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大盗的赞歌
第六章 大盗的赞歌
杰克：我们应当去哪儿找一些有用的哲人，他们是视死如归的血性汉子！
瓦特：强壮又勇敢的男子汉！
罗宾汉：他们勤劳勇敢，百折不挠，历经磨难！
耐德：谁不为朋友仗义执言，抛弃生命？
哈里：谁会为私利背信弃义，出卖朋友？
马特：我看那些官场上的人谁敢这么说。
——《乞丐的歌剧·大盗们的对话》
侠盗罗宾汉
无论民众是因受尽贫困之苦而赞赏勇猛机智、善于谋略的侠盗劫取富人的财产，也不管是源于人们特有的对冒险事情的好奇心，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各国家的人们都敬慕侠盗。也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使得他们在公众心里的形象充满了神奇色彩。几乎每个欧洲国家在历史上都出现过巨盗，人们用最优美的诗歌记载和传颂他们的功绩，而他们的罪过会被人们编成顺口溜，在未来漫长的时光中，在顽童中代代传唱。(1)
那些研究国民行为与特征的旅行者经常观察和评论这种情感。18世纪初，学识渊博的布兰克神父在英国居住了很多年，在他的书信里有一些关于英国和法国人民有趣的故事，他说他多次见过英国人吹捧拦路抢劫的行为，甚至到了对与勇敢军队的褒扬相当的地步。他们的谈吐幽默、机智狡猾以及慷慨大方的故事在人们中间广为流传，即使是著名的小偷也被人们当做享有极高声望的英雄。他又说道，所有国家的人民的情绪时常会因为盗贼而激动，但对将被处以极刑的罪犯却非常冷漠。然而有一伙英国强盗却对这样的事情有很大的兴趣：他们享受在整个审判过程中的坚定，并且为那些在面对上帝与人间的审判时表现勇敢，坦然面对死亡的人鼓掌喝彩。例如，在古老的民谣中，如此描述著名的强盗马克佛森：
“他离开了，
如此喧闹，
如此不羁，
如此使人惊惧；
他跳动着活泼的舞步，
在绞刑架下翩翩而舞。”
在英国，也许是在全世界，民间流传的侠盗中，最为有名的当数罗宾汉。这个名字在人们心中拥有特殊的光环。“他劫富济贫”，人们把不朽的声名送给他，一个足以酬谢恩人给他们的实物资助的名号。在传奇小说和诗歌中，都有很大篇幅描写他的故事。他和他的那些背挎长弓、身穿林肯绿呢的快活部下经常出没的舍伍德森林现在已被流浪者当做圣地，一个纪念他的固定场所。如果作为一个普通人，他是绝不会受到赞扬的。在七百多年的时间长河中，他的一些美德被人们广泛宣传，在所有讲英语的地区，都有他的名字出现。他的勇敢、他对穷人的关爱以及对女人的尊敬，都使他成为全世界绿林好汉中的佼佼者。
有骑士精神的城市游侠
在后来出现的英国盗贼之中，几乎所有人都听说过克劳德·杜瓦尔、迪克·特品、乔纳森·怀尔德和杰克·谢泼德。在18世纪的英国，在人们恐惧和欢喜之中，这些拦路贼和城市游侠独特的骑士精神形成了。英格兰10岁以上的男人都知道他们的英名。他从伦敦驰马飞奔约克的行为令人惊叹，也使他成为无数人爱慕的偶像。他为了得知藏钱的场所，将一名老妇放在火上，这一冷酷行为被当做是一个有趣的笑话。他凛然面对死亡的态度被当做是勇敢行为。布兰克神父在他1737年的书信里写道，他一直对特品的故事很感兴趣。他抢劫绅士的时候，会慷慨地留下足够的钱以便使其走完旅程，他让他们发誓永不告发他，而这些绅士又真的认真负责地履行了自己的诺言。
