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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条纹蝶

我找到了我需要的蝴蝶。一个男孩常在我家附近卖萝卜和番茄,他大约七岁,非常机灵,他光着脚丫,也不是天天洗脸,一条带子系着破破烂烂的短裤。一天早晨,他又出现在我家门口,手里提着菜篮。他将菜钱仔细地放在手心里,那只是几个苏而已,可是他一一数过,或许这是他妈妈非常需要的钱。然后便从自己的口袋中拿出了一样东西,这是他前一天在收割兔草时从篱笆边捡到的。

“这个,”他说着将这个东西递给了我,“您感兴趣吗?”

“当然。你最好多找一些,越多越好,星期天我可以带你玩旋转木马。当然,我还会额外付你两个苏。这不是菜钱,你可以将它和菜钱分开,这两个苏就是你的了,不用交给你妈妈。”

两个苏对于这个有些“邋遢”的孩子来说显然是笔数目不小的巨款,他对此很满意,并承诺自己将全力干好,因为这样一来他便可以得到一大笔财富了。

孩子走后,我仔细端详起了这个小东西。这是一只十分好看的茧子,物有所值,形状钝圆,看上去和蚕茧差不多。它非常坚固,颜色是黄褐色的,不过是很浅的那种。我觉得这很可能是橡树蛾的茧。假如我的判断是对的,那可真是一个意外的惊喜。因为我可以通过它来进一步研究,或许还能解决一些大孔雀蝶身上没有弄懂的问题。

橡树蛾应该算是蝶蛾类昆虫中非常典型的一种,可是似乎还没有什么书介绍过它们的繁衍问题。一个关于它们的传闻是,不管周围的环境如何,关在一个隐蔽房间中或者盒子里,让它们远离田野,置身城市……只要雌蝶孵化出来,远在别处的树林里、草地上的雄蝶们都会接收到信息,如同在一个罗盘的指引下一样,赶到雌蝶身边。

这个描述是一些书本介绍的,这与亲眼目睹或者亲身见证根本不是一回事。两个苏的付出会让我得到什么发现呢?我能从茧子中见证到一只大名鼎鼎的橡树蛾吗?

它还有另一个名字——小条纹蝶。我更喜欢用这个名字称呼它。很显然,这个名字和雄蝶的外衣有关:它的外衣与浅红色的僧侣长袍很像,不过质地并非棕色的粗呢,而是类似于天鹅绒,浅色的条纹横向绣在天鹅绒上,一些小白点点缀在它的两片翅膀上。

在我们这一带,小条纹蝶算不上常见,有时候你兴致冲冲地专门捕捉它,也未必能够抓到。至少我住在这里的二十多年中,还没有在附近,特别是我的那个僻静的花园中,发现过小条纹蝶。要知道我可是一个捕虫子的高手,而且死昆虫对我来说没有任何吸引力,我都是去寻找活昆虫的,这样我的研究才更有意思。虽然我不像一些专门的收集者那样热情洋溢,可是我对田野中总是充满生机的任何昆虫都非常关注。假如我真的见过比较罕见的小条纹蝶,我怎么可能错过呢?

卖菜的小男孩虽然得到了我带他玩旋转木马的奖励,可是这么大的诱惑仍然无法让他再找到一个小条纹蝶的茧。我在三年的时间里,动员了很多朋友和邻居,特别是对大自然充满兴趣的孩子们,帮我搜寻小条纹蝶;我自己同样不惜翻遍枯叶堆、乱石丛,以及空掉的树干,去寻找这种蝴蝶的茧,可惜,没有什么进展,始终没有找到它们。这说明,在我们这个地区,小条纹蝶的数量是十分稀少的。

