诚然佯装出一本正经的样子：“那我去买，顺便办点事情再回来，你记着看着顾川。”
许诚然说完，脚底抹油迅速撤离了现场。姜小宁立在原地，瞅着他奔逃的背影，隐约觉得哪里不太对，但是一时又抓不住头绪……
楼下的大门刚刚被关上，从工作中停下来的顾川走出了书房。他从二楼下来后，看到客厅的姜小宁，表情有些无奈。
“吃午饭了吗？”
姜小宁一见到他，眼睛不自觉亮了亮。她摇了摇头，“还没，许总叫我买了火锅菜。”
“家里没有火锅。他喜欢吃，我不喜欢满屋子火锅的味道。”
“……许总说他去买锅了，顺便办点事再回来。”
“不用管他，他饿不死。”
“啊，对了，还没问您，身体好些了吗？昨晚看您状态不太好。”
“已经没事了，走吧，一起吃午饭。”
姜小宁听到他的话，站着没动，小声建议道：“您身体刚刚恢复，还是不要吃外面的东西了，老板，您要是不嫌弃的话，我给您做吧？”
顾川疑惑地看着姜小宁：“你会做？”
“那是，手艺还相当不错呢。”姜小宁自信地昂着头，转身朝厨房走去。一打开冰箱，她当场咂舌，因为冰箱里所有的物品按颜色、品类放得整整齐齐。她下意识脱口嘀咕：“这么规整，强迫症吗？”
站在客厅的顾川没听清她的话，来到她身旁：“需要帮忙吗？”
“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就好了，你去休息或者画图。”开玩笑，让老板这双画图的手给自己打下手？？？她怕自己会折寿……
被拒绝的顾川站在原地，看着姜小宁忙碌的身影，一时有些无所适从。想了想，他最终还是选择了走开。
顾川坐在沙发上无聊地翻着书，目光却时不时地落在厨房那道轻快地忙碌着的身影上。里头热腾腾的烟火气，让这座冰冷的房子有了温度。他不由想起了早上许诚然的吐槽，旋即拿起手机，给许诚然发消息——
顾川：【你折腾我的助理做饭，你人呢？】
许诚然很快回了消息过来：【给你机会二人世界，我晚点回去，哈哈哈哈】
顾川：【无聊，最好别回来了】
许诚然：【遵命，愉快，别打架】
顾川看了一眼收到的新信息，没再回复，而是收了手机，起身去厨房帮忙。两人都没料到，彼此之间的配合会这么默契。
过了一会儿，即将炒好最后一盘菜的姜小宁眼前的视线被垂下来的一缕头发挡住，她笨拙地摇晃脑袋瓜，企图把头发甩到后面，结果好几次都失败了。她没多想，顺口请身旁之人帮忙：“老板，帮我一下。”
顾川细微地愣了一下，伸手帮她撩起头发，轻轻抓在了手里。姜小宁呆了一下，很直女地说：“不是，老板，我是说帮我端一下锅，菜好了，你端锅，我端不动。”
“……”得知自己误会的顾川连忙松开手，目光无意间瞥见手表上突然飙升到一百的心率值，心头大震。
“我打电话叫许诚然回来吃饭。”他匆匆丢下这句话，快步走出厨房。
他站在客厅冷静了下，做了好几次深呼吸，直到腕表上的数值恢复到八十，这才松了口气。
厨房里，姜小宁不解地皱了皱眉头。她觉得顾川的话前后有点矛盾诶？还有反应好像有点大哦？自己动手搞定了一切，将菜摆上桌，她转身去喊人吃饭。顾川朝餐厅走去，她却留意到客厅养着蜥蜴的保温箱，好奇地停在了保温箱面前。
“老板，你的口味很特别啊，宠物都跟别人不一样。大家都是养猫啊狗啊之类的，你为什么养蜥蜴啊？”
顾川原本已经往餐厅的方向走了几步，听到她的话，微微顿住了步伐。他沉默了下，语气有些低沉：“因为蜥蜴不太需要我，养狗的话狗会等我回家，猫也需要我每天照顾，它就不一样，我们生活在同一片空间，但对彼此都没有影响，我觉得就挺好。”
“嗯，是，你说得有道理。宠物是用来陪伴人的，如果让人感觉到负担，就不如不养。”姜小宁说完，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我是不是话太多了？”
顾川没正面回答：“吃饭吧。”
两人坐上餐桌，顾川开始下筷子。
姜小宁盯着他，心情比高考紧张：“味道怎么样？”
顾川平静的回了三个字：“还不错。”
姜小宁吐了吐舌头：“那我就放心了。”
见姜小宁不动筷，顾川催促她赶紧开吃。姜小宁有些纳闷：“不用等许总吗？”
