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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irty-one /站在舞台边上的人/

我的一众小伙伴里,只有婷婷最正常,从不作死。她的生物钟跟我们截然不同,我有段时间最离谱,可以天天看着天亮不睡觉,还能在天亮后起身跑步然后吃顿早饭再回来睡觉;老陈老唐大头也都是熬夜控,不熬到两点都不会睡。

只有婷婷从高中起就每天晚上十一点睡,早上七点起,少有例外。她的话不多,但她和小裴截然不同,小裴不讲话时你能看到“高冷”两个字写在她脸上,婷婷是很典型的软萌妹子,你从她身上看不到任何一点有关高冷的迹象。

那时我完全想不到我会和她成为很好的朋友,直到有一次我去她家,她家装扮得特别精致。那天下午我准备去借几本书,看到整齐划一的书柜,我不知不觉待了一下午,她听着歌画着画,阳光特别暖和,她养的两只猫在阳台边呼呼大睡。

她画画其实特别棒,很多次我都问她为什么不试着去投稿或者做个绘本,她总是笑着说:“我就是喜欢画画这件事情,没必要让那么多人知道。”

如果人生是个舞台,有人会穿过千军万马披荆斩棘一路打怪升级获取经验,站在舞台的中央用常人想不到的代价,换取一个发光的人生。也会有人喜欢自己的小世界,站在舞台边上看着舞台上的表演,为舞台上的人真诚地鼓掌,不嫉妒也不自卑。前者不屈不挠,后者不卑不亢,无论哪种,都让人欢喜。

你可以看到很多这样的人,他们话不多,他们从不锋芒毕露;他们是你在街道上擦肩而过的路人,但他们都有着自己的爱好,有着自己的一技之长,有着自己不为人知的坚持。

2011年起我开始变得特别忙,那时每天要回几百封邮件,没日没夜地熬夜,顾好这头顾不了那头。偏偏我这个人有时忙起来就神经大条,出差时忘了带身份证,或者是到了目的地找不到酒店的事情常有发生。

婷婷看不过我这样,就提出来要当我的助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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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阵子我没有收入,看不到前路,没办法马上发她工资,最关键的是自己也是吃了上顿下顿就得喝西北风。

婷婷坚持,说没关系,自己每天起得早,正好可以给我回邮件,上班时间也算规律,周末时也可以陪着我跑。

2012年后我慢慢步入正轨,开始跑一些学校,开始跑一些活动。

她给我准备润喉糖,给我准备水,提醒我准备PPT,再跟着我一起去看场地。

活动结束后我每次拉着她一起合照,她总是站在队伍的角落,摆出非常真诚的笑容。

2013年的冬天,我还没回国,很多东西只能交给婷婷。

我常常过意不去,可她都说没关系。

她不知道怎么回工作邮件,就一个人上网查资料;她不知道那些学校的情况,就一个接一个打电话;她害怕我忙不过来,就把我的时间表列了一次又一次。最后把所有情况汇总,每天早上七点准时发到我的邮箱里。

第一次打开Excel的时候,我感动得想哭,她列好了每一个细节,还加上了很多小贴士,提醒我这场要两个小时那天要多喝水,提醒我场地有点偏那天要早点起床。遇到一些没有去过的城市,她会给我做一个路线图。她不知道怎么用电脑画,就用手写,从来没有指错过路,从来没有记错过日子。

其实她不需要这么做,可她就是这么做了。

其实我可以做更多的,可她都是默默先考量所有细节,再把能通过的告诉我。

我知道,她就是这样的人。

她不知道偷懒,不知道取巧,也不求能站在舞台中央,只担心自己做得不够好。

她从一开始就不是那些可以站在舞台中间的人,那些人需要隐忍,需要天赋,需要非同一般的毅力,更需要上一秒被打了一巴掌下一秒还能保持仪态的如同变形金刚一般坚硬的内心。

这条路虽然九死一生,但大多数人对这条路趋之若鹜。

可她不是,可有些人不是。

她不会削尖脑袋往一个圈子里钻,她没有那么惊天动地的梦想,她没有那些轰轰烈烈的青春。

她不会争着抢着要得到些什么,她只是默默地做好一切认为自己应该做好的事。

她就这么站在舞台边,欣赏着自己喜欢的东西,真诚地为每个发光的人喝彩。

其实婷婷,我一直都忘了说,这么多年你给我的触动、你给我的力量。

我累得不行的时候,就会看着你给我发的那些邮件发呆,想着你特别认真又真诚的眼神,觉得自己获得了太多太多。

世界应该为你喝彩。

2013年时,我考研,过起了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在图书馆的日子。

我去的自习教室不大,但从来不会发生抢占座位的情况。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位置,大家见面的时间长了,也都有了默契。

有一天,我为了一道题特抓狂,旁座的姑娘给我递来一瓶水,对我笑笑什么也没说。

临考前一天,前座的哥们儿站起来特别严肃地拍了拍自己的桌子,走出教室前回头看了好几次教室。那时的空气都是默契的,我们都抬着头跟他笑着打了招呼。

我是最后几个走出教室的人,在我做题时教室前的黑板上不知不觉出现了一行字:大家都要加油。

那是我记忆最深的画面之一。

我们都在为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努力着,可我们这些人也只是千军万马中的一员,那些辛苦很快就会消散,除了自己没人知道。

我常常怀念起那时的教室,那些不知道名字的人。

我们崇拜那些有着远大理想的人,我们惊叹他们一路上取得的成就,可就是有那么一些人,他们有着自己的小目标,他们有着自己想要去的地方,尽管那个地方不为人所知。

愿意沉静地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情,不去打扰别人也不被别人打扰,这不但不是件小事,简直就是一个了不起的成就。

很多时候我们翻山越岭越过山丘,世界却浑然不觉;我们小心翼翼怕打扰,他人却无从知晓;我们自我斗争挣扎着向前走,旁人却不屑一顾。我们的故事听起来多么平凡,可就算没有那些曲折离奇,没有那些轰轰烈烈,我们的故事依旧独一无二。

没有成群结队的朋友不代表孤独,没有陪伴左右的爱人不代表过季,没有惊天动地的梦想不代表平庸。三两朋友可以时常相聚,孤身一人时能充实自己,完成小目标时也竭尽全力。对自己负责,有自己的想法,你不必时时站在台上,也能找到自己的光。

给那些站在舞台边上的人。

给我最亲爱的助理——婷婷,谢谢你。

BGM:Maroon5 She Will Be Lov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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