就像我的判断那样,这只漂亮的茧的主人果然是著名的小条纹蝶。八月二十日,一只雌性小条纹蝶从蝶茧中破茧而出,它略有些胖,外衣与雄性小条纹蝶一样,不过它的袍子颜色更为淡雅,像是米黄色。它的家同样是我进行实验和观察的金属网罩,我将它放在位于工作室中央的一张大桌子上,四周是一些我时常需要用的书、瓶子、瓦罐、盒子、试管和其他仪器。没错,这里也是我观察大孔雀蝶的地方。工作室之外就是我的花园,连通它们的是两扇窗户,我只开了其中的一扇,并且是整天开着,从不关闭,而另一扇则始终关着。小条纹蝶就在正对着窗户的地方,半明半暗的光线笼罩着它。

孵化出小条纹蝶的当天以及接下来的第二天,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关押着的小条纹蝶只是用前腿抓住网罩,朝向阳光,其余的时间就是一动不动。和当初的大孔雀蝶一样,它没有摇动自己的翅膀,也没有抖动自己的触须,非常安静。

在这几天中,雌小条纹蝶成长得很快。在我们还未了解的原因下迅速变化着自己的身\_体,似乎正在孕育一种雄蝴蝶无法抗拒的诱饵并准备吸引它们到来。很难知道它大腹便便的体-内在这几天中有些什么变化。那里出现了什么情况让周围在以后的几天中突然多了那么多令人惊奇的变化?如果可以研究好这种蝴蝶,无疑又是一个重要的进步。

到了第三天,雌蝴蝶显然已经准备好了。它的婚礼热烈地开始了。那个时候,我正因为两天的沉寂而对实验有些灰心,可是到了下午三点钟左右,当天气炎热、阳光分外灿烂的时候,一大群蝴蝶出现在了我的眼前,它们正在敞开的窗户前盘旋。

它们都是来拜访雌蝴蝶的爱慕者。有的停留在屋外,有的则进入到房间中,还有的竟然停到墙上休息起来,或许这是由于长途跋涉的疲劳所导致的。我看到不少蝴蝶都是从远处飞来的,它们越过高墙、柏树屏障,从四面八方飞来,不过它们的数量越来越少。我没有看到婚庆刚开始的场面,到了这会儿,该来的也基本上都已经来了。

我打算看看楼上的情况。我发现的场面还是让我很惊讶,就像当初大孔雀蝶的第一次拜访一样,如今楼上已经是一片让人眼花缭乱的场景了,而且这可是白天,不是大孔雀蝶喜欢的晚上。我不想漏掉其中的任何细节。在我的工作室中,此时已经有一群雄性小条纹蝶在盘旋了,它们自由地飞舞让我很难进行辨认,根据我的初步估算,这次差不多吸引到了六十多只雄小条纹蝶。在它们之中,有的在绕钟形罩几圈后便飞向了窗外,但是很快又折了回来,继续盘旋;有的性急一些直接停在了罩子上,相互推搡,好像要占据一个有利的地形一样。而罩子中的雌蝴蝶则将自己的大肚子垂在网纱上,非常冷漠地等待着。不管场面有多纷乱或者热闹,完全看不出它的兴奋之情来,雄蝴蝶长达三个多小时的喧闹对于雌蝴蝶来说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可是,随着太阳西下,气温降低,充满热情的雄蝴蝶们也渐渐减少了自己的热情。很多蝴蝶都离开了,并且没有再折回。也有一些留下的,它们选择了一个不起眼的地方停下,似乎在为明天的聚会休养。总之,今天的舞会已经结束。我想这样的盛大聚会明天肯定还会出现,因为金属罩没有让雄蝴蝶接触到自己所期望的爱人。

可是,我的想法又没有实现,蝴蝶们的聚会第二天没有出现,导致这个结果的原因正是我。前一天晚上,一位朋友将一只螳螂送给了我,这是一只非常奇怪的螳螂,它非常小,这让我对它备感兴趣。但是因为我的心里还装着所期待的蝴蝶舞会,于是很随意地将这只噬肉的小螳螂扔进了小条纹蝶的罩子中。我完全没有想到这位新邻居会对小条纹蝶做些什么。因为它们大小、强弱相差悬殊,似乎完全没必要担心蝴蝶的安全问题。