“你要是相信他的话，你肯定会饿死。”顾川无奈地说完，手机震动了起来。目光落在来电显示上，他没有接电话，而是连忙按下了静音。
“不接一下吗？”姜小宁问完，见顾川默不作声，察觉出他的异样，识趣地转移换题，“感觉这几天日子过得像做梦。”
顾川敛起心头繁杂的思绪，顺着她的话，说：“你怎么动不动就做梦？”
姜小宁“咦”了一声，“你怎么知道？我每天都做梦。”
已经习惯聆听的顾川，慢慢吃着饭，没有出声。姜小宁继续道：“其实我是想说，我很感激老板那天保护我。我虽然经常倒霉，但遇到危险的时候总是有人帮我。我小时候遇到过比那天更可怕的事，那时候有一个大哥哥帮了我，只不过……”
姜小宁想起往事，难过涌上心头，没有再说下去。
顾川好奇地看着她：“只不过什么？”
姜小宁调整情绪：“那时候很黑，我看不清他的样子，而且过去这么多年了，记忆变得更模糊……也不知道他还在不在……”
隐约觉得自己好像抓住了点什么，但那感觉一闪而过，快得他没有反应过来。
这时，门铃响了起来。
“可能是许总回来了，我去开门。”姜小宁想起去买锅的许诚然，勤快地起身朝门口跑去。
“姜小宁，等一下！”回过神的顾川猜到了来人是谁，情急之下也赶紧追上。
姜小宁听见叫喊，紧急刹车，转过身去。谁曾想，顾川由于急着拦住她，速度太快来不及停住，于是两人就此撞在了一起……
这时，门外传来输入密码的声音，房门被打开。
与丈夫顾远山一起前来的方芸，看到眼前这一幕，当场傻眼——
自家儿子居然把一个女孩子扑倒在地上，两人几乎脸贴着脸……
2
时间似乎静止了。
倒在地上的男女仿若被按了暂停键，就这么保持着面对面的姿势一动不动。
顾川此刻大脑空白一片，往日的冷静自持早已不见。他已经很久没有距离一个女孩子的脸这么近了。此时此刻，他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甚至胸口那一处明明再也没办法跳动，可他却好像听到了从那里传来的心跳声，一声声，震耳欲聋……
同样怔住的姜小宁，呆呆地望着眼前这张近在咫尺的俊颜，目光迷离。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老……老板……你……我……刚刚……”
伴随女孩不知所措的说话声响起的，还有腕表的提示音。顾川反应过来后，赶紧起身：“那个，对不起，我刚刚没站稳。你，没事吧？”
“没事……老板你干嘛冲过来啊？”姜小宁慢吞吞坐起来，揉了揉无故遭殃的后脑勺。
顾川却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姜小宁的问题，而是将目光投向了重新被关闭的大门。姜小宁瞅了瞅门又瞅了瞅眼前的顾川，一脸茫然。
门外，突然关上房门的方芸，向后退了两步。
她重新打量着眼前的门牌号，疑惑道：“走错房间了吧？”
顾远山没看到刚才那一幕，听了妻子的话，立即反驳道：“没错啊！你输的密码，门都开了怎么会错？”
“可是……小川家里怎么会有女孩子，还……抱得那么紧。”方芸觉得肯定是弄错了。这简直是天方夜谭嘛！
“我怎么没看见，你眼花了吧？”顾远山不太相信。
“不会啊，看得很清楚。”
“再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方芸想想有道理，于是为防自己看错，先是仔细揉了揉眼睛，然后再次输入密码，轻轻地推开门。
两人也担心万一真得打扰到儿子谈恋爱，因此，一个故意发出咳嗽声以作提示，另一个则扬高音量：“小川，妈妈进来了啊。”
两人进去后，却没有见到预想当中的画面。只见儿子背着手站在客厅一副指导工作的模样，距离他两米远的椅子上，一个女孩抱着笔记本电脑坐着……
顾川转过身看向门口，佯装出一副刚刚看到他们的样子：“你们什么时候进来的？”
“刚进来。”方芸的目光从儿子以及那个女孩身上转了一圈，一时有些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看错了。