一天，神父听到了一个人非常兴奋地讲述他的故事。不知是特品还是其他有名的强盗，拦住一个非常富有的人，至少据他所知是这样的。他如往常那样喝问“要钱还是要命！”但在此人身上他只搜出了五六个畿尼(2)。于是，他放了这个人，态度十分友好地告诫此人以后出门不要这样囊中羞涩，并补充说，如果下次碰见他还是这样吝啬，就要痛打他一顿。
特品的一个崇拜者讲了另一个有趣的故事，是有关特品在剑桥附近抢劫某先生的。他拿走了这个绅士的手表、鼻烟盒和所有的钱，只给他留下2先令。临走时，他要求该绅士以名誉发誓不会报警或去法庭告发他。绅士按照他的话立了誓言，然后依礼而别。后来，他们在纽马克特意外相遇，并认出了对方。这位绅士认真地践行了自己的誓言，他不仅没有告发特品，而且还夸赞他以正当手段赢了很大一笔钱。特品提议他们2人各自在一匹有希望获胜的马身上下注，某先生非常高兴地接受了，就好像是在和全英国最有身份的绅士一同下注那样风度翩翩。结果特品输了，他什么也没说就付了钱。某先生的这种宽宏大量的举止使他深为感动，以至于他告诉某先生非常遗憾因为他们之间曾经发生的小事他们不能一起畅饮几杯。讲述这个轶事的人，为英国是一个绿林好汉的故乡而感到特别自豪。
杰克·谢泼德在英国也是尽人皆知的人物。他的残忍行为曾使他的国家蒙羞，但他又是如何获得了公众的普遍尊重呢？他没有罗宾汉劫富济贫的行为，也不会像特品那样以古怪的礼貌方式抢劫，但是他却在脚戴镣铐的情况下逃出了新兴门监狱。这个成绩——人们不止一次地重复——使他戴上了不朽的花环，也使他成为人们心目中典型的盗贼。他不满23岁时就被处决了。对他的死，人们非常同情，在他死后的数月，人们谈论的唯一话题就是他的冒险奇遇。他的画像和一幅理查德·桑黑尔以他为题制作的油画挂满了画店。1724年11月28日的《英国日报》上还刊载了这位画家的赞美诗：
“是您，桑黑尔先生，
赐予了一个如此无名、如此微贱的名字，
以耀眼的名誉；
是您，
避免谢泼德被拖进死亡的坟墓，
使他的形象存留人间！
艾普莱斯·亚历山大，
将恺撒画成了奥里留斯；
莉莉的画作使克伦威尔成为不朽，
而桑黑尔的画使谢泼德永生。”
由于杰克的声誉很高，因此人们觉得可以将其搬上戏剧舞台。于是瑟蒙德策划了一出名为《滑稽的杰克·谢泼德》的哑剧，其在伦敦剧院区的特鲁利街剧院上演时取得了巨大成功。其中，所有的场景都以自然风光为背景，即使是他在克莱尔集市经常出入的酒吧和他在新兴门监狱成功逃脱出的死牢也不例外。
1754年出版的《新兴门监狱年鉴》的编辑维莱特（Villette）先生进行了一次奇怪的演说。他声称他的一个朋友在一个街头传教士那里听说了杰克的行刑时间。演讲人维莱特用当时的情况作为例证进行说明，谴责人们只会用蛮力而极少利用头脑。他说：“在这方面，我们有一个尽人皆知的最好例子，那就是有名的杰克·谢泼德。他排除了如此巨大的困难呀！他干了一件如此惊人的事情啊！这一切都为了他那条几乎被送上绞架的令人厌恶的性命！他是如此敏捷地用弯曲的钉子打开了脚镣挂锁的链子，又如此果断地拆下脚镣，爬上烟囱，用手拧弯了那根铁栅，穿越石墙而过，他砸碎了通道尽头的大门，然后一直爬上盖着铅皮的监狱屋顶，他用一枚长钉把一块毯子挂在墙上，至此他躲过了死亡！他是如此勇敢地从屋顶溜到鸽笼顶上，然后又如此小心地爬下楼梯，成功地逃到了大街上！”
“噢，你们都与杰克·谢泼德很相像，不要误会，我的同胞们，我不是说物质方面，而是指精神方面，因此我认为应当给予这些事情精神内涵，如果我们觉得如他拯救他的肉体那般，我们也承受着巨大苦痛，经过再三思考，若救赎我们的灵魂不值得的话，那会是多么可耻呀！”