我太轻视螳螂了!第二天,我十分震惊地发现,这只毫不起眼、看上去极其瘦小的螳螂正在享用小条纹蝶的肉-体和鲜血。什么都晚了,蝴蝶已经被螳螂吃掉了头和胸部以上的部分。太可恨了,螳螂!你彻底毁了我整整准备了三年的实验,因为你的残忍嗜肉,我已经失去了继续研究的对象。

不过,好在还是有一点微薄的发现的。婚礼第一天来到这里的雄蝴蝶达到了六十多只。如果想到在这个地区很少见到小条纹蝶,以及我动员了大量人力物力都难以找到它们的茧的话,六十这个数字实在是非常惊人的。仅仅一只雌蝴蝶就能够让之前很少见到的大批雄蝴蝶重现江湖,这真是令人惊奇啊!

这些隐士是从哪里来的呢?能够确定的是它们来自距离此地比较远的各个地方。因为我在这一带搜寻这些蝴蝶的时候已经对周围进行了详细的勘察,我很肯定我们这一带没有小条纹蝶。出现在我工作室中的这一大群小条纹蝶,肯定是这整片地区的蝴蝶,不过,它们到底经过了多少路程才到达我这里,我实在没有答案。

又过了三年,我十分幸运地得到了两只小条纹蝶的茧,这可是我朝思暮想的蝴蝶。到了八月中旬,前后相隔几天,两只雌性小条纹蝶便分别从自己的茧中孵化出来了,我中断了很久的实验终于又可以再次开始了。

在大孔雀蝶身上进行过的实验同样顺利地在小条纹蝶身上进行了,而且答案与先前没有太大差别。至于聪明和灵巧,白天活动的小条纹蝶完全可以和喜欢在黑暗中进行一切活动的大孔雀蝶相媲美。不管我怎样变换雌蝴蝶的隐藏地点,它们总能识破,而且不会受外界变化的干扰,统统直奔雌蝴蝶的关押地。但是,如果将雌蝴蝶隐藏在盒子中,并把盒子盖得非常严实,雄蝴蝶们接收信息就比较难了,这时它们便不会飞来了。总之,目前关于小条纹蝶的实验,全部与大孔雀蝶实验相同。

将雌蝴蝶关在封闭的盒子中,阻断了盒子内外空气的流通,此时雄蝴蝶便无法知道雌蝴蝶的任何动静了。在这种条件下,就算将盒子放置在十分显眼的地方,也仍然无法吸引到雄蝴蝶。这个结果让我再次产生了蝴蝶传递信息是凭借着气味元素的想法,正是因为气味不能透过金属、木头、硬纸板、玻璃等材料,所以才会有上面的观察结果。

大孔雀蝶显然没有受到这个问题的影响,它们仍然能够在严重的樟脑气味干扰下寻找到自己的目的地。那么同样的实验放在小条纹蝶身上会有什么结果呢?于是,我再次取出药箱中各种带有怪味的实验材料,以此来遮盖蝴蝶可能散发出来的气味。

一共有十几只小碟子被我安排进了实验,其中一部分被我放到了雌性小条纹蝶的钟形罩居室内部,并且在钟形罩的周围我也放置了一圈怪味盘。在这些碟子中,或者盛满了樟脑,或者盛着宽叶薰衣草精油,有的还装了一点石油,或者是有着如同臭鸡蛋味的硫化物。总之,这已经是我所能设计到的极致了,整个房间都被这些奇怪的味道所包围。

到了下午,我的工作室已经如同配药间了,奇怪的气味令人作呕。现在的问题是雄性小条纹蝶会不会因此而迷失自己的方向呢?

