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妄想
我心里在狂喊：我一千万个愿意。
可嘴上还在倔强：“请再给我一个理由！”
四目相对，时间仿佛停止。
何诗诗最终风情万种对我说：“因为，我比她们都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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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中午，我还没从噩梦中缓过神来，老孙打来电话，让我十分钟之内务必出现在她面前。
我吓得连内裤都没穿，连滚带爬地冲到老孙办公室。老孙正在对镜贴花黄，几天没见，她又胖了不少，妆也化得更妖艳了。
“苏扬，说说你当辅导员的感受吧。”老孙一边涂指甲，一边用小眼睛瞟我。
“还行，一直谨遵您的教导，未敢越雷池半步，更未做出任何伤风败俗之事，没给您丢人。”
“不错，不错。”老孙欣喜地站起来，伸出米其林轮胎般的胳膊，搭在我的肩上，我又一次体验到泰山压顶的感觉，“要不说你有贼心没贼胆呢，连看宿舍的阿姨都说你是个老实人。”
“阿姨怎么会知道？”
“她说你统共就去了一次女生宿舍，隔壁班的学生辅导员都去了八百趟了。”
“擦，老孙，你找我来不会是为了取笑我的吧？”我突然悲从中来，“麻烦您告诉阿姨，今儿晚上我过去就不走了。”
“你可拉倒吧，我哪儿有那闲工夫？找你是有新的任务派给你。”老孙的口臭更严重了，我一不小心深呼吸了一口，差点晕过去。
“游戏展你知道不？”
“知道
啊。”想起老马屏幕上的美\_女们，我狠狠咽下一口口水，在心里嘀咕：“真的很‘胸猛’。”
“想什么乱七八糟的呢！”老孙没听明白，斜眼瞪我，见我不语，接着自顾自地说，“游戏展的组委会找到我们学校，让我们出一些大一的女生到展会上做模特，每个班限一个名额。我想也不是什么大事，就交给你来处理吧。”
“好耶！”我拍手欢呼，“可是我不明白，为什么每个班只限一个名额呢？”
“唉！要不说你缺心眼呢。”老孙长叹了口气，伸出粗粗的手指头，在我头上点了一下，差点没把我点晕过去，“组委会当然希望人越多越好了，比起外面的职业模特，学生便宜啊，可我们学校的姑娘长相也忒吓人了，一个班能出一个就算奇迹了。”
“英明！”我伸出大拇指恭维老孙，“像老师您这样风情万种、美貌和涵养并存的女-人实在太难得了。”
“这话我爱听，可见你还不是无药可救。”老孙眉飞色舞，伸出五根手指头，在我眼前乱晃。
我以为她要用五根手指头戳我呢，吓得跳到一边，这要是中招了，还不得活活被戳死啊！
老孙却没在意，而是继续晃悠着黑指甲沉醉地问我：“怎样，这个颜色好看吗？我觉得特别性感。”
“必须的。”我压抑着心中的激动，“老孙，我发现你不是我的班主任。”
“哦？那我是你什么人？”
“你是我的亲妈，我可以吻你吗？妈！”
“滚，少和老娘贫嘴。”老孙笑得像一朵花似的，“快去吧，明天把名单告诉我。”
“得令。”我一声轻呼，蹦蹦跳跳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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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很兴奋，在老马给我介绍之前，我连世界上有游戏展这回事都不知道，但现在我隐约感觉这事不一般，说不定会给我的生活增添新的色彩呢。
果不其然，我刚回到宿舍，就接到了女胖子的电话。
“哎呀妈啊，老师，你最近咋不找我了呢？我老惦记你了。”电话里，女胖子倍儿热情，仿佛从来没有和我闹过别扭。
“老师最近很忙，你找老师有什么事？”我脑子迅速运转，确定最近没什么事要求女胖子，于是声音立即威严起来。
“不干啥，就是想老师你了呗。咋啦，不能打电话啊！”电话里女胖子的声音假正经，还有点小风情。
“好了，快说吧，你到底找我什么事，再不说我挂电话了。”不知道为什么，只要和女胖子说话，我就充满了自尊。
“嘿，真是什么也瞒不住你，是这样啊，我说了你可不许生气，你知道游戏展不？”
“知道啊！”
“听说要到我们学校招模特？”
“哈，我明白了。你想去是不是？”
“老师英明，我确实是这么想的。你看模特都有身高要求，我不穿鞋一米八一，穿鞋得有一米九了，我觉得吧，我挺合适的。
”
“好，勇气可嘉，可是你真的不怕吓到别人吗？”
“我才不怕呢，我觉得应该会有人喜欢我这种成熟的女生！”
“有道理，我重点考虑考虑吧。”
“真的啊，老师你真考虑我啊，太好了。”电话里女胖子兴奋的尖叫声差点把我耳朵震聋，“她们都说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呢，可我就知道老师你的眼光和常人不一样。”
这也太重口味了！你不穿鞋一米八一，你怎么不说你不穿衣服还三百斤呢！挂了女胖子的电话，我强忍着恶心，心中暗暗咒骂。
只是还没缓过神来，电话又响了，又一个姑娘打来电话，竟然也是想做showgirl的。那天下午，我起码接到了五六个类似的电话，生平第一次被那么多姑娘恭维，恭维得我差点忘记自己还是一个刚被妹子拒绝的可耻处男。
只是心里还是有点失落，所有女孩都动心了，何诗诗却不为所动，她到底是个怎样的女孩？究竟什么才能打动她那坚硬的心？
秋天到了，天黑得越来越早，我清晰地闻到空气中飘来的悲伤的味道，一首郑智化的《落泪的戏子》随风传来，将我黯然的心映衬得无以复加。
我坐在床-上，死死盯着电话，自我暗示，如果何诗诗也找我，我就不放弃对她的追求。