“我来警告你们，用悔恨的钥匙打开你们内心的锁！打开你们钟爱的欲望的枷锁，走近希望的‘烟囱’，清除阻挡你们决心的‘栅栏’，走过绝望的石墙和死亡之谷的黑色通道！使你自己变成神的铅皮屋顶，用教堂的钉子安装信任的‘毯子’，走下屈服的鸽笼，爬下谦逊的梯子！这样一来，你就会来到罪恶之狱的出口，逃脱妖魔鬼怪等老刽子手的魔掌！”
乔纳森·怀尔德——菲尔丁同样使这个名字变得不朽，并为人们所厌恶。在他的身上几乎找不到一个巨盗所应拥有的性格优势，这种优势与犯罪难以分离。他是个卑鄙的小人，因为惧怕死亡而告发了他的同伙。他的卑鄙行径为人们所不齿，在他去往伦敦死刑场的路上，无数的脏东西和石头投到他的身上，人们用各种方式来表达他们的愤怒和轻蔑。和他相比，人们对待特品和杰克·谢泼德的态度则有着天壤之别。这两个人在死前都穿着干净整齐的衣服，衣服的扣眼里是散发着轻香的鲜花，而且他们也像人们心中所期待的那样勇敢地面对死亡。人们想到有人会将特品的尸体送往外科医院去进行解剖，因此，当他们发现有人在匆忙地搬运尸体之时，便从搬运人手中武力夺回了尸体，他们抬着特品的尸身在全城明目张胆地转了一圈，然后将尸身埋在一个非常深的墓坑里，他们还在墓坑里填满了生石灰使尸体快点腐烂。他们不能想象他们心中的英雄——在24小时内从伦敦飞马奔往约克的英雄的尸身被卑鄙的外科医生野蛮地肢解。
克劳德·杜瓦尔的死就不这么幸运了。克劳德很有绅士派头，根据巴特勒在纪念他的颂诗中的描述，
“他给野蛮的阿拉伯人指明了方向，
一种更为文明的劫掠形式；
如受过教养的绅士般谦和地接受恩赐；
在愚笨的英国人民面前
他以从未有过的优美姿势走向绞架。”
实际上，他是礼貌的代名词，而且他对女子的尊重也是天下闻名。最后，在他被捕后关进“石墙、铁链和铁栅”之内时，由于他拥有罕见的优良品质和英名，妇女们感到极为悲伤。
巴特勒说，在他的地牢中：
“来自全国各地的女士们，
将她们的爱心献给这个亲密的囚犯。
他淡然处之，毫不动情，
就像是这都是他应得的。
最骁勇的骑士也无法
减轻女士们的伤痛，
就像少女一样悲从中来，
无论武艺多么超凡脱俗。
要以世匹敌的雄心，
去挽回世界的损失、去挽救他们。
与他一同改变生活景象，
丢掉所有虚荣而奋起战斗。”
欧洲各国的成名大盗
在法国的著名强盗中，任何一个都不能与艾默尔·瑞高特·泰特努埃尔相比。在查理六世统治时期，他非常活跃。他有约四五百人的部下，并且还拥有利木森和奥维根两座十分坚固的城堡。在他周围地区分布着许多封建贵族的领地，尽管他的收入并不稳定，但是驿路却给他提供了源源不断的财富。他死后仅留下一份遗嘱，遗嘱的内容如下：我将送给圣乔治教堂1500法郎作修缮之用，留给一直忠贞不渝地爱着我的姑娘2500法郎，剩余的全部送给我的同伴们。我期待着他们能像亲兄弟般相处，并且友善地分发这笔钱。如果他们中有不同想法，并因此而发生争执，那不是我的错，我只能请求他们找一把锋利的斧头，打开我的保险箱，自己争抢保险箱里的物品，动作慢的人只能自认倒霉。”奥维根的人们还在用一种钦佩的语气谈论着这些强盗的高明手段。
但在那之后，法国的窃贼就成了十足的恶棍，人们一点也不尊敬和欢迎他们。著名的卡吐什——这个名字在现在的法语中已是流氓恶棍的代名词——根本没有一点侠盗所应具有的慷慨大方、彬彬有礼和勇敢的献身精神。17世纪末，卡吐什在巴黎出生，1727年11月死亡。尽管他的确很坏，但他的死还是引起了大多数人的同情，后来人们把他的故事改编成一出颇受欢迎的戏剧，该剧在1734年5月至6月间在巴黎所有剧院的演出都受到了观众的追捧。