不能!在接下来的三个小时中,它们如往常一样,大批赶来,准确地找到了钟形罩。其实这个罩子已经被我用一块非常厚的布遮掩起来了,因为我觉得这样会让寻找的难度更大。在雄蝴蝶们飞进来之后,它们无法看到希望发现的东西,而且周围全是奇怪的气味,可是,它们仍然知道雌蝴蝶所在的地方,并想方设法地试图从厚布的褶子中钻进去,见到自己的爱人。我的假设再次失败。

失败的结果再次证实了如同大孔雀蝶身上的樟脑实验的结果。应该说,此时我完全可以否定雌蝴蝶吸引雄蝴蝶的信息传播元素是气味物质的结论。不过,我没有,因为一个奇怪的现象被我偶然间观察到了。很多人都理解,一些意外和偶然所能带给我们的惊喜往往更大,真理的发现有可能正是因为一次偶然的启示。

雄蝴蝶们飞到房屋里后是不是也会通过视觉来寻找雌蝴蝶?一天下午,我重新设计了一个实验:我在玻璃罩中放入了一小段橡树枝,雌蝴蝶就栖息在橡树枝的枯叶上。这只玻璃罩面对着已经打开的窗户。如果雄蝴蝶飞到屋中来,它们很容易就能看到雌蝴蝶的位置。我让雌蝴蝶就这样在金属罩中待了一个晚上和第二天的一个上午,之后便将它改放在了房间另一边的地板上,那是一个光线有些暗的角落,与窗户之间的距离大概有十几步的样子。

蝴蝶们对于我的精心设计的反应还是让我感到意外。飞到房间中的雄蝴蝶完全没有在意那只曾经关押过它们心上人的空玻璃罩,它们无视这只位于它们进入房间的必经之路上的玻璃罩,而是直接飞向了房间的另一头,那里是我曾经为雌蝴蝶安排过的放置地点,但是现在它在另一个完全密封的玻璃罩中。

它们飞到了新的曾经关押过雌蝴蝶的金属罩圆顶上,花了不少时间研究这个无法突破的东西,不断挥动着自己的翅膀,有时还互相打闹一番。在下午的所有时间中,被移动了的金属罩旁边一直非常喧嚣。终于,太阳落山之后,它们飞走了,当然也有一些比较顽固的雄蝴蝶没有离开,似乎是什么东西将它们完全吸引住了。

让我感到奇怪的是:雄蝴蝶们对于这样一个不存在雌蝴蝶的地方非常感兴趣,而这个地方是雌蝴蝶曾经待过的,虽然它们能够看到这里并没有雌蝴蝶,可是它们仍然对此极为热衷。一定有一个东西将它们迷惑了,这导致了它们对雌蝴蝶真正所在的地点不屑一顾。

是什么迷惑了它们呢?雌蝴蝶曾经在金属罩中待了一个晚上和一个上午,在这么长的时间里,它一定在金属罩中留下了不少特别的气味,而就是这些气味让雄蝴蝶们欲罢不能。

因此,指引小条纹蝶飞行目的地的很可能就是它们的嗅觉,这种嗅觉非常敏锐,能够从很远的地方得到雌蝴蝶传来的信息。而雄蝴蝶的行动也是被嗅觉控制的,因此,尽管他们看到了雌蝴蝶不在金属罩中,但是它们仍然没有认同视觉传来的信息,而对于真正放置雌蝴蝶的玻璃罩则不屑一顾,反而直奔带有特别气味的雌蝴蝶曾经待过的监狱,因为那里有雌蝴蝶迷人的气味。

这种令雄蝴蝶难以抗拒的东西保持的时间看来挺长。我认为这种东西应该是气味,它缓慢地散发出来,一点点将雌蝴蝶曾经待过的地方或者接触过的东西慢慢浸润,让这种气味一时之间不会消失。因此,虽然雌蝴蝶现在就在玻璃罩中,但是它身上的特殊气味却无法渗透到玻璃之中,而密封起来的玻璃罩又无法让罩子内外的空气流通起来,所以雄蝴蝶们根本没有嗅到特别的气味,这就是它们对雌蝴蝶视而不见反而钟情于一只空金属罩的原因。到了这个地步,气味被某种屏障遮挡而无法传出来或许还不是雄蝴蝶没有发现雌蝴蝶的理由,因为我还尝试了将玻璃罩垫高,使罩子由密封变成留出一道缝隙的方法,这样一来,罩子中的空气就可以和外部空气流通了。可是,最开始的时候,雄蝴蝶还是没有飞来的打算,至少在房间中的众多雄蝴蝶没有这个念头。半个小时之后,雄蝴蝶们才发现了玻璃罩中的秘密,于是集结而来。