结果我心里刚说完，电话就响了起来，吓了我一跳，四处张望，以为见鬼了。
我赶紧拿起话筒，就听到何诗
诗那好听的声音在耳边徜徉：“苏扬，你好，我是何诗诗，我想见你，就现在，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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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图书馆后的小凉亭，还是一样的风景，地上甚至还有一块一模一样的香蕉皮，还是一样的我和何诗诗，但是两个人都已经换了心情。
我忧伤着情绪，悲情着脸，颓废着身\_体，憔悴着心情。
何诗诗明眸善睐，笑靥如花，看到我默默地走了过来，竟然主动摘掉耳机，迎上前来，倍儿温柔地问候。
“嘿，晚上好，吃饭了吗？”
我完全没有回过神来，告诉自己，这只是幻觉。
“吃饭了吗？”
我依然形容枯槁，不作言语。
“我问你吃饭了没！”何诗诗卸下淑女伪装，对我大声叫喊。
“啊！”我吓得回过神来，“你是跟我说话吗？”
“这里难道还有其他人吗？”何诗诗厉声反问，接着深吸了一口气，脸上再次浮现笑颜，温柔地说，“嘿，晚上好，吃饭没？”
“吃了，吃了。”我忙不迭地回答，“对不起，我以为你再也不会理我了，我……真是没想到，我……太紧张了，我……”
何诗诗“扑哧”一笑，“吃的什么呀？”
“鱼香肉丝、宫保鸡丁、红烧狮子头。”我脱口而出，“对了，还吃了两份肉夹馍。”
“食欲不错嘛！”
“化悲痛为食量。”我将慌乱的心情调整好，“何诗诗，你找我不会是想和我讨论美食吧。”
“当然不是，我想拜托
你一件事。”何诗诗瞪大了天真无邪的眼睛看着我。
“是不是想做showgirl ”
“你怎么知道？”
“咳，这不一下午都在折腾这事嘛！”我已经完全不再慌乱，恢复主场气势，“坦白说，你是最后一个找我的，我还以为你没兴趣呢。”
“你不会已经将名额给别人了吧？”何诗诗的表情有一丝慌乱，这让我无比满足，原来她并不是神仙姐姐，原来她也有软肋。
“是啊，给别人了，统共就一个名额，我看她们都挺认真的。”
“可恶，你给谁了？”
“你猜猜。”
“无聊，你快说。”何诗诗撕破伪装，又变得六亲不认。
“你太凶了，这可不是对话的态度。”我干脆一-屁-股坐在栏杆上，装模作样地欣赏亭外的风景。
“我明白了，你骗我，你根本没给别人对不对！”何诗诗狡黠地看着我。
我没摇头，也没点头，心想这个丫头还真挺古灵精怪的。
“苏扬，你把这个名额给我好不好，我比别人更需要。”
“哦？为什么呢？”我好奇地看着何诗诗，“你很缺钱吗？”
轮到何诗诗默不作声了，她赌气地坐到我的对面。秋风扫过，她的长发飘起，落叶在她身后徐徐飘零，风中那悲伤的旋律再次响起，夕阳西斜，暮色四合，光影中的何诗诗散发着无法言说的伤感，让我心碎。我恨不得冲上前去，告诉她我心里早就一万个愿意将名额给她
，我这么做只是为了多和她说上几句话。
“这没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你昨天不还说你很需要钱吗，坦白说，这次游戏代言出场费还真不少，一天两百元，三天加起来够一个月的生活费了。”
“你错了，如果为了这点钱我就和那些女-人抢，未免也太可笑了。”何诗诗的脸上再次浮现出那种经典的冷笑表情。
“那你到底想要什么？”我再次觉得何诗诗像谜一样深邃。
“我要的东西很多，你不会明白的。算了，苏扬，我不想求你了，你就告诉我你到底给不给我。”何诗诗认真地凝视着我，全身戒备，仿佛我只要说一个不字，她立即转身便走，永不回头。
我心里在狂喊：我愿意，我愿意，我一千万个愿意，可嘴上还是在倔强，“请再给我一个理由，拜托！”
四目相对，时间仿佛停止。
最终何诗诗再度展开笑颜，风情万种地对我说：“因为，我比她们都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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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老马已经给我打了预防针，但当我在游戏展现场看到如此众多的美\_女，如此波涛“胸猛”时，还是震惊了。
2004年前后，网络游戏正大行其道，每年的上海游戏展已成为游戏商家推广自己产品的重要舞台，商家们不惜代价找来最漂亮、最年轻的女孩为自己站台，因此女孩们也暗中比拼，一个个穿得不能再少，一个个笑得不能再媚，有萝莉，有御姐，有良家，
有禁忌。
那么请体谅一个处男内心的承受力是何其薄弱，当我发现那么多美\_女距离我如此之近，对我-搔-首弄姿，我情不自禁产生强烈的眩晕感。
环顾现场，我发现有不少和我一样的哥们，他们来这里压根儿不是看新游戏，目的都很单纯，就是来看妹子的。只是我和他们还不完全一样，因为在我心中已经有一个明确的欣赏目标，那就是何诗诗。我发誓，我百分之九十的鼻血其实都是为何诗诗而流。
因为，cos（动漫角色扮演）后的何诗诗实在太太太漂亮，太太太性感，太太太诱惑了。
本来对于何诗诗的cos造型，我不止一次幻想过，我认为以她青春的外表、淑女的气质，一定会装扮成仙侠里的少-女，不食人间烟火的那种，却没想到她第一天cos的竟然是性感尤物不知火舞（游戏《拳皇》中的女性角色），火红的紧身衣将何诗诗玲珑曼妙的身材烘托得一览无余。cos不知火舞的人很多，因为造型夸张很容易吸引眼球，但传神的很少，不知火舞的身材特点太鲜明了，小脸、巨胸、瘦腰、长腿，能够符合此条件的女孩本来就不多，加上不知火舞能动善跳，能打善斗，风骚中透露出一丝凶狠，凶狠中流动着-撩-人，因此能够形神皆备的cos可谓少之又少。何诗诗的出现让现场所有雄性动物一阵喧哗，这第一眼的印象就让