在当今，法国以拥有维多克这个几乎可与特品和杰克·谢泼德相匹敌的强盗而感到极为幸运。现在，维多克已经成为无法考证的传奇小说的男主人公，他的同胞以他五花八门的成就为荣，并且表示对欧洲其他国家是否拥有像维多克这样聪明，才能卓著并拥有绅士风度的大盗表示怀疑。
同样，在欧洲其他国家里也有着这样的大盗，他们在各自的国度里可说是老幼皆知。比如，德国有斯堪德汉斯，匈牙利有斯库布瑞，意大利和西班牙都有许多名强盗。
在全世界都享有盛名的意大利强盗有一个突出特点，他们中许多人不但虔诚而且非常有仁爱之心。这些人所表现出的仁爱与他们的身份极不相符，以至于人们非常偏爱他们的这一特点。当强盗中有一人被警察抓住时，他声称“我所付出的博爱精神要比这些地区随便哪三个女修道院都要多！”人们承认这个小伙子的说法与事实相符。
在伦巴第(3)，有两个臭名昭著的强盗现在仍为人们所牢记，他们最活跃的时期是在二百多年前西班牙人统治期间。据麦克法伦（Mike Farren）说，有一本小册子记录了他们的故事，几乎该省所有儿童都知道这本小册子，而且孩子们阅读此书的兴致比读《圣经》更大。
斯堪得汉斯是出没在莱茵河上的强盗，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受到敬畏他的莱茵河沿岸人们的喜爱。农民中流传着很多有趣的故事，是关于他用种种恶作剧嘲弄富有的犹太人或是特别专横的审判官以及他如王公贵族般的慷慨大方和英勇无畏的精神。简而言之，这些人为他感到自豪，他们愿将对他的功绩的回忆与他们的河流一样长久存在，就像他们不愿用火药去破坏爱伦布瑞特斯汀的岩石一样。
在德国，还有一个绿林好汉，人们说起他的品格和功绩时也总是用赞美的语气。1824年以及随后两年里，在莱茵河、瑞士、阿尔萨斯地区（法国的）以及洛林等地，有一个经常出没的巨大强盗组织，它的首领名叫毛斯科·纳代尔。与杰克·谢泼德相似，他也有着从防守森严的监狱逃脱的经历并因此受到人们喜爱。在他被囚禁在不来梅巾监狱主楼3层的牢房之时，身上戴着铁镣，但这并没有阻止他巧妙地避开看守的戒备，逃到楼下并游过威瑟河。一个哨兵发现了游到河中心的他，并开枪打中了他的腿肚子，但这个英勇的强盗依然手脚并用奋力游到了对岸，即便后来司法官员组织了严密的追捕也没有将他抓住。1826年，他又被捉住了，在梅因斯对他进行审判后，他被判处了死刑。尽管他是一个坏人，但他还是那样的高大、强壮、英俊。全体德国人都同情他的命运，尤其是妇女们更因为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将一个相貌英俊而又有着传奇冒险经历的英雄从刽子手的屠刀下面拯救出来而感到非常遗憾。
歌功颂德的戏剧
在说起意大利的强盗时，查理·麦克法伦先生指出了天主教派的不良倾向。它的悔过和赦罪使得此类犯罪加剧上升，但他又明确地补充道，与民谣作者和说书人的信口胡言所造成的坏影响相比，牧师和僧侣们连他们一半的影响也没有。应当把剧作家也算上，这样这份名单才是完整的。实际上，从赢利的角度讲，剧院只在乎自己是否有钱赚，因而会投公众所好，不断地上演受人追捧的窃贼和强盗的历史故事剧目。这些戏剧中的强盗个个形象鲜明，他们身着奇装异服，神秘莫测，寻欢作乐，冲动轻率以及无所顾忌的行为方式充分地满足了人们的想象欲。而且即使支持他们的人提出完全不同的看法，他们对公众所造成的有害影响也是无可挽回的。