“我就说你老眼昏花了。”顾远山嘀咕。
顾川假装没听到父亲的话，脑中突然想起一个很关键的问题：“……你们怎么知道密码的？”
顾远山语气抱怨：“还能问谁？我们在酒店住了好几天，你连个电话都没有，打电话你又不接，只能问许诚然了。”
一旁的方芸则在继续打量着姜小宁，眼神火热。
姜小宁被她看得有些不敢抬头，但出于礼貌还是硬着头皮尴尬地朝她打招呼：“阿姨好。”
方芸笑眯眯道：“你好，你是……”
姜小宁还没回答，顾川已经抢先开口解围：“这是我新招的助理，我正在布置工作。你都记下来了吗？”
姜小宁赶紧点点头：“哦哦，都记下来了。”
方芸看到了桌上丰盛的饭菜，心里的欢喜又多了一些：“姑娘，这都是你做的吗？”
姜小宁终于找到了话题，连忙起身将电脑放在旁边桌子上：“是我做的，叔叔阿姨都没吃饭吧？”
方芸：“没有，我们就是来找他吃饭的，正好一起吧。远山，过来吧。”
姜小宁连忙起身去厨房，精准地找到碗筷，放在他们面前，又转身去给他们倒水。方芸看着姜小宁熟练的举动，又看到桌上原本放着的就是两套餐具，脸色的喜色更甚。顾远山看到桌上的电脑，有些不解地问自己的妻子：“电脑没开啊，刚才不是在布置工作吗？”
方芸连忙用手肘碰了碰他，朝他使了个眼色。
顾川朝餐桌走过来，顺路自然地扣上了电脑屏幕。
姜小宁没留意到他们的互动，倒好水，放在两位长辈面前：“叔叔阿姨喝水。”
方芸越看越喜欢眼前这个乖巧的小姑娘：“你多大啦？”
姜小宁只当长辈简单的话家常，有问就答：“二十三。”
“这么年轻啊。你们在一起多长时间了？”方芸刚问完，正在喝牛奶的顾川瞬间被呛到，咳嗽了起来。
姜小宁尴尬地涨红了脸：“不是不是，我只是顾总的助理。”
“你叫什么名字啊？”
“姜小宁，姜就是葱姜蒜的葱，不是，是姜，大小的小，宁静的宁。”
“哦。”
屋子里再次安静下来，一直没怎么出声的顾川轻轻地皱着眉头，叹了口气，“姜小宁，这的工作做完了，你去公司上班吧。”
“哦，对对，叔叔阿姨慢慢吃，我先走了。”姜小宁闻弦歌而知雅意，婉拒了方芸的挽留，拿起自己的背包迅速溜了出去。
出门后，姜小宁有些发愁！
她这倒霉体质，该不会害老板被误会吧？但下一秒，回想起刚刚和他近距离接触的画面，她又忍不住红了脸颊。呵呵，这好像也不算很倒霉……
只是转瞬间，她就叫醒了被春风迷醉的自己，毕竟赶紧回去上班才是正道啊！
姜小宁离开后，顾家又恢复了安静。
这些年来，一家三口之间的相处，都是方芸在中间做调和剂。但这顿饭吃得尤为安静。因为方芸还在努力消化儿子有了女朋友这件事。
等三人吃完午饭，方芸开始清理餐桌。
“别看年纪小，饭做的还不错。家里也是她打理的吧？真干净，你这小女朋友真不错，有这么个人照顾你我跟你爸爸也放心了。”方芸忍不住夸赞道。
顾川闻言有些头疼：“我重申一遍，只是助理，不是女朋友。你们打算在这待几天？”
顾远山一听儿子的话，立刻就刀子嘴道：“待什么待？都待这么多天了，我明天就回去。”
身为妻子的方芸轻轻拉住丈夫的手，示意他别那么暴躁，然后柔声询问自家儿子：“小川啊，妈妈上次跟你提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你要是不反对，我们就晚几天走，去这四周看看房子。”
一提起这件事，顾远山心里就来气：“不用问他，买房子又不是用他的钱，难道我还要跟他请示吗？”
方芸皱起了秀眉：“老顾，你好好跟儿子说话。”
“我这不是好好说吗？这十年，我们两个谁敢不好好说话？生怕哪句话刺激到他。他呢？开始几年还好，自从回来创业开始，跟我们越来越疏远，我们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吗？”
“你少说两句吧。”
“不行，这些话我已经憋了很久了。小川，你告诉我们，你为什么要这么冷漠地对待我跟你妈妈？”
顾远山问出心里积压了很久的疑惑与不解。