这些结论让我豁然开朗,通过它们我就能进一步继续各种实验了,不过实验的结论并没有什么新奇的。我会在早晨将雌蝴蝶安排在金属罩中,它非常安静地待在橡树枝上,没有任何动作,如同标本一样。这种状态会持续很长时间,橡树叶子包裹住了它的身\_体,而它的气味自然而然地浸透到了这些叶子中间。

就快到雄蝴蝶来访的时间了,这时我会将带有雌蝴蝶气味的树枝从金属罩中取出,把它放在一把距离窗口不是很远的椅子上,但是雌蝴蝶仍然会被留在金属罩中,它所在的位置非常显眼。

雄蝴蝶很快就到来了,一只、两只、三只,不一会儿就飞来了很多只雄蝴蝶。它们或进或出,或上或下,或来或去,围绕在窗户附近四处飞舞。在离此不远的地方,便是橡树枝所在的椅子。所有被吸引来的蝴蝶并没有直接冲向雌蝴蝶所在的桌子,它们对于这张桌子和带有气味的橡树枝之间充满了犹豫。

它们终于作出了选择。但选择的是什么呢?是橡树枝——雌蝴蝶曾经长时间待在上面的华床。雄蝴蝶兴奋地挥动着自己的翅膀,在橡树枝的叶子上停了下来。它们努力地搜寻着、探索着,围绕着树叶不停地寻找,最终,这段橡树枝被它们弄到了地上。雄蝴蝶依然没有放弃,它们还是认为它们的爱人就在这段树枝之上。

当这一波热切的搜寻随着那批蝴蝶远去而结束的时候,又来了两个新的拜访者。而刚刚放有橡树枝的那把椅子就在它们进入房间的必经之路上。这两个新来的访客同样对于已经什么都没有了的椅子很感兴趣,它们停下来并且非常热情地寻找着什么。要知道,无论是先来的还是现在的这两只蝴蝶,它们真正想找到的雌蝴蝶并不在这里,而是安静地待在距离这里不远处的金属网罩中,我并没有给这只网罩加上什么遮盖,但是它们竟然完全没有理会它。当夕阳到来的时候,也就意味着雄蝴蝶们回家的时间到了;另外,让这些雄蝴蝶心烦意乱的气味也会随着时间的延长而慢慢减弱。于是乎,这些来访者逐渐离开了这里。或许明天它们还会光临。

后来继续进行的实验让我明白,其实橡树枝是完全可以被其他任何材料所取代的。只要将雌蝴蝶提前放到某个物件上很长时间,比如床-上、木头上、玻璃上、大理石上或者金属上等。只要雌蝴蝶的气味留在了上面,雄蝴蝶就会对它们产生非常浓厚的兴趣。当然,材料不同,气味保留的时间也不同,因此对于蝴蝶的吸引力时间也会有所不同。像棉絮、法兰绒、尘土、沙土或者其他多孔物体的时间会更长一些,而类似金属、大理石、玻璃之类的物质则会在很短的时间内失效。凡是雌蝴蝶待过的东西,都会成为雄蝴蝶追逐的对象,雌蝴蝶的吸引力能够到处传播。

如果让雌蝴蝶待在法兰绒——效果最好的材料——上一段时间,这个实验将会呈现出非常有趣的现象。我把一段雌蝴蝶待了一个上午的法兰绒装进了一根长试管中,用它来等待雄蝴蝶的拜访,它们果然没有考虑后果就飞进了容器中,但是却无法再飞出来了,不管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如果不是我将它们释放,那么它们很可能会死在里面。这个陷阱对它们来说是致命的。接着,我把法兰绒从试管中取出来,只留一个空试管放在那里,而法兰绒已经被我放到了一个密封的容器中。可是,这些求爱心切的蝴蝶还是义无反顾地钻进了空试管中。显然法兰绒上留下的气味也传到了玻璃容器上。

