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义的意义

有关定义的讨论真的永远是那么复杂吗？是否能得出一个定义取决于想达到的目的。如果一个定义必须概括方方面面，那就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因为产生于活生生语言的单词始终处于变化之中，而用一句话来概况定义，在最好的情况下，也无非是一种暂时的简化表达而已。

但许多定义并没有决意要表达一个事物的各个方面，更多考虑其实用性。人们只是为了一个特定的目的，来决定这个词的意思，即使人们不得不承认，用这种方式并不能完全开发日常语言中一个活生生的词。在这种情况下，就要通过许多人的决定来规范定义。

那么应该怎么做呢？可以参照颁发战争奖章的做法。颁发这样的奖章，不需要对勇敢下一个全面的定义。从一开始，大家就都清楚，这里不是指任何情况下的勇敢。一般来说，只需要提出战争中的勇敢标准。如果这些标准使用起来非常得心应手，并能保证奖章确实颁发给了勇敢的人，这一定义就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尽管从哲学上来看，这么做也许非常肤浅。为了不使我们讨论的内容太军事化，我们来举一个女性奖章的例子。这是一种奥地利的奖章，它有个很漂亮的名字：美德的女仆。这一奖章问世于1662年，是费德南特三世夫人爱莱奥诺拉（1630—1686）提出的。该奖章是为了表彰勇敢的女性，尽管它的名字并没有体现这层含义。这里的“勇敢”特指勇敢地抗拒情欲的诱惑。在宫廷中，这样的诱惑比比皆是。所以奖章发起人的目标是要“在巨大的尘世生活的喧嚣中保持纯真的美德，并让恶习看到其不可战胜的力量”。

当然很快就出现了麻烦：奖章盖颁发给谁呢？谁是具有美德的人？发起这一奖章的王后当然心中有数。她提出了一个定义，这个定义也许从理论的角度来看不是很成功，但在现实中却是可行的。在她看来，衡量一个人是否有美德的最重要的标准是得到奖章的夫人必须“出身高贵，来自名门望族”。因为高贵的身份看起来是美德的一个先决条件，而且这么做也很容易确定谁具有美德。而第二个标准有点含糊不清：这位夫人值得尊敬的生活广为人知。这样的定义肯定不能使像苏格拉底那样的人感到满意，但对于解决应该把奖章颁发给谁的疑问却是足够了。从1662年到1675年，一共有七十二名夫人得到这种奖章。

王后的做法和苏格拉底对定义的高标准要求之间，存在着很大差距。一个定义是否有用，就看这一定义是否能回答一个特定的问题。我们可以把美国心理学家威廉·詹姆斯（1842—1910）的“松鼠之谜”作为例子。这里讲的是一个散步的人看到了一只松鼠，这只松鼠正在一根树干上跑来跑去。那个人决定要更近地观察松鼠，所以就跟踪它。但那只灵活的小松鼠总是躲开他，所以那根树干总是挡在松鼠和那个人之间。而那个受到戏弄的散步者只能围着树干转，除了树干后面露出的松鼠的两只小眼睛和两只竖起的耳朵，什么也看不到。从而产生了下面的问题：那个男人到底有没有围着松鼠转？

/拳击手/　/拳师犬/

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呢？大多数人很快就有了自己的看法：很明显，要么是散步者围着小动物转，要么就是围着树转。找到答案的关键就是定义。因为“围着什么东西转”可以有两个意思。我们可以想象，如果一个人一步一步地以一定的方向，例如从南，到西，到北，到东走向一个物体，那这个人肯定是围着小动物转。但如果我们想象，一个围着某样东西转的人，先是从前面，然后从侧面，然后从后面，再从侧面看这一物体的话，那么这个人在这个例子中，就不是围着松鼠转。因为松鼠为了躲避他，始终与他保持一定的距离，而且永远是在一个固定的位置上。所以要弄清楚答案，首先就要约定条件。

依照这一方式，小松鼠的问题就解决了。不过，什么是真发生了或没有发生，这一问题在某种程度上也取决于人们使用的词，以及人们对这些词的定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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