顾川听到父亲的质问，敛眉：“我自己一个人生活惯了，不希望有人来打扰我。家里多一个人我不适应。”
顾远山的怒火被儿子一句话点燃，满面怒容地盯着他：“你再说一遍！”
方芸连忙上前拦住丈夫。可顾远川却没有就此打住：“你伤的不是心脏，是你这颗心！你就这么忍心吗？为了你的手术费，我们花光了所有积蓄。整个恢复期你妈妈寸步不离地在身边守着你。如果当初她知道，救活的是这么个无情无义的儿子，她一定宁可没救过你！”
“你说的对。别人的心都是有血有肉的，我不是，我会变成这样也情有可原。不是我做的不好，是你们的期望太高了。我不能跟你们一起生活，更别说结婚生子，让你享受天伦之乐了。所以……”顾川沉默着，好几次想要放弃自己当初的决定。可最终，他还是硬起心肠，“所以，你们可不可以……就当没有我这个儿子？”
顾氏夫妇听到儿子这一番话，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十岁。方芸湿红了眼眶，难以置信地看着儿子。顾远山则因为太过激动，身体微微颤抖：“好，我同意。”
顾远山心灰意冷，转身独自走出房子。
“小川啊……你爸爸他……”方芸看着儿子，还是没能说下去，转身去追自己的丈夫。
“妈……”顾川见母亲也要离开，脱口叫住了她。
方芸回头期待地看着儿子，以为儿子改变了主意。可最后，儿子还是让她失望了。
“我……你们走的时候，让人去送你们。”顾川垂下眼眸。
方芸擦去眼泪，点了点头，黯然离开。
当关门声响起，独自留下的顾川痛苦地闭上了眼睛。过了一小会儿，他快步走到窗前，看到父母年迈走远的身影，泪水再也克制不住……
3
姜小宁离开顾川家后，直接回到了公司。
苏曼琳正在跟乔梦佳交流着工作，看到姜小宁走进来，放下工作走了过来：“你今天上午怎么没来上班？”
姜小宁老实道：“老板让我放假的，说等他回来再上班。”
“你知道他的行程？”苏曼琳秀眉微皱，“他只说有事在忙，却不肯告诉我具体原因。”
“你真的不知道吗？”姜小宁有些惊讶，顾川居然没有告诉过苏曼琳？她还以为他们两人之间关系很亲近呢……
苏曼琳不解地看着姜小宁。姜小宁没有直说，而是让苏曼琳随自己前往茶水间，然后才小声将昨晚发生的事情简略说了一遍。
苏曼琳端着水杯忧心忡忡：“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姜小宁听到她的质问一愣：“我以为老板会告诉你……”
“他现在怎么样，人在哪里？”
“看起来挺好的，我去给他做了饭，这会儿应该在陪他爸妈吃饭吧。”
“你做的饭？”苏曼琳惊愕地看着她。
“我看他受伤了不方便，就帮忙做了些简单的菜。”
“也就是说……你去过他家了？”她认识顾川这么久以来，一次都没去过他家。姜小宁这个小小的助理居然还进入过他家？
“是的。”
苏曼琳强压下心头翻涌的嫉妒，语气里带着几分命令的口吻：“你把地址给我，我去看看他。”
姜小宁打量了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太对劲，但一时又没想明白，索性放弃，拿出手机把地址发给苏曼琳。
苏曼琳将姜小宁打发走，自己望着那一串地址沉思了起来。大概是从姜小宁那里接收到的消息太过震惊，这之后的时间里，她都有些心不在焉。
在超市挑选补品和食物时，她回想起这段时间以来顾川和姜小宁之间相处的画面，脑中忽地冒出一个惊人的想法……但很快她又摇头自己率先否认了。
顾川和姜小宁？怎么可能！
买好东西，苏曼琳立即开车前往顾川家。与此同时，还有一个人也在去往顾川家的路上。不过，他比苏曼琳早到。
“还是我想着你吧？来，给你补补身体。”许诚然把手里拎着的好几个大购物袋丢在地上，形象全无地倒在沙发上，“累死我了，你也不夸夸我。川？我跟你说话呢。”
许诚然没得到回应，坐起身子，结果看到顾川阴沉着脸站在自己面前，顿时吓得一蹦三尺高。他警觉地看着面前低气压笼罩的好友：“川，你不要吓我，想干什么啊？”
“我很生气。”顾川故意举起手腕，将腕表上的数字显露出来。许诚然见到上头显示的数字90，赶紧道：“你不要激动啊，别过来，有话好好说。”