所有人都知道，她是cos不知火舞的最佳人选。除了那散发出狂野气息的性感身材，舞台上，何诗诗更是不停挥舞着红扇，呈现出销-魂的表情，她吐舌，她伸手，她抖胸，她下腰，她抬腿，发出性感却又娇嗔的喊叫。
何诗诗的狂野和妖艳吸引了很多观众，喝彩声越来越大，流鼻血的人也越来越多。
台下的我已经完全被征服，如果说一个月前在女生宿舍第一次见到她，我是被她美丽的外表和高傲的气质吸引，中间多少夹杂了我个人的幻想，现在的我则完全发自内心最本质的崇拜，她点燃了我心底的火，将我彻底燃烧，我发誓，她就是我最想拥有的女神，没有之一，是唯一。
随着越来越刺激、越来越销-魂的音乐响起，何诗诗的动作也越来越大、越来越诱人，男性观众们的情绪已经完全被何诗诗点燃，一个个呼喊着像禽兽一样冲向何诗诗。
人山人海中，我始终牢牢占据着最前面的位置，伸开手拼命抵挡着身后人们潮水般的冲击，我生怕他们会上前将何诗诗撕碎蹂躏。
很快何诗诗发现了我，对我回眸一笑。
我的世界瞬间安静，那是给我一个人的微笑，我知道。
谢谢你，何诗诗。
何诗诗的微笑让我丧失了抵抗力，很快我被身后的色狼们冲破防线，摔倒在地，色狼们从我身\_体上方迈过，冲向何诗诗，像膜拜女神一样在她身边，嘶
吼，舞动。
而何诗诗面对挑衅没有任何畏惧，反而更加狂野地扭-动自己性感的身\_体，和色狼们一起将气氛推向最高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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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诗诗火了。
第二天一大早，在去游戏展的路上，我最起码听到十个男人说专门去看何诗诗，其中有三个男人还拿了高倍望远镜，说看何诗诗的人太多，通过望远镜可以细致欣赏何诗诗的性感身\_体。
我很高兴，真想上前告诉他们，何诗诗是我喜欢的姑娘，还是我推荐她来这里的呢。
但我没说，我才不要把我内心的小秘密小欢喜分享给这帮白痴——他们只会欣赏何诗诗的肉-体，而我却欣赏她的灵魂和肉-体。
九点整，展馆大门终于开放，色狼们泄洪般拥进，又潮水般流向何诗诗所在的展台。只是让所有人吃惊的是，销-魂刺激的电子乐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伤感钢琴曲，性感狂野的不知火舞没有了，舞台上身穿白色婚纱的何诗诗安静地站着，正含情脉脉地翘首远方，是那么幸福却也那么孤独，宛如待嫁的新娘，等待远方未归的情郎。她虽然没有言语，却仿佛在你耳边情话绵绵；她虽然没有动作，却仿佛和你紧紧依偎。她偶尔泛起的微笑，如同对你诉说她的梦想；她突然滑落的泪水，又让你心生爱怜，渴望将她拥有、保护、珍藏，一生一世。
此时无声胜有声，此刻，她是真正的女神。躁动的人群慢慢安静，
每个人都沉浸在何诗诗散发出的感伤之中，享受着她带来的心灵抚慰。
我站在台下，看着何诗诗，几欲落泪。何诗诗，我多么想冲上舞台，带你离开；我多想告诉你，有我在你不要害怕，更不要委屈。我一定会好好奋斗，出人头地，给你呵护，给你幸福。何诗诗我多么想让你明白，虽然现在我对你的爱显得很肤浅，但只要你给我机会，我将会用一生一世来证明，我是那个愿意陪你走到最后的人。我从来没有如此爱过一个人，体会过什么叫心碎，现在我已经全部明了，谢谢你何诗诗。
那天我站在人群中守望了何诗诗一整天。何诗诗超级敬业，中午别的showgirl早就躲到后台休息了，唯独她始终一丝不苟地站在台前，将单调无聊的动作认真诠释了一整天，汗水顺着她修长的脖颈流下，为了维护情绪的完整性，她擦也不擦，就这样翘首远望，像个小傻瓜。
到傍晚散场之际，我突然对何诗诗又多了一份感动和钦佩，觉得她小小的身\_体里一定隐藏着很大的能量，否则决计不会如此坚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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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也是本届游戏展的闭幕日，当我赶到游戏展的时候，发现何诗诗的展台已经被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包围，游戏展俨然成了她的个人专场。不过舞台上并未见到何诗诗的身影，显然是主办方已经看到了她的价值，玩起了噱头。今天
何诗诗的装扮会如何？已经成为所有人的猜想，主持人也在不停挑逗大家的欲望，一个劲儿说等会儿何诗诗会点燃所有人的热情和欲望，说完台下一帮色狼更加蠢蠢欲动，急不可耐。
十点整，何诗诗终于出场了，人群中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欢呼。我踮着脚努力抻长脖子，终于看到身穿女仆装的何诗诗。原来今天的她是既性感又纯洁的萝莉，拥有最无辜的眼神，最俏皮的小嘴，最雪白的肌肤，最蛊惑的黑丝，最傲人的高跟。何诗诗随着音乐节奏开始热舞，她的眼神如此销-魂，动作如此-撩-人，让人无法分辨她究竟是-yin-荡还是清纯，是欲女还是女神。很快又上来了四位身材健硕的男dancer （舞者）, DJ在现场开始搓碟，并且用喉音发出蛊惑的呼麦声。何诗诗和男dancer开始舞动，她扭-动着身\_体，紧咬着嘴唇，眼神迷离，香汗淋漓。
