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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天色渐入墨黑,倏尔,一道刺眼的闪电划破天际,紧接着是一个雷声轰鸣,大滴大滴的雨点开始下落,由缓到急,扯天拽地直冲而下,四周只余哗啦啦的雨声。
  雨携着冷气透过敞开的纱窗直飞进来,染--湿----了暗灰色窗帘。
  董丽缩了缩肩膀,她身\_体虚寒,自从那次来大姨妈,她帮同学扔球抻到后,就落了畏寒的毛病,刚要起身,眼前便闪过一个暗影。
  陆晨快步走到窗边关上窗户,外面雨急,关窗时溅--湿--的衬衫,关完窗后他回房间,换了件衣服才出来。
  抬眼时,看到董丽仍旧端正的坐在沙发上,秀丽的眉微蹙,她脸上的酒窝因她此刻的认真隐隐现出,他发现此刻的她竟然恬静文雅。
愣了愣,放下系着纽扣的手,长腿一伸,落座。
  董丽的手悄悄捏紧书包带,深吸一口气,胸膛微微收缩,“送我走吧,昨天我试过了,我自己太无能,太懦弱,根本就没有办法自己生存,也……没做好吃苦的准备。”顿了顿,身-子向前倾,自嘲的道:“换句话说,我还得依靠你。”
  陆晨目光沉沉的一直盯着她,只听她又道:“如果你想过平静幸福的生活,最好还是把我送走,送的越远越好,断绝一切联系,只是每月给我一定数额的生活费即可,这样,即使你结婚,我想我也不会老远的跑回来给你捣乱。一是因为我不知道消息,二呢,即使知道消息了,我也没钱回来。”明亮的眼眸闪着簇簇光芒,认真的看着陆晨的眼睛。
  董丽又补上一句,“我没有耍脾气,没有无理取闹,是认真的,你能分得清。”
  空旷的客厅陷入死寂,天空中不时传来“轰隆隆”的雷声,窗外的雨啪--啪,密密匝匝敲着玻璃窗,每一下都响的震颤人心。
陆晨眼底愈渐沉冷。
他知道她说的是真的,她是真的想要离开,早上的话并不是她在耍脾气发疯。心,倏地涌上一股熟悉的无力感,她不再是那个穿着蓬蓬裙,抱着洋娃娃甜甜的叫着他爸爸的乖巧柔顺的女孩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有自己的主见,不再依赖他,不再叫他爸爸,这些都可以容忍,可今天她竟然说,要离开,断绝一切联系……
身\_体陷入沙发里,陆晨疲惫的揉着眉心,“就因为,我要和尚媛媛结婚……你才……”  
  “是!”董丽紧紧攥着书包带,指甲深陷入手心,刺骨的疼,整只手都在紧张颤-抖,她不知道自己的在紧张什么。
  陆晨闭上眼,良久,薄唇吐出一个字,“好。” 
  世界里没有了嘈杂的雨声,寂静的好似空气已经凝固住了一般,堵住了呼吸。手心一阵麻木过后,竟然涌出一丝凉意,垂头,原来是血液从手掌中渗出,眼前愈渐模糊,直到有温热的液体流下,痒痒的滑过脸颊。她平时最怕痒了,忍不住,伸手去擦,却怎么也擦不净,擦不净。
  “你干什么?”
  手腕被攥住,她却只是瞪着眼睛,把眼睛瞪到最大,企图让那些液体停止流淌,可她错了,她眼睛瞪的越大,那温热的液体流得更欢,止不住的往下流。
  陆晨看着眼前血水泪水交错的小脸儿,心一阵阵揪痛,抽出面巾纸细细的给她擦脸。
  “我不要你假好心,滚开。”董丽哭着挣扎,可陆晨却钳制着她的手腕,她无力挣脱,心中愤恨难平,张口就咬在他肩膀上,然后就像水蛭一般钉在那里,一动不动,却越咬越狠。  
  陆晨只是微微蹙眉,把手中的面巾纸扔在地上,手抚上她的肩膀,慢慢摩挲抚慰,叹了口气,“总是长不大,我可怎么放心让你离开。”
  肩上的牙齿缓缓放松力道,低低的呜咽声响起。
  陆晨把她抱回房间时,她已经哭的迷迷糊糊,靠在他怀-里安静的像躲避风雨的小猫,手紧抓着他衣襟。
  把她放在床-上便去掰她的手,可她就算是意识混沌时也是紧紧抓着不放,无奈,陆晨直接脱-了外衫脱身。
外面大雨不断,偶尔有闪电划过,回身拉上窗帘,薄薄的隔绝一点刺眼的白光。  
  再回过身时,他看到董丽紧-紧-抱着他的外衫,脸无意识的轻蹭,嘴角居然在向上弯,虽然不清晰,但他很确定,她是在笑。  
  梦见了什么,有梦见他么?
