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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那天以后,他陷入了很长时间的自厌,低迷的气氛使得宝宝每天战战兢兢的跟在他身边,越来越乖巧柔顺,不敢多说话,他看在眼里更是心如刀绞。
  又过了几天,母亲找到他,是老生常谈,相亲,他曾拒绝了几十次,可这一次他没拒绝,不过他有一个条件,他对母亲说,不管以后是哪个女-人进门,宝宝都是他亲生女儿。
  母亲答应了。
  就这样,他认识了尚媛媛。
  尚媛媛长得不是特别漂亮,但性格温顺,家教良好,陆晨觉得她可以作为结婚对象的交往,交往了几天后,把她带了回家,打破他的承诺。
  那天打开家门,她没有在房间里写作业,而是趴在客厅茶几上写,他知道,她是在等他。
看到他回来,她赶忙起身,眼角眉梢都透着欣喜,跑上前勾住他的脖子,亲-吻他的脸颊。
  他僵硬的任他亲-吻,抓下她的手臂,缓缓回身给她介绍,“宝宝,这是尚阿姨。”
  她神色顿了片刻,随即甜甜的扬起笑脸,“尚阿姨真漂亮,她是你的同事?”
  嗓子顿觉干涩,他嘴唇嚅动,想说,却听尚媛媛道:“你就是小丽吧?你也很漂亮可爱。”顿了顿说道:“你好,我是你爸爸的女朋友。”
  宝宝眼睛睁的很大,直愣愣的看着尚媛媛,后来又把目光投向他,僵硬问,“女朋友是吗?”
  他闭上眼,轻轻的点头。
  没有吵闹,没有大哭,所有他所预料的情况都没发生,她只是静静站在面前,静静的看着他们两个,目光梭巡在他们之间,那目光灼的他心口生疼,他却只能攥着拳头,僵硬的笑。
她小脸白的透明,双眼黑亮,一瞬不瞬的看着他,俏丽的唇瓣轻启,“我不喜欢她,让她出去。”她声调陡然拔高,最后竟几近尖叫,穿破平静的表象。
  锋利的刀子一般穿透胸臆。
  尚媛媛惊呼一声,揽上他的手臂,无措的,小声道:“晨,怎么办?”
  他安抚性的拍了拍她的肩,却没有看到宝宝手心里滴下的血,她的指甲已嵌入血肉。
  从那一刻开始,他与她渐行渐远。
  他不知道是否还要走下去,但他知道,时间便如白开水,时间越长,再浓的感情都会变淡,仿佛不断稀释的茶……
  他不知道这一切是为了她,还是为了,自己……
  陆晨一直在公司忙到很晚,事实上案子已经接近尾声根本不需要他亲力亲为,整整一天,看着手中材料他一直是在发呆。
  时间在指尖缓缓流逝,回到家时,已是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陆晨推开家门,张婶正在拖地,看见他进来连忙迎上前,“大少爷回来了?”
  “张婶,她怎么样了?”陆晨将西装递给张婶,解着领带问道。
  “小小姐一天都待在房间里,不过气色好了很多,我来的时候做了面汤,她吃了一小碗,晚间我做了米饭,炒青瓜,蛋花汤,虽然清淡点,但也吃了不少,半碗米饭呢,量了体温也不烫了。”张婶是老人,爱用老人那一套方法来衡量,不免会有偏误,陆晨还是不放心,皱眉道:“我上去看看。”
  门是半掩着的,轻轻推开,床-上女孩呼吸均匀,小夜灯的光晕微弱,浅浅笼罩她的睡颜,恬淡而静美。
  陆晨走到床边,弯腰,手轻覆在她额头,紧拢的眉峰微舒,轻舒了一口气,
  张婶说的没错,她是好了。
  将她搭在外面的手放进被子里,掩好被角,手背无意间擦过她的下颚,他眯眼细看,发现她原本白皙的下颚处似乎有青红的痕迹,在他还想细看时,床-上的女孩忽然动了,纤长如蝶翼的睫毛颤了颤,电光火石间他收回伸出的手。
  可女孩只是翻了身,又沉沉睡了过去。
  手指一根一根蜷缩,最终握成空拳,侧身背靠床边,迷晕暗淡灯光中,缓缓闭上眼睛。