据说，为了纪念在1647年和1648年那不勒斯革命中的盖兹公爵，剧目中的那不勒斯强盗不管是行为还是服装以及生活方式都被塑造得引人注目。但政府当局觉得这种对强盗大吹大擂的做法必须要禁止，因此政府发布了命令禁止在化装舞会上使用强盗的服装。那时强盗成群，公爵审时度势，认为可以将这些强盗组织起来成为一支军队，帮助他夺取他魂牵梦绕的那不勒斯王位。他这样描述这些强盗：“他们是那样的高大健壮，留着长长的差不多全部卷曲的黑发，他们约有3500多人，年龄在20～50岁之间。全都穿着黑色的西班牙皮衣，丝绒长袖或者是金黄色的衣服，马裤镶着金边，绝大部分镶的是深红色的花边，镶着金边的丝绒腰带上还系着一个放鹰打猎用的袋子，腰间都插着两把手枪。皮带上挂着一把三指宽、两英尺长的华美的短剑，脖子上挂着用丝质长带系着的火药筒，其中一些人扛着火炮，也有一些人拿着老旧的大口径短枪。他们脚穿长筒丝袜，足蹬漂亮的鞋子，头顶的帽子是用悦目的金线织成的，也有的是用不同颜色的银线织成的。”
在我们国家，《乞丐的歌剧》是为窃贼们歌功颂德的又一个作品，此剧第一次上演就受到民众的欢迎。在《唐西亚德》的评论中我们可以得知此剧是如何成功的。在《生命的诗篇》中约翰逊也引用了这一说明：“看过该剧的人都对它大加赞赏，该剧在伦敦连续演出了63天，而且在接下来的季节里又一次演出，依然非常受欢迎。该剧在英国所有的大城市几乎都上演过，而且在很多地方还演出了30场或40场；在巴斯和布里斯托等地更是演出了50场。依次在威尔士、苏格兰和爱尔兰也连续成功演出了24天。随处到处可以听到妇女们吟唱剧中让她们着迷的歌曲，而且她们还模仿剧中场景布置自己的房子。除了该剧的作者自己因该剧的成功而获得荣誉外，剧中人物波莉的扮演者也一下子成了城里人喜爱的明星，她此前没有一点名气。商店里都是她的画像，有关她生平的文学著作和诗歌也相继出版发行，甚至还用人把她的一些言语和俏皮话集成了小册子。访剧的影响远不止于国内，在意大利的歌剧院长达10年的时间里也始终将此剧作为压轴戏。”
约翰逊博士以一个作家的身份指出海瑞恩——即后来的坎特伯雷大主教对这一歌剧的批评存在问题。海瑞恩说道：“该剧对拦路强盗大加颂扬，并且最后还使他逃脱处罚。这样一来，会使人们觉得邪恶和犯罪是被鼓励的。”另外，他还补充道：“有传闻称此剧上演后匪帮数量惊人地增长。”约翰逊博士觉得这个说法值得怀疑并且提出了自己的理由，那就是那些从事拦路抢劫和入室抢劫的很少会到戏院看戏，而且按照普通人的逻辑，劫匪不可能和平抢劫。但如果约翰逊博士所说的话被推翻，人们就会得出这样的结论：拦路强盗和入室抢劫的人经常光顾剧院，而且他们受到一部成功的歌剧的影响变成了模仿剧中人的品行不端的年轻人，这种影响的可能性非常大。另外，在社会上影响力广泛的权威人士约翰·费尔丁爵士——玻街（伦敦中央违警罪法庭所在地的最高司法长官）——以他在政府机关中了解的情况为基础十分肯定地指出，在那部歌剧流行期间，犯罪的数量明显增加了。