几乎整个会场的气氛都被点燃，在最高潮部分音乐戛然而止，男dancer退幕，只留下何诗诗在舞台上，一个身穿西服的秃顶老男人在几个膀大腰圆的保镖簇拥下款款上台，面露微笑，和何诗诗握手拥抱。主持人介绍此人是本届游戏展的主办方之一，某某游戏公司的老板，现在他们要将本届showgirl女王的荣誉颁给何诗诗，并且聘请她作为下届游戏展的代言人。舞台上
何诗诗几乎喜极而泣，舞台下的我同样无比高兴，看着自己喜欢的女孩可以如此风光，我也无比满足，只要她好，我就好，我为自己的高尚而感动，然后不停拍手呐喊，像一个不折不扣的白痴。
我一直守到关门，都没有机会和何诗诗说上一句话。其实我想说的不多，只想告诉她，你太累了，记得多喝水。
展览一结束，何诗诗就被一群人簇拥着，和那个秃顶老男人一起离开了。
临走前，何诗诗突然回头，目光在人群中游走，似乎在寻找什么，但并没有看到人群中毫不起眼的我。我想何诗诗一定在找我，于是我蹦跳着，挥舞着手大声说：“这儿，我在这里！”
何诗诗终于看到了我，表情很奇怪。
我顾不得猜测，大声对她说：“你太累啦，记得多喝水哦！”
只是人太多，距离太远，等我说完，何诗诗已经消失。我推开拥挤的人群，追了出去，看到何诗诗上了秃顶男人的劳斯莱斯幻影。
我赶紧奔到展馆一侧的马路边，骑上从火车站花七十块买的二手自行车，然后疯狂地追赶着那辆劳斯莱斯。因为游戏展刚闭幕，路上车很多，劳斯莱斯开得并不快，很快我的自行车就冲到了车一侧。透过车窗，我看到何诗诗正和秃头老男人有说有笑在聊天。我对着何诗诗大声喊：“何诗诗，是我啊，我在这里呢！”
或许是劳斯莱斯的隔音效果太好
了，或许是何诗诗太沉浸于和老男人的聊天，她始终没发现一侧的我。
我情急之下伸手拍打起车窗来。
何诗诗终于看到了我，脸上明显闪过一丝不悦。
我对何诗诗大声说：“记得喝水啊！你真的太棒了！”一边说一边动作夸张比画喝水状。
我想何诗诗那么聪明，一定会明白我的良苦用心。
何诗诗看了我一眼，把头扭了过去。
前面路畅通了，劳斯莱斯加速，喷出一阵青烟，绝尘而去。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是不是要继续追上去，一辆黑摩的为了抢道，从我身边挤了过去，车厢狠狠擦到我自行车的后轮，我惨叫一声，重重摔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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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来了。”晚上我拖着散了架的身\_体回到宿舍，“哎哟，疼死老子了。”
老马正窝在电脑前打游戏，听到我的声音赶紧回头，一脸正义凛然，“怎么了这是？和人干仗了？快说是谁，我去灭了他。”
“真的假的？老马，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仗义了？”
“我擦，难道哥们一直很孙子？哥们什么时候不是最仗义的那一个？”老马激动得头上都快出现光环了，估计吹口气就能飞起来。
“好了，是我自己摔的而已。老马，我有话对你说，而且很重要。”我收起笑容，很认真地看着老马。
“我擦，你别这样看着我好不好，我受不了。”可能是我太投入，光想着酝酿情感，忘了说话，老马在被我深情凝望
了半个小时后终于崩溃了，“你再这样看我，我就快弯了。”
“何诗诗，何诗诗，她……太……”我太过激动，几近哽咽。
“何诗诗到底怎么你了？”
“何诗诗她太美了，比我想象中还要美一万倍，不，十万倍，她不光长得美，而且心灵美，我真的庆幸我第一个深爱的姑娘就是她，我真的很感动。”
“说完了？”
“嗯哪。”
“这次来真的了？”
“嗯哪。”
“好吧。”老马突然长叹了口气，“孩子，你终于长大了！”
“有病！”我调侃着老马，拒绝他共同欣赏毛片的邀请，瘫倒在床-上，考虑着下一步该怎么办。
下一步该怎么办呢？那一夜我彻夜难眠，何诗诗已经进入我的骨髓，如果说一开始我对她的追求还有投机成分，那么现在这已经成为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事，可我究竟如何才能打动她的心？
原来真爱一个人，痛苦远远大于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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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是星期六，我那帮猪一样的室友不睡到十二点是打死也不会起床的，而我则失眠了整整一夜，凌晨五点就起床了，然后失魂落魄地走出男生楼，没有方向地往前走。
我这是要去哪里呢？我问我自己，没有答案。
十分钟后，我来到了女生楼。呀，原来我是要来这里啊，我向往心之所向，英明！
女生楼很安静，姑娘们估计还都在做着春梦，多么美好的人生啊！
我抬头，在心里估算了一下，
何诗诗的宿舍在十二楼，离我的直线距离不超过五十米。百米之内就有我心爱的人，这种感觉真好啊。
于是我闭上了眼睛，轻轻呼吸，仿佛都能嗅到何诗诗那迷人的体香。
手套、黑丝、蛊惑的眼神、充满欲望的舌-头。我拼命摇晃脑袋，试图把这些画面甩掉，取而代之的是何诗诗的认真、忧伤、清纯、迷惘。
嗯，不错，我应该喜欢何诗诗这些方面，而不是那些方面。
就在我YY之际，我听到何诗诗的轻声呼唤：“苏扬。”
轻轻的，柔柔的，带着一点沙哑，仿佛很憔悴。
奇怪了，YY都能如此惟妙惟肖，什么情况。