  笑得那么甜。
  回到客厅拿来医用箱,用酒精棉细细的擦拭她手上的伤口,干涸的血迹交错在手心,擦干净手心后酒精棉已是血色鲜红。用纱布把她的手包扎后,将手轻放在床-上,拽过被子给她盖上,一切都做到小心翼翼,生怕惊醒她。
  陆晨蹲在床边,将她挡在额前的发丝抚顺至耳后,在这个寂静悄然的雨夜,静静的,着迷的看着女孩清甜的睡颜。
  眼睛酸胀的难受,董丽眯着眼起床,来到镜子前,眼睛已经肿成核桃了,想了想还是不要洗漱了,转身又趴到床-上,闭眼。
  吱呀一声门开,熟悉的脚步声越走越近,温热的呼吸隐隐喷在脸侧,“起床吧,快七点了,今天早上我送你去上学。”
  董丽没出声,眼睛酸胀,她也懒得张嘴,只是安静地趴在那里,不久,一只凉凉的手覆在她眼睛上,很舒服,原本浮躁的心慢慢沉淀,涌上一股酸涩,如剧毒一样瞬间传遍每一寸肌肤,又酸又痛,眼睛更胀了。
  挥开他的手,董丽将头侧向另一边,“我请假了。”话里透着浓浓的沙哑。
  陆晨的手僵了僵,随后收回,“饭菜在桌子上,早些吃,我去上班了,事务所最近接了大案子,晚上我回来的会很晚……”
  董丽闷着头没吱声,听到关门声才慢慢睁开眼睛。
  董丽用一个上午的时间将行李收拾妥当,然后就是坐在床-上发呆,电话响过六次,她没接,后来门铃响了,她去开门,进来的是陆晨事务所的助理律师,进屋看了看,然后拿着陆晨的一个空文件夹走了,说是陆晨习惯了用这个文件夹装文件,她也没在意,关上门后回到自己房间,坐在床-上透过窗子看外面天空,天空湛蓝,很透,很明亮,澄澈如湖水,很美的景色,可她脑袋里却一片空白,很像电脑白屏状态。
  恍惚又睡了几觉,最后是饿醒了,睁开眼,窗外已是墨黑,摸出手机一看,已经是半夜一点,摸索着走到楼下冰箱去找吃的,由于刚睡醒意识有些模糊,腿磕到桌角,她揉着膝盖打开冰箱,拿出一袋泡面,回身就去取热水壶。
  门口处传来清脆的钥匙开门声,扭头向厨房外看。
  关门声后,便听到忽轻忽重及不稳的脚步声。
  “慢点。”这个男声有点陌生。
  陆晨喝酒了?被人送回来了?
  董丽手拎着泡面好奇的走了出来,刚走几步便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谢谢你。”
  “不客气,那……老板就交给您了,老板今天喝的有点多,麻烦您给他弄些醒酒汤。”
  “嗯,我会的。”
  然后是关门声。
  透过交错的暗影,董丽看清了缠在一起的人,怒气腾地个上窜,紧走几步,上前想也没想,啪的将整包面啪摔在那两人身上。
  “你——”脸上火辣辣的疼,尤其是在这种没有防备下的突袭,更是疼的个尖锐。原本以为这个碍眼的睡着了,谁知道竟跟个幽魂似的又飘出来,坏她好事!
  尚媛媛瞪着不算美的美眸,阴测测的看着女孩。
  “你什么你,给我滚,不知道我不待见你么!有多远滚多远,下次来挑好时间,别让我碰到。”
  看着她泼妇门前泼水骂大街的架势,尚媛媛不屑的扯了扯嘴角,蔑视的睨了她一眼,径直拖着陆晨往楼上走。
  董丽眼疾手快抽出插在墙上的装饰剑,横跨在楼梯上不让她过,尚媛媛心下嗤笑,反正程阿姨已经和她父母商量好了婚期,喜帖也在印制当中,她嫁给陆晨已是木已成舟,她不急,等嫁进来,成了女主人,成了她继母,她有的是办法惩治她。
  这个时候尚媛媛并不知道董丽跟陆晨根本没有血缘关系。
  尚媛媛笑了笑,嘴唇湛亮,灯下显得十分耀眼,她将陆晨放在楼梯边的矮椅上,起身抻了抻略略凌乱的裙衫,“你爸爸醉得不轻,记得给他熬醒酒汤。”
  走到门口,又道:“哦,对了,最好找条冷毛巾,给他去去热。”话毕开门走了出去,心想,这一夜够她手忙脚乱的折腾了,脚下步子便觉轻快。
  董丽放下手中的剑,面色凝重的看着陆晨,想了想他那么高,是没办法送他回房间了,只能让他在一楼的小卧室里将就。”
  男人很沉,高大的男人更沉,跌跌撞撞把人扶到小卧室,腿、胳膊似乎都落了伤,累的气喘吁吁。好不容易将人扶进小卧室里,看到胜利的光芒,董丽心下一喜,手上的力道就松了,肩上的男人身\_体开始往下滑,陡然警觉却没注意脚下,不知道踢到什么,身\_体不稳,两人直直摔入床里。
  董丽脸冲着床面,磕的鼻子酸痛,差点流泪,支起手肘想起身,身上忽的一沉,后颈一阵--湿--热,股后被硬物抵着,一股炙热的男子气息笼罩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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