在距离现在非常近的年代里，也有一个产生了同样影响的例子。当时，并不出名的年轻人席勒创作了一出名为《强盗》的戏，该剧误导了整个德国年轻人的思想和喜好。一位著名的评论家海兹李特也对这出戏发表了这样的评论：长期以来，从来没有一出戏如此强烈地震撼他，“它就像一记重拳，使他头晕眼花。”事情过了25年，他仍然对这出戏记忆犹新。用他的话说，它“就像一个一直居留于他脑中的老住户一样”，他好像还没能完全清醒过来，所以很难描述这出戏到底是怎么样的。剧中的男主人公是一位品德高尚具有超凡本领的小偷，刚入学的新生几乎都非常崇拜他，以至于他们甚至渴望着模仿这位在他们看来非常有名的剧中人，离家出走，置身于森林荒野之中，劫夺过路行人的钱财。他们想象他们会像摩尔人一样抢劫富人财产；他们还想象救济他们遇到的穷人，然后他们和自由自在的伙伴在原始的关隘或是森林深处的帐篷里，痛快地喝莱茵白葡萄酒。仅仅一点儿冷酷的经历就地摧毁了他们的勇气，他们发现真正的抢劫与舞台上传统侠盗的行为完全不同。以面包和水为食，每天睡在潮湿的麦草堆中，这样过三个月的牢狱生活，如果作为在壁炉边消遣的传奇小说还不错，但对于真正经历这种生活的人就没有这么愉快了。
拜伦勋爵认为，品格高尚的窃贼们至少已改变了其祖国的那些年轻幼稚的诗歌创作人的品位爱好。他觉得这样总好过他们那些德国的同龄人，因为他们没有投身绿林之中，作响马或者拦路贼盗。尽管他们同样地敬佩海盗康拉德，但是他们不会参与海盗的行动并为他们升起黑旗。他们所做的只不过是用语言表达他们的赞美之情，在具有很大发行量的期刊和音乐杂志上发表了数量众多的描写海盗和土匪的新娘以及劫匪的各种各样冒险经历的诗篇。
但剧作家们发挥了不好的作用。与盖伊和席勒相比，拜伦在这方面要做得好很多。通过舞台布景、华丽的服装、悦耳的音乐以及他们在剧中表达的极其错误的看法，使得公众的鉴别力受到了损害。他们并不明白，粗俗的噱头会削减艺术的感染力。
在伦敦的贫民区和人口稠密的地区，集中着很多票价低廉的剧院，那些游手好闲、行为放荡的年轻人经常光顾。比起任何其他种类剧目的演出，他们最喜欢有关窃贼和杀人犯的传奇故事的剧目，因而这种戏能吸引更多的观众。演员们表演的拦路盗贼、夜间窃贼和绿林好汉们非常生动，这给这些情绪激昂的观众进行了有关犯罪的生动教育。同时剧中还充斥着窃贼和杀人犯各自生涯中最为悲惨的事件和极其粗俗下流的情节，在观看时，人们为剧中人的深厚感情和宽阔胸襟而鼓掌欢呼。不论何时发生了如何恶劣的犯罪案件，他们中所有令人作呕的细节都会在舞台演出，以取悦于那些早晚会是效仿这种行为的观众。
单纯的读者对于强盗题材的戏剧有着不同的态度，他们中的大部分人都想了解那些臭名昭著的流氓恶棍的冒险经历，即便是虚构小说，他们也很乐意去看一看吉尔·布拉斯·德·桑特伦和大恶棍唐·古兹曼·德阿尔福雷克的曲折动人的传奇故事。在这里，诗人不会带来什么损害，也用不着担心有人模仿，只要他们高兴，他们就会对所谓的“英雄人物”歌颂一番，使我们想起值得我们同情的杰米·道森、吉尔达瑞或者是具有大无畏精神的麦克佛森等人，或者是在不朽诗篇里的苏格兰巨盗罗伯·罗伊（Rob Roy）因自己所受的不公正待遇而进行的申冤雪恨。假如，诗人用他们优美的语言能够使整个世界相信这些英雄人物只是晚出生了几个时代的被人误解的哲人，且无论从理性还是现实的角度他们都热爱。
“良好的传统，
简单地谋划，
他们愿意臣服强权，
他们愿意履行承诺。”
那么，整个世界可能会变得更明智，并愿意使用好的方法来分享财物，以使这些窃贼不再与社会对抗，达到社会和谐。但是，从事实来看，即使魔法师的法术再高明，恐怕也无法使他们变得明智起来。
【注释】
(1)摘自莎士比亚《鲁克丽丝受辱记》。——译者注
(2)英国的一种货币，一畿尼为21先令。——译者注
(3)意大利北部区名，与瑞士接壤。——译者注
在线阅读网免费看书：http://www.yuedU8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