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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Only Honorable Way to Die第二十三章 唯一体面的死法

叛乱分子炸毁了山上的铁路和一列往附近军营运送士兵的火车,火车头和炸烂了的铁轨纠缠在一起,金属车皮的侧面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烬和铁轨周围炸出来的泥土。

“我拉响了汽笛,但是他们不肯让路!”

工程师踉踉跄跄地向前走,与来到炸毁的车厢前的维达尔和赛拉诺擦肩而过,急切地想要说服每个人相信这不是他的错。

“我想要停车来着!我发誓!但是已经晚了。”

白痴。只有心虚的人才会用那么快的速度说话。维达尔很想把他推到破损的车厢底下,或者不停地踢他,直到他像那列火车那样一动不动。可那个傻瓜却继续喋喋不休地辩解下去,令人心生烦躁。

“消防员和我及时地跳车了。瞧瞧,他们把这里搞得一团糟!”

维达尔盯着炸毁的铁轨和火车。破碎。无序。这就是树林里的那些混蛋想要的东西。还有混乱。他走到一节看起来完好无损的车厢前面。

“他们偷了什么?”他问负责管理载具的人。

“什么都没偷,上尉。他们一节车厢都没有打开。”那个男人擦了擦脸上的烟灰说。他比工程师镇静许多,因为他觉得这是个好消息。

“你到底在说什么?”

“这里简直一团糟……他们没有打开任何车厢,什么也没偷走。除了浪费我们的时间,天知道他们想要干什么。”

维达尔看着他的士兵像蚂蚁团团围住被践踏的蚁丘那样围住破损的火车。浪费我们的时间。他认为这句话非常不可信。不,叛军不会仅仅为了惹恼他而使用那些宝贵的炸药,还是说他们真的已经愚蠢到了这种地步?维达尔还没来得及想出完整的答案,树林中突然传来的巨响就替他做出了回答。

又一次爆炸震得他们天旋地转,树丛上方再次腾起一个火球,指明了爆炸的发生地。

上当了!一切都是他们的诡计。声东击西!

正面战争打响了。

当他们赶到磨坊时,战斗仍在继续。炸药撕裂了士兵们的吉普车、卡车和帐篷,整个院子里都是血淋淋的尸体。加西斯从烟雾中钻出来,浑身是血和烟灰,维达尔几乎没认出他来。

“不知道他们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上尉!”

维达尔把他推到一边。

倾盆大雨应声而至,天空仿佛正与叛逆的野兽合作。是的,从现在开始,他会叫他们“叛逆的野兽”——来自树林的野兽。雨水和烟雾混合在一起,很难判断敌人来自哪个方向,但维达尔没有摘下墨镜,士兵们的身影映在黑色的镜片上——在他重新控制自己的情绪之前,他只想让手下的人看到这个。他的面具正在滑落,眼睛会首先出卖面具之后的愤怒和恐惧。

他们像一群被狐狸欺骗了的兔子,他手下的士兵和各种装备全都变成了暴雨之中的垃圾,维达尔仿佛听见森林和躲在里面的那群懦夫在嘲笑他。

“他们有手榴弹,上尉!”加西斯眼睛里充满了恐惧,“我们什么都做不了。”士兵们都知道,他们的上尉会找到替罪羊,让对方为此流血。

维达尔这才发现谷仓的门敞开着。

他抬起戴着手套的手,摘下墨镜,力气大得险些将它捏碎,加西斯没敢跟着他进入谷仓。补给、药品……全部被叛乱分子洗劫一空,连他的烟草也被拿走了。谷仓的大门却完好无损,没有一丝爆炸的痕迹,维达尔检查了锁头,也不像是被撬开过。

“上尉!”赛拉诺跑到他身边,从他的表情可以看出,他非常庆幸这天早晨是加西斯负责守卫磨坊,而不是他,“我们包围了一小撮敌人,他们躲在山丘上。”

山丘。很好,野兽变成了弱小的兔子。维达尔整了整湿漉漉的头发上的军帽。这一次他不会再让他们逃脱。

所谓的山丘最多算是个小山坡,坡顶有几块大石头,是叛徒们唯一的掩护。

维达尔亲自带人发起进攻,他在丛林之间穿行,借着树木的掩护,边跑边向敌人开火,他决心要在叛军再次躲进森林之前干掉他们。与往常一样,他参加战斗时都会用左手握住怀表,这是他的幸运符,破碎的表蒙紧贴着他的掌心,表针的嘀嗒声催促他前进。有时这声音听起来像是尖厉的耳语:来吧,维达尔,我目睹了你父亲的死亡,更想瞧瞧你是怎么死的,你还要让我等多久呢?