“苏扬。”又是一声呼唤。
我猛地睁开眼，吓了一大跳，何诗诗竟然站在我面前。
“你……你，我……我……”我激动得语无伦次，“早上好，早饭吃了吗……我随便溜达溜达的，没其他意思……我先走了。”
说完我扭头就走，虽然我是想见何诗诗，但见到她，我却只有惶恐。
“苏扬，你别走。”何诗诗竟然伸手拉住我胳膊，“谢谢你！”
“谢我？”
“嗯。谢谢你给我的机会。”
“千万别，没有人比你更适合了。”
“还是要谢谢的，我们找个地方吃早饭吧，我请你。”
“好啊，可是现在，会不会早了点？”我看着何诗诗，她穿戴整齐，面色发白，一脸憔悴，不像刚睡醒的样子，难道她也和我一样彻夜未眠？
难道她
在思念我？
“没事，我不困的，你在这里等我，我马上就下来。”
“好，好，好！”我忙不迭地回答，看着何诗诗消失在门洞，幸福感油然而生。苍天啊，大地啊，何诗诗竟然拉我的胳膊了，竟然还要请我吃饭了，那离我追到她还远吗？不远了，胜利就在眼前，我要记住今天，今天就是我感情的独立日。
何诗诗说她马上就下来，结果马上了整整一小时，虽然我像个傻瓜一样站在女生楼下，紧张得连厕所都不敢去，但我还是幸福的。我曾经无数次听老马讲述他等待他女朋友时一脸的贱样，是那样打动我的心，我一直期待着这一天，没想到不经意就来到，而且是等待我心爱的何诗诗。
七点整，女生楼下开始有一些人，看到我很奇怪地矗立在宿舍楼正门口，一动不动，一言不发，以为我是一个变态色魔，一个个围着我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而我丝毫不以为意，很骄傲地挺直胸膛，恨不得举个牌子，亲，我在等何诗诗呢。
七点半，何诗诗终于下来了，她换了一身衣服，头发--湿--淋淋的，还化了淡妆。
“不好意思，我刚洗了个澡。”何诗诗走出门洞，小跑了过来，还愧疚地对我吐了吐舌-头，“我头发都没顾上擦干就下来了。”
“没事，没事。”我看着何诗诗，觉得她真可爱，同时又感动，她竟然向我解释了，证明她在乎我。
“我们
走吧。”何诗诗冲我明媚一笑。
“好。”我回何诗诗温柔一声。
路上，何诗诗问我想吃什么，我说随便。
何诗诗皱了下眉头，“男人不能没主见的，更不能随便说随便。”
我苦思冥想说：“要不去学校附近的农贸市场吧，那里有卖生煎、小笼包还有馄饨的，价格便宜还好吃。”
何诗诗听了又皱了下眉头，说带我去一个地方，然后径直向前走去。我紧紧跟上，又不敢走得太近，感觉她的心情似乎突然就变得不好起来。
一路上何诗诗都没有说话，而我千言万语也只能憋在心底，自己和自己对话，却始终没有勇气，主动打破我们之间的沉默。
十分钟后，何诗诗把我带到一家名为浮士德的西餐厅，何诗诗说这里的芝士蛋糕非常好吃，是她的最爱。我看着充满小资气息的环境，突然产生一种强烈的-羞-愧感，意识到刚才何诗诗皱眉的原因——我的生活属于菜场，属于大葱蘸大酱，何诗诗却属于咖啡馆，属于咖啡加牛奶。我俩压根儿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这话何诗诗第一次就和我说过，我却不以为然，现在想想，或许真的是我自以为是。这多少让我觉得沮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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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坐定后，何诗诗问我：“昨天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我说：“是，可惜一直没让你听到。”
何诗诗一边用小勺喝着牛尾汤一边不经意地问：“那你现在快说吧。”
“我就是想
让你好好休息，记得多喝水。”
话音刚落，何诗诗“扑哧”一声，把刚喝到嘴里的汤喷了出来，然后用匪夷所思的眼神看着我好半天才说：“不会吧你，你骑车追我，还摔了一跤，就为了说这个？”
我嘴上说：“不然呢？”心里则想，擦，原来你看到老子摔跤了，都没下来，真够狠心的。
何诗诗意识到自己失态，赶紧擦干汤渍，随即又露出一副清高、不可一世的表情，“苏扬，你说我应该把你当作一个笨蛋看呢，还是觉得你很可爱呢？”
何诗诗的话让我又惊愕又心痛，我强忍着吐血的欲望，翻着白眼问她：“请问有什么区别吗？”
“也对哦，笨蛋也可以很可爱，不过我想告诉你，再可爱的笨蛋也还是笨蛋。”
“不好意思，何诗诗同学，我真不知道你到底想要和我说什么。”
“其实我只想对你说两句话，第一句话，谢谢你；第二句话，你不要再对我好了，因为我们真的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说完后，何诗诗怔怔地看着我。
尴尬、疼痛、无助、委屈、绝望，各种情绪混在一起，让我的表情变得很奇怪，我想流露出悲伤，那样或许会获得何诗诗的同情；可我又想做出不在意的表情，那样或许我会更像一个爷们；我想放声大哭，说何诗诗你不能如此绝情，你这样生生把我拒绝还不如要了我的命；我又想微微一笑说这里的芝士蛋
糕真好吃，今天的天气也不错，你说我们是不是应该感谢生命，憧憬未来，淡定得仿佛我真的有一颗强大的内心？
可是我只是一个渴望爱情却总是得不到的处男，我真的做不到不在乎，做不到说放就能放说忘就能忘。一瞬间我的情绪翻天覆地，我各种无助，各种慌乱，各种手足无措，各种莫名其妙，我甚至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只能愣在原地，傻傻地看着何诗诗，这个我深爱的女孩，离我那么近，又那么遥远。
