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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此处无为胜有为

思想的形成需要时间。在解决问题时,不仅需要目标明确的考虑,还需要有停顿休息的时候。有的时候,在不思考的情况下,静默中就会出现答案。在无为而又有为的情况下,人们会倾听内心的声音,并等待即将出现的东西。我们经常可以发现,恰恰那些在我们看来像流水线上的工人一样勤奋的人,会把“无为”看得非常重要,例如哲学家维特根斯坦。

从他的一生来看,无论是他研究的范围,还是工作的强度,都令人惊叹不已。他的作品涉及语言哲学、逻辑学、色彩理论,他甚至还是个建筑师。我们印象中,他是一个从早到晚脑子从不停止活动的人,他不停地读书、写作和设计。但如果我们打开他的“秘密日记”,就会发现另外一个他。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日记中写的都是“没有工作”,或“几乎没有工作”,或“没有工作,想了很多”之类的话。几个月以后,1916年初春,日记内容发生了改变。维特根斯坦写到“我在工作”或“工作过了”,甚至还有“我做了很多工作”。1918年夏天,维特根斯坦完成了他的著作《逻辑哲学论》,这是他长时间工作和休息的成果。

有不少哲学家花很长时间等待他们的作品问世,他们坐在那里苦思冥想,甚至还会感到无聊。哲学家尼采描写了他如何产生写作《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的念头。那是在瑞士阿尔卑斯山一个名叫西尔斯玛丽亚的疗养胜地:

我坐在这里,等待,等待——却无所等待

超越了善与恶,有时享受日光,

有时享受阴影,永远在游戏,

湖泊,中午,没有目标地度日。

突然,我的女友!一人变成了两人——

查拉图斯特拉刚刚从我身旁走过。

等待状态中的思想家根本就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他在湖畔的酝酿,后来回想起来才觉得意义重大,他在为一个伟大想法做准备。这也是哲学等待与日常生活中的等待的不同之处。生活中的等待从一开始就以一个特定目标为方向:等待红绿灯变绿,等待天气变好,等待交通不再堵塞。而看起来心不在焉的思想家是在酝酿,但他不知道,他想知道什么。有些新东西只能靠这一方式产生,因为新的东西并不在旧事物的视野中,它不能在旧事物的基础上产生,而是闪电般地出现,也就是灵感出现的一瞬间。

古希腊时代的怀疑主义者以一种特殊的方式使用“等待”这一手段,以达到其哲学目标。那些怀疑论者的观点是,如果人们坚持相信某种东西,他们是不幸的,甚至会因此生病。所以人应该对所有的教诲都抱有距离,并要使自己在任何时候都不要相信某些东西,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找到内心的平静和保持健康。怀疑论者还想出了许多手段来摆脱每一种被说服的企图。当一个人不能及时想出合适回答的时候,怀疑论者的建议是,不要去理会对方。对那些提出精彩观点的人,应该对他们说:“你用来说服我的理由,是过去的思想家所不熟悉的,同样,迟早也会出现一个相反的观点,这一观点也许我们今天还想不出来,但明天或者后天就有可能想出来,所以,你的观点尽管看起来无懈可击,但我们还是不能同意。让我们再等一等。在讨论哲学问题时,不应该很快就下结论……”

/弗朗克·扎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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