  昏昏沉沉睡了一天一夜,当意识清明时,想睁开眼睛却觉得脑袋沉得厉害,眼皮也有些疼,董丽用力闭了闭眼睛,适应一会儿才睁开,下意识用手撑床起身,手掌却触到温暖的东西,下意识撤手,身-子不协调,脑袋咣当一声撞到床头。
  “怎么了,磕到了?”原本趴在床边的人倏然惊醒,晨光里,满眼的疼惜如此清晰。
  董丽支正身\_体,靠在床头,眼神复杂的看着面前人。
  男人清雅俊秀的脸上眼窝深陷,整洁熨烫的衬衫领前有着明显的褶皱,这衬衫是昨天他穿的,很明显,他应该是……是在她房间守了一夜。
  原本那些早已习惯的刺耳的话正准备脱口而出时,被她生生压制住,那种酸疼的感觉又来了,指尖酸疼的厉害,牵引着心脏那个部位。
  她的继父就是有本事,不断的做那些让她难堪、愤怒的事,却又企图将温柔点点滴滴渗进她的周遭,看着有些邋遢的男人,歪头躲过他的触碰,垂眸拽了拽被子,“我……还要再睡一会儿。”
  蹭着床头躺下,纤薄被子下瘦弱的身\_体蜷缩成一小团。
  空气中僵挺着的手,机械收回,陆晨叹了口气,撑着床沿起身。
  脚步声远去,听到关门声,董丽便将被子掀开,瞄了眼紧闭的门,缓缓坐起。
  收拾妥当,肚子也有些饿了。
  走到楼下时,厨房里碗盆清脆响声传来,想来是张婶在收拾厨房,董丽伸手擦了擦自己有些痒的额头,歪着头往餐厅走,恰巧张婶碗着喷热腾腾的汤出来。
  热气蒸腾,张婶的圆圆的脸被蒸的红润似高粱,看见她下来便招呼她,“小小姐醒了,正好饭菜都好了。”
  董丽走到餐桌旁,看着翠色诱人的菠菜汤,吸了吸鼻子,清新味道瞬间萦绕弊端,嘴角微微上扬,她最喜欢吃的蔬菜就是菠菜,其实说来也不是菠菜本身对她有什么吸引力,而是因为一部现在看来有点啼笑皆非的动画片,动画片的主角叫做大力水手,大力水手每次与坏人对决,吃了菠菜后便会神奇的长出大块肌肉,力大无穷将敌人击败,成为解救众人的英雄。那个时候八九岁的她,信以为真,执着的认为吃了菠菜会像大力水手一样所向披靡,打倒敌人。每天都要求陆晨给她做菠菜吃,她也吃不腻,直到现在都保持着对菠菜的喜爱。
  这时张婶已经舀出一碗菠菜汤放到她面前,笑着道:“少爷知道你爱喝菠菜汤,特意嘱咐我做的,尝尝,刚出锅,味道很鲜。”
  “谢谢张婶。”董丽接过汤碗,低声道谢。
  张婶舀着汤,瞟了眼女孩低垂着的脸,心下叹气,可主人家的事她也不好说什么,只是道:“少爷说,今天晚上回到你回老宅,让你准备准备。”
  董丽手中动作微滞,匙内的汤,滴落桌面,清透的水珠颤动。
  缓缓将汤匙放入碗中。
  傍晚,一抹红霞挂于天际,朦朦胧胧可以看见一丝存留的白云。
  董丽并没有按照陆晨说的让她穿那一袭黑色长裙,只是随便套了件白色T恤,下-身配牛仔裤,此时的她正手插兜站在林荫道边等着他的车子。
  车子缓缓而近,陆晨看到她的衣着后也没多说什么,直到她上车坐好,摁下中控锁,脚下踩油门,车子飞速前行。
  陆晨生长在高干家庭,陆父,陆正谦曾是中央某军区副军长,后因负伤退居二线,不过依旧与中央政要来往密切,陆家有三个儿子,陆晨是老大,老二叫陆南,五峰集团总经理,做事手段很辣果决,不留余地,为人阴冷,总是给人一股毛骨悚然之感,令人望而却步,不敢接近。老三叫陆言,留学归国后拿了三个博士学位,脑袋聪明反应,超乎常人,唯一缺点就是恃才傲物,瞧不起普通贫苦大众,他的口头禅经常是,你们一群愚蠢的人类。自认天下第一聪明之人。
  驶过一段浓密树荫,陆家大宅便隐藏在这葳蕤翠绿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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