“对不起，苏扬，你是一个好人，但你真的不是我喜欢的菜，人的口味是很难改变的，感情的事是勉强不来的，长痛不如短痛，所以请你忘了我吧。”何诗诗说了一大堆，见我没有反应，叹了口气，叫来服务员，从手包里掏出一百块钱，说了句不要找了，然后轻轻起身离开。
留下一个脆弱不堪的我，傻傻地待在原地，承受着天昏地暗。
那天我在西餐厅待了一个多小时，我想我的表情一定糟糕透了，因为最后连服务员小妹都看不下去了，小妹跑过来说：“先生你没事吧？要不要我帮你打120 ”
我说：“谢谢，暂时还死不了。”说完深呼吸一口气，艰难挪动脚步，离开西餐厅。
我走到大街上，阳光正好，车水马龙，一片繁华热闹的景象。我看到一个戴着墨镜的老太婆正在路边栏杆上练习压腿，她向空中高高跷起她颤
悠悠的左腿然后放在和她一样高的栏杆上，一连做了几个标准的下压动作之后她那布满沟壑的脸上仿佛充满了自豪。我看到路上有一个猥琐的老头正沿着街角缓慢地行走，他的面容上写满了忧愁，我猜想这个伤感的老头肯定刚刚和自己的老婆分手，他走在路上让冷风吹着一定在思考爱情的意义。我还看到一个留着长发的年轻人正躲在对面路上偷偷撒尿，撒尿完毕之后他消瘦的肩膀抖了两下似乎很快乐。我看到两个戴着红领巾的小孩子依偎在一起，女孩无比幸福无比满足，男孩无比骄傲无比坚强，我看到他们稚嫩的脸上写着的爱情是那么坚贞不渝，让我又开始相信爱情可以天长地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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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还得继续，回想过去一个多月的时光，犹如春梦一场，春梦了无痕，中间虽然也有一些风光，但整体而言，算不上精彩难忘。
那天回到学校后我大病一场，浑身乏力，上吐下泻，只能躺在床-上休养，度日如年，苦不堪言。痛定思痛，病好后我发誓好好改变自己颓废的生活，将注意力转移到其他事物上，重新恢复我并不阳光但还算健康的生活。我先是决定加入考研大军，虽然已经时日无多，但紧迫感更能让我全情投入，我一口气买来大大小小数十本各科考研参考书，每天疯子一样躲进教室从早学到晚，中间只吃一顿饭，厕所都舍不
得去上，就怕耽误时间。
开始几天感觉还不错，找到了高三那种不疯魔不成活的快感，只是没过一个星期就彻底泄气，原因是觉得考研实在太难了。就在打退堂鼓之际突然看到杂志上有一个叫一草的青年作家到处宣扬“大四不考研是找死，但考研是等死”，觉得话糙理不糙，顿时悲从中来。愤怒之下把所有的考研参考书通通推倒在地，然后大吼一声：“去你妈的考研，老子不陪你玩了！”
教室里那帮正痛苦备考的哥们个个抬头迷惘地看着我，过了没多久集体爆发出掌声和欢呼，在他们羡慕的眼神中，我大摇大摆地离开，第一次活得那么像个爷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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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前想后，我决定还是开始找工作吧，这事比考研要靠点谱，虽然我曾经立志毕业后绝不为五斗米折腰，而是背上行囊，孑然一身，四处流浪，去新疆，到西藏，上凤凰，游丽江，哪怕风餐露宿，也要追求灵魂自由。可是现在我只想找件事折腾折腾，否则只要稍微空下来，对何诗诗的思念就犹如蚂蟥一样进入血管，吞噬我的肌体，那种疼痛无法形容。
我用两天时间写了一封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求职信。别人的求职信顶多一千字完事，我写了小一万字，别人顶多情真意切表达自己渴望拥有一份工作的心情，我则夹叙夹议，从我小时候的故事讲起，描述我的人生观价值观历史
观，最后得出的结论是我乃跨世纪惊天地泣鬼神的超级人才，不录用我的单位都是没有希望的企业，不录用我的HR都是白痴笨蛋。写完后我把求职信藏到了电脑最隐蔽的文件夹里，那个文件夹以前我都是用来放A片的，我怕被老马他们看到了会抄袭我的故事，尽管我很自信我的成长无法复制。
写好求职信后我又用两天时间写了一份求职简历，我发现简历这玩意儿很不好。因为不像求职信那样可以发挥，基本资料写完了就没啥好填的了，因为大学四年我竟然没有考过什么证书，也没有什么资历，除了有一顶学生辅导员的帽子看上去还不错，其他条件简直可怜，这让我有点小头疼。于是我悄悄进入老马存A片的文件夹，果然发现那里躺着一份简历，我打开，浏览，看完很生气，因为老马竟然也说他是学生辅导员，如果这还不算过分的话，老马更恬不知耻地说他是学生会主席、市优秀大学生，擦，老马连学生会和同盟会、科学松鼠会有什么区别都不知道，竟然也好意思这样写。我在老马的简历上批注，人不要脸天下无敌，老马，你的无耻用心已经被识破，可以去死了。
退出老马的电脑后我突然灵感乍现，立即打开自己的简历，毫不犹豫地在上面写上，校学生会主席、文学社社长、市优秀大学生、知名大学生创业家、著名青
年作家……看着花花绿绿的十几个头衔，我顿时信心爆棚，看来不是世界五百强企业我还真是没有时间考虑呢，这样惊天地泣鬼神的求职信和简历会不会引起人才市场的轰动呢？我在求职网站找了上百家用人单位，邮件群发了过去，然后躺在床-上“嘿嘿”直乐，恨不得立即就有面试电话打来。