通过这些实验我们能够确认:雌蝴蝶通过自身散发的某种特别气味将遥远的雄蝴蝶吸引到了身边,这种气味本身和其传递过程都是极其细微的,以至于人类根本不可能感觉到。人类没有这样的嗅觉系统,就算你把鼻子紧紧地贴在雌蝴蝶身上,也不会闻到雌蝴蝶所散发出来的这种气味。

雌蝴蝶身上的这种气味可以很容易地传递到与它接触过的物体上,而只要这种气味没有被空气彻底稀释,它们就会如同雌蝴蝶本身一样,让雄蝴蝶意乱情迷,迷失方向。

这种吸引雄蝴蝶的气味不会在物体上留下什么痕迹,就算是一张刚刚停留过雌蝴蝶的纸也同样可以将一大群雄蝴蝶吸引到其周围,可是这张纸看上去是干干净净的,和之前一模一样。

气味要想留在某些物体上需要一定的时间,甚至这个时间是非常缓慢的,否则其效力就不明显。此时如果将雌蝴蝶与所接触的物体分开,把雌蝴蝶安放到其他地方,那么雌蝴蝶就会变得非常冷淡,因此雄蝴蝶也就不会对它抱着极大的热情了;但是,那些物体则因为雌蝴蝶的气味而成了雄蝴蝶们非常中意的对象。当然,不久之后雌蝴蝶的吸引力就会重新展现,因为毕竟它才是蝴蝶婚礼中的主角。

蝴蝶可以分为不同的种类,因此它们发出这种吸引异性气味的时间也并不相同。另外,从雌蝴蝶孵化出来到成熟期间还需要一段时间,只有成熟的雌蝴蝶才能散发出对异性有吸引力的气味。虽然在大孔雀蝶刚刚破茧而出的时候,就会引来不少雄蝴蝶,可是大多数蝴蝶要在两天,也就是四十多个小时之后,才会有这样的效果;至于小条纹蝶,它们具备吸引异性的能力的时间要更加延后,通常都是在两三天之后才会有这样的效果。

现在,让我们再注意一下还未弄明白的东西吧。与大孔雀蝶一样,雄性小条纹蝶也有一对美丽的触须。它们能为小条纹蝶指引方向吗?对触须进行手术的实验再次进行,虽然这个实验的结果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了。我从中得到的结果是:所有进行过手术的蝴蝶没有一只重新飞了回来。或许现在就得出结论还为时太早,因为在大孔雀蝶身上,我们知道它们没有飞回来还有其他的原因。

还有一种小蝶蛾被称做苜蓿蛾,它们和小条纹蝶有些相像,而且同样长着漂亮的触须,有一个让我尴尬的问题就是关于它的。我家附近经常能够见到这种蝴蝶,它的茧甚至可以在我家的花园中被找到。要知道,它的茧与小条纹蝶的茧非常相似,以至于我就曾被它们骗过。原本我以为我可以在实验中得到六只小条纹蝶,但是到了八月底,孵出来的六只竟然都是苜蓿蛾。我家附近肯定有不少漂亮羽饰的雄苜蓿蛾,奇怪的是这六只雌性苜蓿蛾竟然没有吸引到一只雄蝴蝶。

假如触须就是蝴蝶接收信息并指引飞行方向的器官,为什么这些同样拥有华丽触须的雄苜蓿蛾没有接收到我工作室中的雌蝴蝶所发出的信息呢?而跟它们非常相近的小条纹蝶可是成群结队地被吸引而来啊!或许这说明了蝴蝶的能力并非由器官功能决定的。虽然不少昆虫的器官类似,可是它们的某种能力却并不因为相似的器官而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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