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思考

含有画面感比方的故事隐藏着某种风险，因为这些故事可以用来反对讲述故事的人，条件是，如果我们能证明，讲故事的人实际上并不熟悉他要讲述的事情。

可以举一个新例子来说明这点，那就是关于奶牛的故事。从内容上来讲，这场讨论牵涉到的问题是：什么是事实，以及是否真的有事实。一种哲学学派即所谓的结构主义的观点是，事实最终只是发明出来的东西。倾向于这一学派的一个女作者，科学社会学家卡琳·克诺尔·塞提纳在她的《制造认识》一书中提出了下面的说法（这个说法最早的出处是创作侦探小说的女作家多萝西·塞耶斯）：“先生，事实就像奶牛。如果你盯着奶牛看，一般来说它就会跑开。”这是一个很有说服力的比较，除此之外，这一比较中还包含了一种惊人的观察。但法兰克福的社会学家罗塔尔·哈克恰恰对这一观察提出了不同的看法：“尽管社会科学家作为奶牛饲养者的画面非常引人注目，但真正的牛仔都知道，换了地方的奶牛一般来说依然还是奶牛（除非是在屠宰场被一步一步地分解）。”哈克认真地对待上面的比较，但只是想得更远一点。他得出的结论是，仔细看的话，这一具有画面感的比方并不成立。必须加以补充的是，只有非常胆小的奶牛才怕人的目光。大多数的奶牛则是平静地与人对视，并继续啃草。

凡是出现动物的比喻常常会有漏洞，因为那些使用这类比喻的文人，不一定有足够的动物学专业知识。例如惯用语“露出狮子的猛蹄”就证明了这点。许多艺术评论家喜欢用这句话来赞美一部巨作。很明显，他们并不知道，狮子作为猛兽根本就没有蹄子，而只有前爪和前爪上的钩爪。但在家养的猪身上则可以看到蹄子，所以才会有口蹄疫这个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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