老马刚进来，看到我的模样很是疑惑，问我，怎么了？是不是吃摇头丸了？反正兴奋得有点不正常。我说没事没事刚看到一个人特别不要脸觉得很可乐。老马一听倍儿有兴趣问谁怎么不要脸了？我说有一个白痴连学生会门在哪里都不知道也好意思说自己是学生会主席。话音刚落，宿舍里至少三个人一起蹦了起来质问我是不是偷看他们简历了，我这才知道原来我校至少有一半毕业生都是学生会主席，由此可见，学生会已经烂大街了，以后想骂谁，可以说：你是学生会主席，你们全家都是学生会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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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我自信满满，但现实还是让我大跌眼镜，自打发出简历后，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天天躺在床-上等电话，结果头两天一个找我的电话也没有，我开始慌神了，琢磨是不是简历没发出去，于是又群发了一遍。到了第三天终于有电话找我了。一接是个保险公司，让我第二天就去上班，我说，不是要先面试吗？对方说，你不需要了，
我一听挺自豪，看来是我惊天地泣鬼神的求职信和简历起作用了，结果对方说，他们谁都不要面试，只要能说话会识字都能去上班。我说，那请问我的月薪有多少呢？对方说，月薪三百，外加提成，我说，那请问有没有车贴和饭补呢？对方说，屁贴都没有，一切得靠业绩说话。我又问，那你们给不给我缴四险一金？对方纳闷说，四险一金是什么玩意儿？我最后问，能不能帮我转上海户口？对方终于忍无可忍爆发了，说，你他妈十万个为什么啊？拜托，我们只是卖保险的，卖保险你懂不懂，需要装孙子的，你还要转上海户口，你是不是疯了？你个白痴。然后“啪”的一声把电话挂了。
我拎着电话愣在原地，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骂了一句然后悻悻地回到床-上，刚躺下老马从自己床-上扔来一本书，拿起一看，书名叫《毕业了，我们一无所有》。我问老马啥意思。老马说：“最近这本书可火了，看了这本书就知道再怎么努力找工作都是白扯，表面上我们读了四年大学，拿了一张文凭，实则屁本领没学到，经济形势又不好，找工作只能将就，就别挑肥拣瘦了。”
老马接着哼哼说：“你别说简历上写的是学生会主席、辅导员、大学生创业家了，就算把自己简历上写满了神童、科学家、东方不败都没戏，照样得受人蹂躏。”
老马话一
说完我就知道他肯定看过我的简历了，可见我的A片仓库也已经被他发现，这个孙子！
第四天，我又接到一个面试电话，对方声音比较苍老，给人一种可信任的感觉，我心有余悸问对方是不是卖保险的，对方一听不屑一顾地说我们是大财团大公司，五百强的日化企业，我一听五百强精神为之一振，说五百强好我喜欢的，什么时候去面试？对方说不需要面试，直接来上班即可，只要会说话能识字即可，我说奇怪了，五百强的面试要求怎么也这么低了，但又不敢多问，怕对方再骂我白痴丧失机会，坦白说，昨天熬夜看了一草的《毕业了，我们一无所有》，成功被这哥们洗脑，决定不再挑肥拣瘦，先找个机会实习起来。于是爽快地答应了对方的工作要求，让我高兴的是，对方最后说他就是这个公司的老板，他对我的回答非常满意，许诺一定会重点栽培我。挂了电话我情不自禁哼起快乐的小曲，觉得人生简直前程似锦。
老马有点坐立不安，试探地问我：“啥好事？”
我微微一笑说：“小事，就是找到工作了。”
老马说：“真的？”
我说：“废话，不真的还煮的？明天哥们就去上班了。”
老马叹了口气说：“我擦，看来多写几个头衔还是管用啊！”说完打开自己的简历，很认真地把神童、科学家、东方不败加了上去，笑得我快岔
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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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没睡踏实，脑子里反复想的就是自己进入五百强后一路飞黄腾达，最后成为驰名海内外的企业家，不知道那个时候何诗诗会不会后悔当初无情拒绝过我，如果何诗诗后悔了我是不是应该给她一个机会告诉她这些年我一直在等她，还是觉得她已经人老珠黄我应该一脚把她踹开然后重新找个90后或者00后的小姑娘。想到这里我突然忧伤起来，我真想狠狠责怪何诗诗你为什么那么无情拒绝我，不给我一点机会，如果可以一起奋斗，那么就可以一起享受，从一而终，至死不渝，该多么幸福和美好。
可能是想得太多，第二天一大早，我头疼欲裂，挣扎着爬起来，梳妆打扮，背起公文包，出校门，在路边买了两个包子囫囵吞下，然后坐公交，倒地铁，再坐公交，花了两个小时才赶到目的地——位于闸北区的一幢老旧居民楼临街的小门脸。我怀疑自己走错了，可对照着门牌确定这小门脸就是我要找的五百强的日化企业无疑时，我徘徊在门口犹豫是不是要进去，里面突然冒出一个穿着破旧西服的老头，老头一看到我便热情地迎上来说：“小伙子你是来上班的吧，快请进。”
我硬着头皮走了进去，里面堆满了廉价的牙膏、牙刷、毛巾、衣服挂。我说：“请问你们真的是五百强？”
老头很自豪地说：“如假包换，绝对
是俺们村的五百强。”
我强忍着要晕倒的冲动问：“那请问我来这里做什么呢？”
老头递给我一把牙刷说：“你的任务就是到菜市场把这些牙刷卖掉，卖一把牙刷提五分钱。”老头语重心长地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小伙子你好好干，业绩好了我每把牙刷给你提七分钱，是不是很有诱惑力？”