他命令士兵四面包抄叛乱分子,树皮在交火中被子弹打得四分五裂,碎片满天飞,但他知道,敌人的弹药很快就会用完,对方也许有十几个人,也许更少,明显寡不敌众。

这次狩猎并不像平时那样让人感觉良好,维达尔方才竟然被猎物愚弄,无论怎么报复都无法抹去今天的耻辱,但他至少可以确保不留活口,不让任何人把这件事传出去。他躲在一棵树后面给手枪重新装弹,赛拉诺躲在他左边的那棵树后。

“来吧,赛拉诺!”维达尔喊道,探身又开了几枪,“没必要害怕,这是唯一体面的死法!”

他再次躲到树后,深吸一口气,把怀表放进口袋。怀表仍然保护着他,他的死期显然尚未到来。几颗子弹擦着他的身体飞过去,与他仅仅相隔几厘米,周围的士兵惨叫着倒在地上,眼睛圆睁,空洞的眼珠盯着凌乱的树枝和无情的雨。维达尔又跑到另一棵树后,将新的子弹推进枪膛,然后再次冒着枪林弹雨冲上山坡,准备把猎物从岩石后面驱逐出来赶尽杀绝,让他们为自己愚弄他的行为而懊悔。

维达尔最后一次躲到树后,雨水从他的帽檐滴进眼睛,岩石上尸体横陈,就像从地下拽出来撇在那里的苍白树根。山坡上只剩两名叛乱分子在进行最后的抵抗,当维达尔下令再次进攻时,他们被几颗子弹击倒,发出低沉的号叫。

噢,沉默的死亡,没有什么比得上它。维达尔多么希望自己能把敌人临死时的叫喊和死后的缄默录成唱片,在刮脸时聆听。雨水倾泻到树木和毫无生气的尸体上,浸透尸体上的衣服,它们仿佛与泥土融为一体,这时只有雨声才能打破死亡的沉默。

维达尔几步来到山顶,后面跟着在突袭中幸存下来的士兵,与叛乱分子的损失相比,他们这边的伤亡无足轻重。维达尔走到一具敌人的尸体前,尽管面无表情,但他还是对着那张一动不动的脸开了两枪,确保他真的死了。感觉好极了,每开一枪都能中和一点留在他血液中的屈辱所制造的毒液,但他需要找到一个还能说话的敌人。

维达尔呼唤赛拉诺,对方一如既往地像训练有素的狗那样跑了过来。他们在山顶的石缝里发现了另外两个躺着的敌人,他们尚未成年,大约十五六岁,其中一个死了,另一个还在挣扎,右手捂着颈部的弹孔,身边搁着手枪,维达尔一脚把它踢开。

“让我看看。”他说,把那个男孩的血淋淋的手从伤口拿开,语气几乎称得上温柔。维达尔喜欢平心静气地和他的猎物打交道。

男孩依然想要反抗,但既然别人可以轻而易举地拿开他的手,显然说明他没了力气,也活不了多久,他的喉咙上满是鲜血。

“你还能说话吗?”

男孩喘着粗气,凝视着天上那些正在往他脸上降下雨水的乌云。

“该死。”维达尔起身拔出手枪。

他瞄准了男孩的脑袋,那个傻瓜却用沾着血污的手指把枪管拨到一边,失去光泽的眼睛里充满了蔑视——几乎可以说是嘲弄的神情。维达尔把枪管从他手里拔出来,再次瞄准,这一次,男孩用手掌堵住枪口,然而子弹毫不费力地穿过了血肉和骨头,维达尔又把另一颗子弹送进了叛徒的脑袋。

“没用,他们都不会开口的。”维达尔朝躺在地上的所有尸体挥了挥手,“全部补一遍枪。”

赛拉诺惴惴不安地目睹了男孩被杀的全过程。维达尔甚至怀疑赛拉诺有时候会想象上尉的枪对准他的脑袋的情景,而加西斯就不会有这样的想法,他总是严格奉命行事。

“上尉!”他喊道,“这个还活着,只伤了一条腿。”

维达尔走到他旁边,仅仅看了受伤的人一眼,他就微笑起来。

“是的,这个人会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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