顾川阴恻恻地看着他：“谁让你把密码说出去的？”
“不是，这不是你亲爹亲妈吗？这都不能说吗？”许诚然觉得自己太无辜了。
“不能，我没有允许，谁都不能！我看你就恨不得把我的密码贴脑门儿上是吧？”
“好好好，我以后不说了还不行吗？看在我给你买了这么多东西的份上，这次就不要生气了哈。”许诚然赶紧求饶。
顾川放下手臂，看了看地上的袋子：“无事献殷勤，有事求我？”
“把我当什么人了？我是怕过一阵子会很忙，所以提前来看看你。”
“你去祸害谁？”
“我的川，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的人吗？”
许诚然话音未落就看到面前之人认真地点了点头。他被噎了一下：“……我很严肃地告诉你，这次我是非常认真的。”
顾川时不时就会听到他在自己耳边念叨找到了真爱，耳朵都快长茧了。他敷衍地点点头：“嗯，这是你今年第六百三十次说这话了吧？”
“这次不一样，这次真是命中注定的缘分！我敢说，以前所有的恋爱，都是为这一次相遇在积累经验。而且你知道有多巧吗？她竟然是姜小宁的朋友。”他今天拐弯抹角让警察打电话把赵妍叫出来道歉，然后又安排了人对其进行了一次有奖问卷调查。虽然……他的告白被再次拒绝，但他对赵妍的好感却不减反增。最最巧合的是，他发现赵妍和姜小宁竟然是好朋友！简直是天助我也！
“你是来求我让我找姜小宁帮忙吗？”
“开玩笑，我需要别人帮忙吗？”
“好，那你可以走了。”
“干嘛轰我走，我才刚进来。哎，我给你讲讲这个女人，从来没有一个人能给我这种感觉，就好像……”
“你能安静会儿吗？”
“你听我说啊，你想想，要是以后你跟姜小宁在一起，我跟妍妍在一起，那我们……”
“好了好了，下次再说，我今天真的有很多事。”顾川头疼地打断他的话，谁知门铃却在这时候响了起来。
他皱了皱眉：“今天怎么这么热闹？”
“我来开门！”许诚然走过去开门，看到苏曼琳拎着满满的两个袋子站在门口，有些意外。
苏曼琳面露微笑，神色自然道：“顾总呢？”
许诚然让开路，指了指里面。
苏曼琳自来熟地走进来，将袋子放在桌上，关切地看着顾川：“我听姜小宁说了，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不告诉我？伤得严重吗？”
顾川冷冷地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家的苏曼琳：“你怎么找到我家的？”
苏曼琳完全没料到他会这么问，一下子愣在当场。空气突然安静下来，只有尴尬在蔓延。许诚然赶紧低声道：“他今天心情不好。”
顾川调整好情绪，平静道：“谢谢你来看我，但是我今天不太想见人。”
苏曼琳和许诚然面面相觑。
苏曼琳脸上的笑容有几分勉强，但还是体贴道：“我就是来看看你，知道你没事我就放心了，我这就走。你身体不舒服就再休息几天。”
“不用，我还要去度假村，测量人员已经进入了。”
“我陪你去吧。”
“你回去吧，把前几天说的方案细节完善一下。”
“……”苏曼琳听到顾川的安排，心情一下子沉到谷底。
三人离开顾川家，乘坐电梯下楼的时候，顾川犹豫了下，转头看向苏曼琳，慢慢道：“明天可能还要麻烦你一下。”
苏曼琳的心情一下子雀跃起来：“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我爸妈要回去……”顾川有些迟疑。旁侧的许诚然听到他的话，立即插嘴：“怎么不让姜小宁送啊？”
顾川瞪了许诚然一眼，许诚然立即将头转开。
苏曼琳将他们的互动看在眼里，连忙应下这个请求：“我去送他们，你放心吧。”
顾川：“谢谢。”
苏曼琳笑着摇摇头，心头涌起一丝期待。顾川选择让自己去送他的父母而不是姜小宁，或许……这代表他与姜小宁两人之间的关系……还没有那么亲密吧？
4
姜小宁收到顾川发过来的消息后，第一时间开车赶到度假村工地与之汇合。她到的时候，顾川正和和测量人员一起查看着仪表和测量数据。