我用了两个小时的时间好不容易逃离老头的魔窟，老头说他等了三天才等到我一个笨蛋来上班，死活不让我走，最后我简直要哭出来给老头跪下求求他老人家大发慈悲放了我这个不开眼的笨蛋吧。老头说你走可以但需要再给我找个人，我说这没问题我认识一个哥们特别适合你这五百强的企业，然后毫不犹豫地把老马的联系方式给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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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老头那儿离开后我没有立即坐车离开，我怕回去被老马他们发现真相会无情地嘲笑我，我看时间反正还早，要不在大马路上逛逛，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找到新工作。我边走边唱，东摇西晃，幻想会不会人品爆发，突然有一份好工作主动找上门来，想到这里我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就在我心花怒放之际，突然有一个人在我肩膀上重重拍了一下，吓了我一跳。我回头，看到一个衣着夸张、戴着墨镜、尖嘴猴腮、油头粉面的光头正用一种非常激动甚至感动的眼神看着我，嘴里还叨叨絮语，“我的天哪，终
于找到你了，太不容易了。”
我说：“哥们你干吗啊，认错人了吧？”
光头哥们突然表情亢奋，坚定地打断我，“No，绝对没有认错人，我找的就是你，我已经在这里等了你三个月了。”
我说：“你等我干吗，劫财我没有，难道你要劫色？”
那哥们不停摇头：“No, No, No，兄弟你想多了，不要怕，我先介绍下自己，我是著名的星探，在我的手中打造出很多娱乐明星，江湖人称——中华第一星探皮特张。”
我说：“皮特张啊，久仰久仰，可是这和我有毛关系？”
皮特张说：“大有关系，三个月前我的老板让我在这个路口等待一个酷似汤姆middot;克鲁斯的人出现，老板说那个人将是未来的天王巨星，让我一定不能错过。我等了三个月，无数次望眼欲穿，本以为已经错过，没想到今天，竟然遇见了。”说完皮特张竟然有抽泣的感觉，看来他真是感动坏了。
我激动地问：“难道，你说的人是我？”
“正是，可谓皇天不负有心人，我们终究有缘分。”
“谢谢，实不相瞒，我一直觉得自己长得很像汤姆middot;克鲁斯。”
“这就对了嘛！”皮特张点燃一根烟，惬意地抽着，“我不会看错人的，我可是中华第一星探。”
“可我的同学都说我长得像郭德纲。”
“那是他们鼠目寸光。”皮特张义愤填膺，“实话告诉你兄弟，我们找到
你就是要打造你，把你打造成亚洲一流的影视歌三栖巨星，人气超过李宇春，片酬高过刘德华。”
“太好了，我终于知道我一直找不到工作的真正原因了，原来是安排我做明星。”我兴奋地拉住皮特张的手，“兄弟，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开始行动起来吧。”
轮到皮特张疑惑了，“行动啥？”
“当明星啊！”
“哦，对！不过在当明星前，我们必须进行苛刻甚至残酷的培训，时间长达几个月。请问，你有问题吗？”
“绝对没问题，我其他没有，就是时间多，而且能吃苦。”
“好，为了让这个培训效果更好，我们将邀请世界顶尖的舞蹈、声乐、造型老师，为你量身指导培训。”皮特张说得唾沫飞溅，“而你拥有这一切只需要付出一点点代价，我们的培训费原价八千八百八，今天你我如此有缘，给你八八折优惠，再抹去零头，你只需要付出七千元，就可以成为明日之星，怎样，你干是不干？”
“干，我干你times;tim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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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下午，我一直游荡在上海的大街小巷，四处打量，突然觉得很有意思，因为我发现这个城市的闲人特别多，别看每个人好像都忙忙碌碌，但谁真忙谁无聊一看就知道，或许这和我此刻也是一个闲人有关吧，总是可以更容易也更准确去分辨人群之中哪些是闲人。
比如前面那个背着公文包的胖子，看起来好像是
个上班族，但没准刚被炒鱿鱼，否则哪里有心情在同一个地方晃荡了半个小时。你再看他表情呆滞，显然在思考回去如何向女友交代，如何才能让自己的女-人继续相信自己将来会出人头地，让她不要放弃他再给他一点时间去证明，当初选择他不是愚昧，不过，这可真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啊！胖子，祝福你。
还有那个中年男人，他哭丧着脸，显然是被自己家的悍妇赶出了家门，手上的累累伤痕说不定是被自己老婆撕咬的印迹。曾经他以为那个女-人会爱他一辈子，可是才过了三年就彼此嫌弃，因为生活太现实，曾经的激\_情早已荡然无存。他没有太多的技能，也不善于钻营奉承，所以他一直无比尴尬地生存。他不能满足老婆提出的要求，哪怕只是吃一顿并不昂贵的西餐，所以他只能忍受老婆的辱骂和欧打，最后离家出走，憋屈得像个娘儿们。
我发现我身边不光闲人多且很有意思，就连这个城市本身也很特别，因为以前一直蜗居在校园里，和这个城市并没有太多的接触，上海对我而言还是非常陌生的，听不懂的吴侬软语，看不惯的石库门，拥挤的小弄堂，洋气的陆家嘴，有的太细腻我看不清，有的太遥远我看不见，有的太真实我融不进去，有的太虚幻我拔不出来。我会留在这个城市还是回老家？我会不会在艰难的现实面前低头