“老板，我来了。”
“笔记本带了吗？”
“随身带着呢。”
“我今天沟通的所有问题都要记录、整理好，回头打印给我。”
“好，我知道了。”
顾川交代完这些，领着姜小宁还有工地上的负责人一起巡视现场。在巡视过程中，他开始有意识地锻炼姜小宁。
“姜小宁，作为一名建筑设计人员，需要注意哪些事项？”
“第一，清楚建筑设计的方向及意图，提前做好准备工作；第二，做好备用方案，灵活应对各种变化；第三……”
姜小宁一边说顾川一边点头，时不时打断她指点几句。姜小宁明白顾川是在教自己，赶紧抓住这难得的机会仔细听讲，同时不忘拿本子做好记录。
在忙碌中，日头一点点西斜。
姜小宁端着盒饭，跟工人们蹲在一起边吃边聊天。
顾川看到这一幕走过来。姜小宁的盒饭已经吃得干干净净，她一边说话一边盯着旁边工人盒饭里的猪排不自觉地舔了下嘴唇。他心念微动，下一秒将自己盒饭里的猪排夹到了他碗里。
姜小宁抬头看着顾川，眼睛里盛满了不解：“老板？”
顾川神色淡定：“我不爱吃这么油的东西，省得浪费。”
姜小宁笑逐颜开，大大咬了一口猪排，一脸满足：“谢谢老板。我有樱桃莓莓，可以解腻。”
顾川眉眼有笑意一闪而过：“吃完回公司加班做沙盒去。”
姜小宁看着咬了一口的猪排，小脸瞬间皱成苦瓜。呜，她现在把猪排还回去还来得及吗？
工作室办公区的灯一盏盏亮起，又一盏盏熄灭，最后只剩下顾川办公室的灯光。
姜小宁从工地回来后，就开始动手制作模型。此刻，她沉浸在制作模型的忙碌里，没有发觉时间的流逝。当模型终于基本成型，她后退几步，参照电脑上的设计图对比了一下，满意地点点头。
她拿出手机对着模型一通狂拍，心里不忘将自己猛夸了一通。紧接着，她又凑到模型边上跟模型自拍，一边拍一边变换着各种表情。
突然，模型旁边冒出来一张清俊的面容。
姜小宁吓得险些将手机丢在地上。
“老板，你还没走啊？”
顾川余光瞥见她桌旁的自嗨锅，温声道：“你先吃饭吧。我来看看。”
姜小宁点点头，一边拿起自嗨锅，一边看着顾川检查模型。
顾川盯着模型看了下，拿起旁边的尺子开始测量了一番，得出不一样的结论：“尺寸有误差，比例不对。”
“不可能，我都量过了。”
“自己过来看。”
姜小宁赶紧放下自嗨锅，凑到尺子边，果然发现有问题……
顾川严格点出其中存在的问题：“多了三毫米。还有，胶水太多了，我不能看见这么粗糙的东西。”
受到打击的姜小宁，瞬间垮了肩膀。
两人收拾好东西走出公司，走进电梯后，谁也没有说话，气氛莫名有些尴尬。
最后，姜小宁主动开启了话题。
“老板，刚才……不好意思啊，我以为我测量的已经很精准了，没想到您一眼就看出问题了。”
“建筑行业事关生命安全，不能有一点误差，包括模型。”
“我是第一次做。”
“我第一次做的模型就放在学校展示了。”
“老板当然最优秀了……”
顾川看着她垂头丧气的样子，安慰道：“我不是告诉你我优秀，而是告诉你，只要足够认真，第一次也可以做得很好。”
姜小宁重新打起精神，恢复斗志：“记住了，以后我一定向老板学习！”
“明天重新做，做好了给我看。”
“收到！那，我开车送您回家吧。”
“好。”顾川说完，留意到姜小宁脸上沾了一块笔灰，于是出声提醒她。奈何在顾川的几次提醒之下，姜小宁都没有擦对位置。顾川有些无奈：“别动。”
他伸出手刚要帮她，却发现两人之间的距离太过接近。他连忙后退半步，笔直地伸出手臂。
姜小宁最开始不觉得有什么，但随着顾川的手越来越靠近自己的脸颊，心里忽然紧张了起来。然而那紧张中又藏着期待。最后，在他的手即将触碰到自己脸颊的时候，她慌张地避开了他的视线。
顾川的手落在女孩温热的脸颊上，轻轻擦掉了那一块笔灰。然而他的手还没来得及收回，电梯的灯突然急速闪了几下，随即熄灭。紧接着，电梯“哐当”一声巨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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